两人煲了几分钟甜蜜电话粥,她刚挂完电话准备追上同学们,手机又响了起来,扫眼一看,还是上海的那个号码,遂接起,嗲声嗲气道:“干~嘛~呀~”
那边没声。
“喂?喂!”李尚俊放大声音,“听不到吗?”
“……是我。”
94奴性深种
李尚俊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条件反射,她端起电话屏幕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不是蓝爵给她买的号码……但是,后八位是她的农历生日……
好像有团湿棉花塞在喉咙里,她的手不自觉颤了颤,木了半晌,方把手机重新贴回耳朵,小声嗫嚅:“……涵,涵哥……?”
“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声过后咳了咳。
“你感冒啦?”
“……咳……有点儿吧。”他的语气一贯地淡漠,淡漠到让人无法察觉他的情绪。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李尚俊很快镇定下来,故作轻松调侃。
“明天晚上出来吃个饭吧。”他径直道。
“啊?!”李尚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在上海,可能会呆一两年左右。”
李尚俊左手不自觉摆出紧摁心脏姿势,眼睛有些直:“可是我,我现在在北京啊,我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骆子涵“哦”了声:“明天晚上有空吗?”
李尚俊有些跟不上他的逻辑,傻傻回答:“有空是有空,可是……”
“那你订饭店,这是我手机号。明天晚上见。”
李尚俊局促不安了,手忙脚乱了,唯恐他挂了电话,促声开口:“喂,喂,喂!”
“嗯?”
“我明天下午有答辩,五点才结束,赶回上海都深更半夜了,而且上海的饭店我不熟的,我……”
李尚俊讲得飞快,骆子涵却只是轻轻飘来句:“没让你回上海啊……我来北京,随便什么店,吃饭的就行。”
李尚俊立正站好,不经大脑:“要我接机吗?”
“不用,你好好准备答辩吧,告诉我地址,6点见面。”骆子涵的语气中总算带上了一丝笑意。
嘀嘀嘀嘀嘀,依旧是骆子涵挂掉了电话。
李尚俊杵在原地神情呆滞了起码十秒钟,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她刚刚说些什么鬼话?奴性深种,成为生活习惯了么!
之后她脑子都稀里糊涂的,总觉得这事情不妥,得给她家男爵大人报备,可要让蓝爵知道了事情肯定会更麻烦!
其实蓝爵对于骆子涵这人到底有多深的芥蒂,她不是很确定。
她所知的蓝爵几乎事事成竹在胸,理性得有些不近人情,对于她壮观的情史,他似乎全无情绪波动,从不干涉她交友,从不看她私隐,吵架时她要敢用离家出走这招来威胁他,铁定失败没商量,搞不好还得自己凄凉露宿街头。反正他这人是怪的,一般男人都是平时随随便便,女朋友闹起来赶快哄;蓝爵偏偏是平时里极度迁就温柔,但真吵起来,她要敢无理取闹,他绝对不哄。
所以她常常骂蓝爵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在平时打情骂俏当中,若自然而然提到和初恋什么有关的事情,他也会随口问两句,关于刘泽,关于Ethan,关于方绍行,她愿意说,他就听,听完就过了。
唯独对于骆子涵。
他从不过问。那种刻意地避开连她这大马哈都察觉了,有次半真半假地问起,他很明确很严肃地摊牌:“我不想听。”
再加上之前地震的事情,她很怀疑如果自己老实报备后,蓝爵会直接杀来北京,到时候龙虎对决,精彩之极阿!
思路走到这里,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算了,还是明天晚上再去开诚布公!
以前齐安说骆子涵是她的克星,真是一语成谶,把她这辈子都盖棺论定了。
就他这电话之后,她是茶不思饭不想,晚上睡觉也失眠,第二天恍恍惚惚跑去答辩,把不争气的自己和罪魁祸首骆子涵诅咒了十万遍。
神魂颠倒答辩完后,她一路小跑冲进宿舍,翻箱倒柜。
因为这次只回来毕业,她的东西几乎全都打包到了上海。找同宿舍的人东拼西凑来化妆品,香水,她大展拳脚进程到一半,才五点四十左右,骆子涵已经打电话过来,说他快到北大了,问哪个门。
李尚俊在五道口那边定的全聚德,急忙告知东门见面,惹得宿舍一阵兵荒马乱,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实在无暇顾及,遂最后拔了拔自己炫酷的短发,赶去投胎似地一路飚车往东门。
到了东门,她摇下车窗举目四眺,没有人影,正打算下车,却见一辆出租车靠近,骆子涵身着Ermenegildo Zegna今夏最新款的米色休闲衬衫裤子走了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她那辆招摇过市的infiniti。
北京的傍晚,夕阳如血,染重了男人俊美面容原本的魔魅之气。
“涵哥!”她跳下车努力朝他挥手。
她今天背了一个黑色发亮的CD时尚大挎包,头发蓬松凌乱,发尖微翘,紧身低V露脐露膀米色蝙蝠衫,贴身的纹胸故意露出边缘的黑色花纹。肚脐旁边的水图腾是大二暑假跟乔旭凌和齐安去丽江旅游时纹的,回来后被蓝爵骂得狗血淋头险些没抓她去挖掉块肉。□黑白相间大格子短裙,笔直白皙的长腿下蹬着一双——农村大妈最喜闻乐见的花布鞋。
因为和蓝爵海拔差距过大,李尚俊越来越爱穿高跟,自从蓝爵发现她穿高跟开车这烂毛病后,就在她可能出现的车上放了双布鞋,千叮万嘱必须换鞋。
骆子涵目光有些发直地盯着李尚俊,薄唇微张,满脸震惊。
“上车上车。”她兀自钻回车发动油门,等了半天,骆子涵才极其缓慢地坐进副驾。
眉头拧作死结,几乎称得上凶狠,他劈头盖脸质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李尚俊奴性顿起,往后缩了缩,带着些许无辜些许慌张道:“不好看吗?我觉得还不错啊……”
“我问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骆子涵加重语气,一字一句。
李尚俊眨巴着眼盯着他:“长头发戴学士帽好丑,我看人家短发好看就去剪了,我觉得挺好看的,我同学也都说好看……”
“你……”骆子涵眸色黯之又黯,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此番见面,李尚俊从头到尾他没哪一样看得顺眼。上次地震时在成都碰上,还觉得她和以前比几乎没变,可这次……
他不是反感女人浓妆艳抹搔首弄姿,但他记忆中的李炜,就是那么天然朴实,率真中带点儿傻气的小丫头,可她这次的穿着打扮,彻底破坏了自己的原汁原味。
但他没什么心思来批评她如此暴露如此街头的打扮,光她那头短得令人发指的头发,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
要和他彻底决裂,把他们的过去抹得一干二净?
李尚俊只是知道身旁的骆大爷在冒火,但她实在想不出他气什么来着,反正她受虐受惯了,懒得追究,径直往饭店去。
餐前菜都上齐整了,对面的骆大爷还痛心疾首地盯着自己的短毛,李尚俊筷子对筷子,极其无辜,弱弱道:“再留起来就是嘛,比我妈反应还强烈……我就想趁年轻换换新发型,等三十好几后就不敢剪了……”
听到那句“再留起来”,骆子涵的脸色稍疏,嘴张了张,想骂她内衣外穿,终究憋着。
他千里迢迢可不是专门跑来数落她的。
“你怎么会突然来北京……了?”李尚俊拿好饮料抬头,却见骆子涵起身,从对面绕到她身边,手往里一赶,她便乖乖坐到靠窗位置,然后他坐上了她刚才坐的椅子。
两人并排。
李尚俊肢体开始发僵。
“来看你。”骆子涵随口回答,天经地义。
李尚俊原本要喷茶,临时克制没喷出来,直接卡喉咙里,呛得满脸通红,佝偻着身子咳得断气。
骆子涵帮她顺着背,取过餐巾纸擦拭,自然而然将她往怀里带。李尚俊肩膀甫碰到他胸口,触电般弹开往外转。等她咳得差不多了,屁股往靠窗方向挪了挪,脸色忽青忽红忽白忽紫:“咳……涵哥,你,咳咳……说笑呢。”
骆子涵不置可否,用筷子夹了菜,漫不经心:“你什么时候回上海,我跟你一起飞。”
李尚俊面部不仅僵硬而且抽搐。
他吃了口凉菜,眼角扫过她,继续道:“这几天你当导演带我在北京好好玩玩吧,每次来都赶命似地,北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好,好啊……”李尚俊脑子乱哄哄,神游海外,焦头烂额。
好歹相识一场,当导游是义不容辞,可让她天天跟骆子涵呆一起……天啦,她有没有这么淡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且不论,光她家男爵大人知道后就够她死个十次八次了!
可是骆大爷……她也没种得罪……
完了,她已经可以预见男爵大人北上,与骆大爷龙争虎斗,你死我活的壮烈场面了!
“瞧你那紧张样,怕我吃了你?”骆子涵偏头看着她,嘴角一勾,李尚俊没来由毫毛倒竖,一脊梁柱的冷汗。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诚惶诚恐坐立难安地吃完晚饭,仍旧没有想出个妥善的应对方法,颇有些欲哭无泪。
上了车,她好心问道:“涵哥,你宾馆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骆子涵双臂叠在脑后,看着她眯了眯眼,淡淡道:“机场。”
“啊?”
骆子涵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明天早上九点有个重要会议,今晚就得赶回上海。”
李尚俊傻乎乎地抬头,顿时松了口气。
那样子让骆子涵觉得特别不顺眼。不过吓唬也吓唬过了,虽然吓唬的结果让他觉得有些凄凉。
“若我真留下来,你怕是要焦躁死,我也要被气死。”他淡淡一笑,用黑夜掩饰住了那股难以言喻的清冷。
李尚俊不敢接话,路上随口问了问他来上海做什么,当得知他就是曾际即将出演的新片的投资方以后,感慨了半晌。
到机场后,李尚俊一如既往鞍前马后去给他买票,要知道这几年她已经被蓝爵宠成了四肢不勤头脑简单的头等残废,总算还记得直接办票该怎么办,多不容易啊。
有头等舱空位的飞机航班还是很多的,骆子涵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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