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急急将已经软成了泥的苏禾护住,不让苏父打到。
这次完全没有要人扶的自己撑着拐杖就起来了,一脸不爽地站了到苏父面前,瞪着着眼睛盯着苏父,苏父也反盯着他,碍于长幼问题,只喘着粗气,并没有说什么。
大伯见苏父不说什么,自己还有话说了。
“你打啊打啊,连我一起打啊。”
惹来苏父的又一阵瞪视,两兄弟就那么面对面地站着,眼睛瞪的像牛铃似的,你瞪着我我眼瞪着。
瞪着瞪着,苏大伯就见在了站在一旁的周医生。
吹了吹胡子,问。
“你是谁?”
虽然他年纪一大把了,但眼可不花,记性也不差,眼前的这小伙子可是跟苏禾一起来的。
“您好,我叫周石,是苏禾的朋友。”
一听到朋友两个字,大伯的反应就特别地大。
苏禾当年不就是因为“朋友”跟家里闹翻的吗?还是个男的,苏大伯想这肯定就是那位罪魁祸首了,想也不想的抡起拐杖就打。
自己打还不过隐,还叫来自家弟弟苏父一起。
“你打禾禾做什么,该打的是他,打不死你这鬼东西,不干一点好事,我打不死你这鬼东西。”
周医生这一顿打挨的实在是冤枉,心里也知道他们肯定是把他当成谭少山了。
挨了好几拐杖之后,周医生觉得再被打下去可能就真要伤了,只好一把抓住了大伯的拐杖。
“您听我说,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不是……”
不是什么?
周医生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苏禾,不是什么?好像也不太好解释。
“我跟苏禾是朋友,看她一个人回来不放心,所以才陪她一起回来。”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场面。
苏大伯哪里听得进去,认定了眼前的这小子就是破坏他家家庭,害他侄女被赶出家门,害他弟妹走得不安生的罪人。
“你还狡辩,还敢狡辩,我打死你这个坏东西。”
这个时候苏医生还是希望苏禾能出面解释一下,可惜苏禾自顾不暇了,哪里还能管得了他。
苏父看着这一团乱,心如刀割,感觉活了一辈子,临了什么都没了一样。
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禾,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忍心了下来,指着苏禾道。
“苏禾,你起来,起来!带着这个男人走,当初你是怎么离开的,现在还怎么离开,我苏家不需要你。”
苏禾听着苏父的话,心里一阵钝痛,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周医生也顾不得去抓苏大伯的拐杖了,探下身去把苏禾抱起。
“苏禾,醒醒……”
苏禾明显已经晕过去了,周医生叫了两声,一点反应都没有。周医生摸了摸苏禾的脉,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看着苏禾一点反应都没有,苏大伯急得跳脚了。
“走什么走,孩子都被你吓晕过去了,我是大哥是大家长,我说了算,苏禾哪都不去,就留下来。”
苏父看着已经晕过去了的苏禾心里也心疼得要命,苏大伯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苏大伯瞪了苏父一眼,像是真的认为是苏父把苏禾给吓晕过去了一般,然后才回过头来指挥。
“苏舟,你把你姐换回房间。”
苏大伯一转身,又瞪着苏父。“你,打电话叫医生,快点。”
苏禾的堂弟苏舟听从大伯的指挥,蹲下身去准备抱人,被周医生挡了开。
“伯父,我就是医生,我带苏禾去休息吧。”
看着医生这两个字的面子上,苏大伯没有再吱声了,垂头丧气地走在了前面带路。
临走前扔下一句,“那小舟你在前面看着,你还不跟过来。”
后面那半句自然是对周医生说的,不过,周医生觉得也不光是对他说的,似乎,也是对苏父这么说的。
因为他抱着苏禾跟着苏大伯的步子后,苏父也跟在其后。
好在这个时间在灵堂前的都是一些本家,还有留下来帮助的一些佣人,苏舟谢过客之后,也没传出什么闲话。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苏舟就告诉院前的佣人,不要再让人进来了,然后自己一低脑袋,老老实实地给他婶烧纸去了。
等到周医生抱着苏禾跟着苏大伯进了苏公府其中的一间房间,把人放到床上之后,眼角不小心瞄到苏大伯那握着拐杖蠢蠢欲动的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还真是……打上隐了啊。
苏父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看着周医生把苏禾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鞋,盖上被子时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越看眉头越皱,最后不得不自己上前,替苏禾把被子拉到下巴下面。
苏禾从小就不喜欢被子盖到下巴以上,苏父还记着苏禾的这个小小习惯。
苏大白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握着拐杖的手指又弹了弹,像是很想打人一样。
替苏禾拉好被子之后,苏父才开口问周医生。
“苏禾……她跟那人怎么样了?”
周医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苏禾的父亲说的是谁。
“听说要结婚了。”
苏父的眉头松了松,虽然不情愿,但是只要女过的好,比什么都强。
“只是……”
“只是什么?”
“苏禾的身体不太好,这也是我会陪她回来的原因。”
“怎么个不好法?”
苏大伯问。
这个……
周医生也没敢真说实话,怕两个老人家身体受不住,这刚走了一位,回头还得抢救两位。
所以想了想,周医生挑了个最不严生的说了。
“就像刚刚那样,如果太受刺激就会晕倒,每晕倒一次对她的身体都会造成伤害。”
周医生脸部肌肉几不可闻地抽了抽,这狗血的理由,不知道得了什么狗血的病,才会出现这么狗血的症状。
好在苏家还没出个医生,所以对周医生这编出来明显漏洞百出的“病”也没有怀疑。
只是苏父严肃的脸上明显写着忧心。
“怎么会这样,当初走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
苏父这么一想,直觉地就猜测苏父这病是不是被气的,被那小子给气的。
周医生委婉地回答:“病因比较复杂,苏禾的心思重,就比如说这次回来,其实她想了很久,只是怕你们不肯原谅她,怕你们不见她,怕你们一见她就气出病……她这是心病,熬出来的。”
周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暗暗叹息,他这样信口开河会不会被雷劈?
于是苏父一张老脸青了白白了青,反复几次之后,化作一声叹息。
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禾,苏父第一个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死去的妻子。
苏大伯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他固执,如果不是他坚持己见,如果不是他对苏禾那么凶,或许这一切都可能会有转机。
但现在,没有了。
苏父叹了口气,背着手,最后看了一眼苏禾,然后离开了房间。
苏大伯继续吹胡子,看着苏父离开的背影,想讲什么又没讲。于是握着拐杖,一屁股坐到了房间里的一张沙发椅上。
周医生看着那沙发椅一沉,眉毛跳了跳。
“伯父,要不您去休息吧,苏禾这里有我就行了。”
这一大把年纪的,真够折腾的。
苏大伯握着拐杖的手一紧,开口就骂,“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打什么坏主意,想把我支走欺负我家禾禾是不是?”
虽然苏禾伯的话说的很有个性,但还是顾虑到了苏禾,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这一番话说出来,周医生只觉一阵蛋疼。
“不是,是担心您的身体。”
“怎么,嫌我老是不是?我有那么老吗?我看上去很虚弱吗?……”
于是,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周医生继刚才的蛋疼之后,又再次菊紧了。
老人家这种生物,果然比女人还不好惹。
不过,苏大伯这中气十足的话,倒是让周医生想起第一次见苏禾的情形,不愧是直系血亲,这炸毛的样子,还挺样,当然,如果苏大伯脑袋上的头发再多一点的话。
“不是,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苏禾可以一时还醒不来。”
周医生无比苦逼的想,他不就一路人甲吗?好心地陪苏禾回趟家而已,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不过苏大伯这次没有再堵他了,只是皱着眉头问:“真的。”
周医生连连点头,斩钉截铁地回道:“真的。”
苏大伯动了动下巴,最后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时,又转过身冲周医生比划了下拐杖,示意他别使坏,否则拐杖侍候。
周医生看见那扬过来的拐杖,直觉往后退了一步,待到人走后才擦了擦额迹的虚汗。
苏禾其实也没晕多少,很快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蒙,然后就是灭顶的苦涩袭上心头。
“醒了,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医生动了动肩膀,他有点不舒服倒是真的。
苏禾没有回答,等到好一会才问:“周大哥,你说,人是不是干了蠢事之后就会遭报应?”
周医生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别想太多,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但你还是要想开点。你自己得放过日子,日子才会放过你,苏禾,你总是太执着。”
是啊,太执着。
苏禾想,她的确是配这两个字的。
可是……“执着不好吗?”
“看情况,人的执念太深,只会令自己痛苦,深陷而不能自拔。”
周医生说的对,她可不就是因为执着把自己给陷了进去,还搭上个妈。
接下来房间里一阵沉默,苏禾眼着眼睛心思念念地想着,是报应吧,这是报应吧。只是,为什么不直接报应在她自己身上就好,为什么要报应在她妈身上。
苏母第二日便下葬了,苏禾在醒来之后就一直跪在灵堂,直到下葬之前,晚上也没走开,周医生夜里起来过几次,也没劝,只是每次都走到偏门的地方往苏禾跪着的地方看一眼,待看到人没有倒下之后,就又回苏大伯替他安排的房间里睡去了。
倒是苏大伯心疼侄女,一把年纪了,劝过几次没有效果之后就干脆陪着苏禾一起跪在那里,把苏禾的堂弟苏舟跪得是心惊肉跳,怎么说苏大伯都是长兄,哪里还有跪灵之理。
但苏大伯那固执颈一上来,拉都拉不起来,于是苏舟也只好跟着跪了下去,于是三个人就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