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签的师太笑着道。
“姑嫁,这姻缘签替别人求的可不准。”
苏禾也笑,“准不准没关系,就是有个念想。”
“不给自己求一支?”
苏禾摇头,她哪里有什么可求的。
求来了也没有用,她根本没那个命享用。
师太也不强求,拿了两个符包,替苏禾将签放好,递还给她。
苏禾道了声谢,把其中一个符包放进苏父上衣的口袋,又把另外两个符包都交到苏父手上,“爸,这个是你的,另外两个一个给大伯,一个给苏舟,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住一晚上。”
苏父点点头,接过符包。
“那我让司机明天来接你?”
“好。”
苏父走了,苏禾一个人留在了山上。
晚上的时候,苏禾在师太的禅房里,听着师太说着苏母的事。
“师太,你说人死后,会有什么感觉?”
师太温和地说道,“人死如灯灭,你说灯灭了,灯有什么感觉?”
“可佛家不是常说生死轮回吗?”
“轮回并不是执意的生命轮回,有念爱憎恶,便有轮回,人生种种取舍,都是一种轮回,万物皆由心生。心说有了,便是有了。”
苏禾点点头,似懂非懂。佛法礼学,这东西实在是太深奥。
“苏禾,你母亲虔诚的所为你求的一切,希望你都能得到。”
然而,也只是希望而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东西又岂是能求得来的。
“师太,在您眼中,我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师太沉吟片刻,最后实话实说,“悲苦。”
是了,悲苦。
外人都道苏公府的苏大大一生荣华富贵,什么没享过。
可这样的人,却也是悲苦的。
苏禾因了这两个字,心里疼得直抽气。
“你母亲说过,你太执着,总是要吃亏的,她一直害怕,怕你吃亏,怕你过是不好。苏禾,做为你母亲的朋友,也是希望你能依你母亲所言,过得长乐平安。”
苏禾眉目之间的某种偏执,师太岂能看不出来。
每个人排解苦闷的方式都大不相同,有些人通过外在的东西,比如说玩一玩,闹一闹或者是别的什么。
而有的人,则会自我惩罚。
而苏禾,大抵是后者。
苏禾禾生前最后一直来庵里,拉着师太的手道。
“师太,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是我还没能找到我女儿,还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师太曾经宽慰过苏母。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人总是一样,受了伤时才会想要回家,回到爸爸妈妈身边舔伤口。小苏禾既然没有回来,说明她过得还不错,没用伤口可舔。”
岂知苏母却只是摇摇头。
“不,苏禾这孩子从小就偏执,哪怕过的不好,她也不会回来的,她不是这样的人。
就像她虽然不回家,可是我知道她是爱我想我的,你说,万一苏禾回来了,发现我不在了,她该要怎么办,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师太叹口气,所以她才说苏太太是悲苦的。
自己身体都这般了,还在替女儿操心着。
人们常说养儿方知父母恩。
可就算知道父母恩了,也还是做不出同等的回报的。
因为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苏禾吸吸鼻擦干眼泪,“师太,我会记住这话的,我尽量。”
尽量让自己长乐平安。
师太点点头,“嗯,很晚了,早点休息。”
庵里没有那么多误乐,大家都习惯了早睡早起,苏禾来时什么也没带,回房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有人为她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洗完澡之后苏禾打量着身上的袍子,虽然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还挺舒服。
回想着师太刚刚对她说过的话,竟也一夜无眠的睡着了。
谭少山在得知苏禾的病情的第一时间,先是联系了一些关于白血病方面的专家。
其实没用,他花了好几天时间问了很多的专家权威,每个专家给出的答案都惊人的一致。
跟周医生说的一模一样。
所以谭少山在联系专家没有起到作用后,又改联系苏禾,周医生说的一句话他没敢忘记。
那就是,要病人配合。
可他忘了,他跟苏禾已经做了最后的告别,想要再联系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谭少山偿试着播了苏禾的手机,意料之中的已经注销成了空号。
谭少山也试了一些其他渠道,但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唯一能帮到他的,保能周医生跟周晓了。
找周攻晓肯定是没用,估计他去找周晓,周晓只会赏他两巴掌然后让他滚。
谭少山倒不是怕挨打,只是知道周晓是绝对不可能会告诉他实情。
所以谭少山不得不再次打扰了周医生。
但苏禾都曾经给周医生定性为瑕疵必报了,所以,谭少山在电话里碰了个软钉子。
最后不得不再次开着车子来到了医院,因为白天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时间却十分不凑巧的,比上次来的时间还要更晚一些。
张磊在瞧第二次来的谭少山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人,难道是被他师父操上隐了?
啊,呸呸呸!
他师父跟这人才不是这种关系,他师父已经说过了,不能再有这种想法了,要不然他师父会弄死他,再把他身体的各个组织捐献出来,造福万民。
“先生,又来找我师父?”
谭少山点点头,这次没有让张磊带路,而是直奔周医生的办公室,一副很赶时间的模样。
张磊急急上前去把人拦住,好心提醒。
“先生,虽然不知道你来找我师父什么事,但我得提醒你,我师父这个人,值班越晚,脾气越不好。”
万一在医院里闹出人命,这多不合适。
况且,他还指着他师父能多教教他,好让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多谢提醒。”
张磊见谭少山道了谢,领了情,笑眯眯地点点头,这样才对嘛,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岂知谭少山道过谢之后,绕开他,又朝前走去,目标当然还是周医生的办公室。
“周医生。”
周医生揉揉熬红的双眼,拿起杯子想要再灌一口浓茶,却发现杯子里只有一陀黑乎乎的茶叶,一滴水都倒不出来了。
“张磊!”
“师父,来了来了,要我动手把这人弄死不?”
周医生恶狠狠地瞪了张磊一眼,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然后又指着杯子,“去给我泡杯茶。”
张磊一脸假笑,心想着我这不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吗?真是好心没好报。“好,这位先生,您要喝茶吗?”
张磊才说完,又被一夹子扫了头顶。
“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他看出来了,这位先生确实跟他师父不是那种关系,他们是仇人,绝对的仇人!茶都不给人家喝啊。
“周医生,很抱歉再次打扰你。”
周医生的脾气明显没有第一次好了,他正在看医疗方面的书时被谭少山一个电话给打断,刚想出那么点头绪的东西一下子全没了,叫他这大半夜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所以这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知道打扰你还来?”
谭少山也没去在乎周医生的态度。
“周医生,实在万不得已,希望您能把苏禾的地址告诉我。”
“你是他未婚夫都没她地址,我这一普通朋友哪里会有她的地址。”
周医生将关系撇尽,还在撒着被打断思绪的火。
“周医生,实在是抱歉,希望您能告诉我。”
谭少山这话虽然是求人的话,可那脸上一点都没有求人的表情,大有一副,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离开之势。
周医生也不理他,径直坐在那里看起书来,当谭少山不存在,等到张磊捧着茶杯进来的时候,拿起茶杯就喝了一口,张磊的那一声烫还在喉咙里,周医生一口茶也喷了出来,喷了张磊一脸,张磊无辜的眨眨眼,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
靠,这茶真他妈的烫,喷到他脸上都是烫的。
可怜的他的师傅的那个小嘴哟哟。
周医生的那个小嘴哟哟,确实被烫坏了,用舌头一舔。
妈的,舌头都是木的!
这事,是周医生自己的问题,所以,也不好意思把气撒到徒弟身上,只是见他还站着,于是吼了句。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你的脸洗了,想要我给你洗不成?”
不不不,张磊连连摇头,哪里敢劳烦他老人家。
“我自己去洗。”
张磊脚底一抹油,溜了,临走前给了谭少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谭少山心领会神。
“周医生……”
“行了行了,你去到H市后找苏公府就好了。”
周医生挥挥手,赶人,嘴巴里实在是疼,这谭少山一直站在这,指不定一会还会发生什么。
谭少山得到了答案,自然是立马走人。
“谢谢。”
见谭少山离开,张磊又闪进周医生的办公室,“师父,我给你拿了点泡腾片。”
周医生接过吞了一颗。
见张磊双眼饿狼似的盯着他,一副等着他夸奖的样子,于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做的挺好,学以致用。”
于是张磊同学挂着一脸白痴似的笑容离开,周医生脑门上的青筋抽了抽,心想说,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笨徒弟。
谭少山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着飞机到了H市,如同周医生所说的,上车后,谭少山直接说了句苏公府,的士司机就直接把车子开了出去。
等到了地方,谭少山一下车,看到眼前的房子,还有那亮闪闪的门牌上写着的“苏公府”三个字,好半天才用以一记苦笑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秦楚看到苏禾家的这房子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谭少山按了门铃,不一会就出来个人。
当然,不会是苏禾,因为她此时还在山上庵里陪着师太做早课。
来给谭少山开门的是老孙,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苏禾有吗?”
老孙点点头。
“那苏禾在家吗?”
老孙这次改成摇头了。
“我们小姐不在家。”
说罢就要把门关上,谭少山眼疾手快地把门给挡住。
“大叔,那请问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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