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依然站在离谭少山五步之遥的地方,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你放在哪里?”
“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白色的那瓶。”
苏禾转身去了谭少山住的那间房间,一股脑地进了房间,开了灯,直奔谭少山所说的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而去。
拉开抽屉,苏禾找到谭少山所说的那瓶药,拿在手里看了看,苏禾大学的时候选修的是俄文,但瓶子上的字母明显不在她的学识范围之内,看上去应该是法文,因为苏禾试着拼了拼那些字母,完一找不到它们的英文发音。
苏禾拿着药出了房间,临走前瞄了一眼放在床边的那只相框,那里面的照片,应该上她跟谭少山唯一的一张,能同时看到两个人的正面的照片吧。
照片还是那时候她让谭少芳帮他们照的。
照片中她笑得一脸灿烂,谭少山心情也很不错,既使没有如同苏禾那样灿烂,但那变柔的眼角还有浅浅笑意的唇边,都表示他那时心怀还不错。
这张照片曾经一度是苏禾的得意之作,洗了好几张放在他们以前住的那套房子里。
她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谭少山也不像是会回去拿东西的人。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东西全部扔掉了,却没想到,居然在谭少山的床边看到了这个。
不过,苏禾转念一想,这说不定又是谭少山的另一个计谋。
这么多年下来,她总感沉自己变笨了,脑袋有时候不清不楚的,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
将药瓶递给谭少山,苏禾又倒了杯温水给他,看着谭少山把药片吞下去后才开口。
“不用去医院吗?”
谭少山吃了药,忍着疼,摇了摇头,虽然疼痛难忍,但他举止之间还是带着股他独有的蛊惑人心的优雅。
苏禾拉了拉衣服,“既然这样,我先去睡了。”
谭少山拉了拉嘴角。“好,对不起,吵醒你了。”
苏禾把这话当作是晚安,没有接话直接回了房。
但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躺回床上十几分钟之后,谭少山居然又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苏禾的手都摸向枕头底下了,恨恨地想,看来是不疼了。
谭少山只是进了房,站在床脚,并没有走近。
所以苏禾犹豫着这刀子要不要拿出来。
“苏禾,你睡了吗?”
苏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是努力忍着。
“如果你不进来打扰的话,我应该很快就会睡着。”
苏禾将脸埋在枕头里回答,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是正在失眠中的人。
谭少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床尾。
在他坐下去的那一刻,苏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上一缩,半坐了起来。
“你做什么?”
苏禾开了台灯,忍着怒意问。
“苏禾,我很疼。”
谭少山此时像个脆弱的孩子,可苏禾的心早就冷了硬了。
疼?她有更疼的时候。
“你刚刚不是吃过药了吗?”
“苏禾,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苏禾笑了笑,这话她曾经在心底对着谭少山说了无数次,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给说绝望了。
“你对自己好点就成了。”
苏禾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间接告诉谭少山,他的这个要求,她做不到。
谭少山叹口气,目光如炬地盯着苏禾。
“我知道你恨我,但就算是那样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是你先招惹了我,是你让我无法把你从我生命中拔除,所以,苏禾,就算是恨,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苏禾并没有被他的话激怒,只是觉得这话有点可笑。
“好,但是谭少山,经历了这么多事,还不能够让你明白什么是世事无常吗?还不够让你明白,其实人死,是件很容易的事。”
苏禾抽了抽腿,继续道。
“如果你硬要把我们的关系变成这种至死方休的关系,没事,我也奉陪,你那样你就真的快乐了吗?”
谭少山心里抽了一下,“快不快乐这种事,向来不在男人的考虑之中,苏禾,我很清楚我自己要的是什么。”
苏禾点头,表示理解。“嗯,我也清楚。所以,现在要我说句,希望我们未来恨得愉快吗?”
谭少山愣住,僵持的态度慢慢变成了颓然,轻声说:“别对我这么残忍,苏禾。”
可能是因为光线的关系,谭少山的表情很是悲伤,目光深沉,望不尽边的忧伤,像是要把两个人都湮没般。
“在我身边,就那么痛苦吗?”
谭少山声音太难过,苏禾心中一痛,想着这是自己爱了七年之久的人,心思一软,不由得脱口而出。
“不是。”
苏禾沉默了会,似乎在斟酌用词。
“在你身边,这本不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但是谭少山,我们之间的纠葛太多,每每想起,总能让人痛不欲生,这些纠葛让在你身边这件事变得痛苦,无力承受。”
“你承受也好,不承受也罢,苏禾,当初是你要我们在一起的,既然如此,既使痛苦,我们也一起受着吧。”
谭少山急速起身,逃避般快步走出苏禾的房间。
片刻之后,房间恢复安静,好像从未被打扰过一般。
第八十四章
刚与谭少山在一起的时候,苏禾确实觉得过了两年如开水般沸腾而热情的生活,后来逐渐变成了温水,波澜不惊。
到了现在,已降至冰点。
每一次跟谭少山吃饭或是谈话,苏禾都在心里给自己建设,把这当成是最后一次,才让她与谭少山之间的算不上是互动的互动变得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如果他们两个,不管是谁,谭少山或是苏禾,其中有一个人用一点心,就会发现,他们的这种生活模式,也不是现在才有。
早在很久之前,没有了苏禾的主动纠缠与或冷或蠢的主动说笑,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冷淡了,与爱不爱无关,只是冷淡。
现在换成谭少山主动,但这种主动,在苏禾看来,仍然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冷淡。
苏禾不是愚笨之人,就像从前她从来不会在不恰当的时候找谭少山,撒娇或是闹脾气,都没有。
后来苏禾想想,这感觉,就好像她根本就没有为这段感情努过力一样。
不过算了,努不努力,其实都一样。
有些事,注定了的。
吃完饭,苏禾放下筷子,谭少山的主动又来了。
“吃饱了?”
苏禾不知道该给个什么表情,干脆直接低眉顺眼,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就没有了声息。
小助理一边咬着筷子一边在两人身上来回地看,最后硬着头皮顶了上去。
“苏姐,是不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啊,才吃这么一点。”
苏禾本来想说,被谭少山逼到这份上,谁他妈的还吃的下,不过,吃不吃得下显然不是重点。
“你做的挺好的,现在会做菜的男人很少了,你应该有不少女孩子抢着要吧?”
在这男女比率严重失衡的当今社会,掌握一项令人眼红的生活技能,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
小助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又想起现在他还在吃着饭,挠头这举动实在不适合,特别是当着大老板的面。
“没、没有,苏姐说笑了。”
苏禾也本无意欲逗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她也没料到这倒霉孩子居然这么不经逗。她从来不是很好的谈话对象,所以,到此结束。
苏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表现过于友善了,就连一个小助理都来当说客。
基本上,苏禾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在除她房间以外的地方,纵使出来,也不过是吃饭喝水的事。
晚上总睡不着,白天成了她睡觉的时间,这样一来,跟谭少山以及那位小助理实质上呆在一块的时间并不算多。
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总有不可避免的时候。
“苏姐,我可以跟你说两句话吗?我知道这样很冒昧。”
谭少山不在,苏禾也没关心他的去向,听着小助理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杯子,笑了笑。
“谈什么?”
“苏姐,谭总的身体好像已经很不好了,您知道吗?”
苏禾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定定地看着小助理,
这小助理,果然很冒昧!
“苏姐,我知道我一个外人本来不该说这些话,但这些日子我看谭总很痛苦的样子,而且谭总那么爱你……”
爱?
这一直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从文艺复兴以来,用来形容它的各类语句、诗词,多不胜数,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可那又怎么样,爱这个词,换不来生活。
她试过的,没用。
“你有女朋友吗?”
苏禾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小助理一愣。
“有、、有的。”
“你们关系好吗?”
“挺好的。”
苏禾点点头,“珍惜吧,说不定哪天就不好了。”
这似诅咒的突兀话,吓得小助理心一惊,本来要劝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了。
“苏姐……”
苏禾敛了敛脸色,看上去有些过份的严肃。
“我跟谭少山之间的事,你别过问,也不该过问,我想,谭少山也是这个意思,好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小助理的脸色被苏禾说得一阵青白,今天的事的确是他擅自主张,谭少山并不知情。
唉,明明好好的两个人,以前是因为谭老夫人不喜欢苏禾,所以他们在一起总显得艰难,现在老太太已经过世,小助理实在是想不通,他们之间,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了。
看来,还是他们这些活得简单的人过的比较舒心。
苏禾回了房间后,小助理才心惊胆颤地进了书房。
“谭总……”
谭少山皱着眉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怎么这副表情,受谁打击了?”
小助理苦着张脸,他没受谁打击,资本家与爱人同志玩虐心游戏玩的不亦乐乎,顺带地把他给虐着了。
这理由,够不够充分?
深吸了好几口气,小助理才把刚刚在苏禾那里提起来的那口气给咽回去。
“谭总,要不我送您去医际看看吧,您总是头疼,扛着也不是办法。”
谭少山的视线在小助理脸上维持了三秒钟,很快又移到了桌前的电脑屏幕上。
“没事,手边还有药,等吃完了再去医院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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