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硬着头皮点头,想着现在先敷衍过去,明天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那好那好,我们明天等你啊。”容妈妈笑了起来,像是终于放心了。
“嗯,那阿姨我们明天见,我先走了啊。”
“好,明天见。”
出了医院,卡卡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像是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怎么调整呼吸都还是不顺畅。
以往每次接到家里的电话,她也会觉得胸闷气短,可是这一次,却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受,像是有人拿着小刀,一刀一刀地在割着自己的肉,钝钝地疼,疼到窒息。
包里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在响着,她不想拿出来看,因为她知道,电话是家里打来的。
站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阳光看着她,久到她自己的脚都麻了,她才缓缓回身,走下阶梯,打了车回家。
到了离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妹妹离千千尖锐的声音传来:“爸你疯了吧!谁要嫁给那个残废!你干吗不叫姐姐嫁?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啊!”
然后就是离家当家主母贾杺的声音,“离业海你太偏心了,谁都知道金家二少爷是个残废,你不叫离千寻那个臭丫头嫁过去,凭什么叫千千嫁过去,你想毁了千千一辈子是不是!”
里面吵得一团糟,卡卡站在门口,久久不曾动一步。
前后都是深渊,脚步迈出去就是万劫不复,她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哎呀,是大小姐回来了!”本来准备躲回房间去的王姐不知怎么的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卡卡,大声叫了起来。
贾杺立即不满地低斥:“什么大小姐!王姐你老眼昏花了是不是!大小姐就坐在这里!”
王姐被吓了一跳,讪讪地低着头,连连说‘是’。
卡卡讽刺地笑了声,走进去,将手里的包随手扔在沙发里,然后在离业海的身边坐了下来,“爸,最近身体还好吗?”
离业海看着大女儿,有些无奈,“你还知道你有个爸啊,你自己数数,你今年一共回来过几次?”
卡卡歪着头装无辜,“你知道我记性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回来过几次,应该很多次吧。”
离业海白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对面的贾杺开了口:“以前回不回来无所谓,今天回来得正好,千寻啊,你爸给你找了一门婚事,你金伯伯家的二儿子,金伯伯家你知道吧,有钱有势,你嫁过去就享福了啊!”
“这么好的事,怎么没轮到你女儿啊?”卡卡挑衅地看向贾杺,嘴角勾起冷然的弧度。
贾杺立即变了脸,“千寻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现在自己工作了就可以爬到我头上来,你以为我治不了你了吗!”
“你说够了没有!”离业海也发了火,一掌拍在桌子上。
贾杺平日里发号施令发号惯了的,而她也深知离业海其实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依旧横着,“离业海你冲我发什么脾气,我白白养了你宝贝女儿这么多年,叫她为家里做点贡献怎么了!”
离业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涨红,捂着胸口。
卡卡连忙帮他顺气,又转过头去,冷冷地看着贾杺,“你养我?你知不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
贾杺募地起身,指着她大神怒骂:“到底是谁不要脸,当年要不是我大发慈悲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你现在还敢跟我横,你活腻了死丫头!”
“你以为我愿意天天对着你,要不是我爸在这里,我不屑多看你一眼!”
“臭丫头,你……”
“都给我闭嘴!”
离业海忽地大吼一声站了起来,紧接着又捂着胸口脸色发白,重重地跌了回去。
“爸!”
“爸爸!”
“业海!”
三声惊叫之后,家里乱成了一团。
贾杺一边打电话叫来家庭医生,一边骂骂咧咧的,“离千寻你真是我们家的克星,自从你来了这个家之后,你自己想想家里出了多少事,现在你是要气死你爸才甘心啊!”
妹妹离千千也站在一边拨弄着指甲帮腔,“就是!姐啊,不是我妈说你啊,你说你要么大半年也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和我妈吵架,把爸爸气成这样,你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娘俩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卡卡心痛欲裂,“够了没有!”
募然得大吼震得贾杺母女俩都傻住了,看着她,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
因为卡卡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哭过,此刻却是红了眼眶,像是下一秒就会掉泪!
卡卡仰了仰头,极力将已经涌上眼眶的眼泪生生咽回了肚子里,然后才说:“和金伯伯家的婚事,让我考虑一下,明天晚上给你们答复。”
贾杺此刻的神情比刚刚还要震惊,要知道,在卡卡这里,她可从来没有讨到过好处,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卡卡会让步。
家庭医生来给离业海看过之后,说没什么事,不要再受刺激就可以了。
卡卡又在楼下呆了一会儿,等离业海没事了之后就送他上楼,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整个人呈大字状仰面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不论是心里还是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良久,她想起了此刻还在医院的某个人,容迟……容迟……
眼泪汹涌得她怎么用力都拦不住,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地滑落,浸湿了鬓发,浸湿了床单。
如果生来就是个悲剧,和谁生活一辈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卡卡如是想,接着就笑了起来,越笑越疯狂,最后笑到满脸都是泪水。
——
医院,夜清歌等得昏昏欲睡,某人终于姗姗来迟,看着床上哈欠连天的人,他笑着走了过去,“困了?”
夜清歌一惊,睁开半闭的眼睛,看到来人是他,顿时皱眉:“你不是说今天会早点来的,怎么才来啊?”
席司曜捏了捏她的脸,“公司临时有点事,所以来晚了,怎么,生气了?”
“没,你快去洗澡,上床睡觉,我困死了。”
脸子天来。“好。”
看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夜清歌的脸上微微有些失落。
其实他不告诉自己,也是怕自己乱想吧,毕竟自己现在是特殊时期,只不过……
席司曜一定不知道,程子言去找他之前,在就给夜清歌打了电话。
夜清歌本来不想接的,可是她一直打,后来她有些不耐烦了,就接了起来,果然没什么好事。
程子言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在电话里骂她咒她,夜清歌想,如果不是因为席司曜在医院里安排了太多的人程子言进不来,说不定她早就被程子言给暗杀了!
那个女人的恨意,哪怕隔着电话,她也能感觉到。
而且,程子言还给她发了一段很精彩的视频,就是那天席司曜被席天浩叫去,差点被司徒青烟得逞的视频。
虽然知道那天其实他和司徒青烟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可看了那段视频,她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整个下午都不舒服。
席司曜洗完澡出来,看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比他进浴室之前更难看了,不由得皱眉,“怎么了?”他在她身边躺下来,低声问她。
夜清歌扭脸,不理他。
“谁惹你了?”席司曜将她的脸扳回来,好笑地看着她。
夜清歌抬起芊芊细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有你这个变态暴君在,谁敢惹我?”
“没人惹你?那为什么你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夜清歌斜了他一眼,“别人是不敢惹我,但是你敢啊!”
“我?”席司曜愕然,自从他住院之后,自己每天就上班下班,而且两人最近也没什么见面,怎么就惹她了?
夜清歌将放在一边的手机拿出来给他看那段视频,说:“喏,你的前任发给我的!”
“前任?”席司曜扬眉,“我的前任是谁?”
装!席司曜你有本事继续给我装!
夜清歌本来心里就堵得慌,想着他来这里之前才刚见过程子言,现在她说前任,他居然一副‘你说什么我不懂’的样子,不是装蒜是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冲,冷声说:“大概是你前任太多了,所以你不知道我说哪个吧?”
席司曜的脸色明显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变得有些阴沉,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清歌,我们之间有话就明说。”
已经有这么多解不开的结了,已经有这么多阻碍了,如果两个人还你猜来我猜去的,这条路还怎么走下去?
夜清歌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沉沉的眼神,心底募地更不舒服了,声音愈发冷了几分,“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那天后来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她说完,身子滑到了被子底下,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席司曜心底有些烦躁,转头去找烟,想了想又放弃了。
身边的人显然没睡着,隔半分钟就翻一次身,她烦躁,他也烦躁。
就算程子言和司徒青烟联手了又怎么样?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在别人身上,而是当年的那场大火。
席司曜越想越觉得头痛,今天还接到了萧定卿的电话,说霍行知有了动作,大概这些天可能就要回来了。
看了眼身边躺着的人,他忽然自嘲地想,当年的事情被剥开之后,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这个时候霍行知却要回来了,是不是……她会不顾一切都回到霍行知身边去?
是啊,枕边人是自己仇人的孙子,甚至那段血海深仇是因为枕边人才引发的,换位而处,席司曜扪心自问,也许自己这个时候,也会很挣扎,很矛盾吧。
可是他能理解她的挣扎,那么她是否能理解他的挣扎?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己的爷爷下手,他要如何做得到?
静谧的夜里,两人心底都是百般纠结,夜清歌模模糊糊地想,今天收到的短信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消失了那么久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联系自己了呢?
行知,行知……
你真的要回来了吗?
自从那天和席天浩把事情都说开之后,夜清歌觉得自己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仇恨里!
这些天,虽然没有怎么看到席司曜,可是她失落的同时却也觉得这样蛮好,幸好这些天没有时时刻刻看到他,否则自己会更难受吧?
其实只要一看到席司曜,她就会想到当年的事情,撕心裂肺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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