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嬛的心里有些酸涩。
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看见相公推门而入,郭嬛又惊又喜,微笑着说:“相公,你累了吧?我给你炖了人参乌鸡汤,快喝了吧!”说着,就要去端汤。
曹丕开口阻止了她的动作:“先放着吧!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
郭嬛虽然早已习惯了相公长久以来的这幅冷淡模样,心里却仍有掩不住的失望,缓缓道:“是,相公,那你也早点休息!”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传来曹丕清冷的声音:“记着,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房间!”
“是,相公!”每一次,郭嬛都只能用温柔端庄的笑容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次,但每个下一次,都只是她的又一次失望罢了。
在众人眼里,她风光无比,由一个侍女一步登天,成为曹丕最宠爱的三夫人。所有人都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她。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相公心里,早已驻进了另外一个女子。
到底要何时,她才能走进相公的心呢?
与此同时,曹府的另一个角落——
一个摇曳多姿的身影,一张美丽与沧桑并存的面容,此时,她的嘴角扯开了一抹异样的笑容,仿佛在对着天空自言自语:“八年了,你——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宓儿苏醒
“唔……”宓儿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想出声,却感觉喉咙像灌了一把沙一般烧灼,她现在是在哪里呢?身下柔软的触感说明她是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的。宓儿用无力的双手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偏过头一看,只一眼,宓儿就有种想再度晕过去的感觉!
记忆中熟悉的一桌一椅,熟悉的屋内摆设,还有……这张熟悉的黑色大床,全从脑海里潮水似的涌出来了,怎么也拉不住闸!
她、她竟然躺在……八年前她在冀州曹府的房间!?
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会一下子从邺城跑到冀州了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猛地,宓儿像是想到了一件事,——羽儿!羽儿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行!她不能呆在这里,她要回邺城,去找羽儿!
宓儿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将双脚放到了床边,想下地走路。谁知宓儿刚刚站起,迈出一步,双腿就一软,“啊……”,宓儿直接就趴到了地上。
隔壁的春香听见了宓儿的喊叫,她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看小姐摔在了地上,赶紧过去将她扶起,边扶边说:“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呢?大夫说你现在身体虚弱,不宜走动啊!”
宓儿眼见来人,一愣!听着那张熟悉的嘴中说出饱含关怀的嗔怪话语,宓儿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她,大声说着:“春香,我好想你!”泪水也同时夺眶而出。
春香没再说话,却用同样的动作环住了小姐。她的身子激动得微微地颤抖起来,宓儿感觉到了!她再度将春香抱紧了些。耳边在这时传来了轻轻的一句:
“小姐,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得宓儿心酸、心疼!可是,她不能呆在这个地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要去邺城找羽儿!
半晌,待两个人的心情都稍稍平静了些,宓儿张口问道:
“春香,我是怎么回来的?”
春香惊讶地说:“小姐,你不知道吗?是大公子将你抱回来的!”
什么?!是他!?宓儿晃了晃头,是他去了邺城并且将自己带了回来吗?
(眼睛困得睁不开了,写得少了点,将就看,明天传多点字数!)
主仆倾诉
“是啊!当时大公子抱着你回来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呢。你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是大公子帮你沐浴的呢!还有,大公子还……”
“什么?”宓儿听到这句的时候僵了下,忙打断春香的话,“你说是曹丕帮我——沐浴?”宓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向春香求证。
“是啊!”春香没注意宓儿的脸色,还一脸陶醉状,“他洗得好仔细呢!小姐,你都不知道大公子当时那认真、专注的模样,连一旁的我都被感动了呢!”
哦!天哪!天哪!宓儿一手扶着脑门,一边在心里哀嚎,让她再度晕过去算了!
“大公子还吩咐我,小姐一醒来就通知他!”春香继续说着。
“别!”宓儿脑筋一转,“春香,快给我说说,这八年来,你是怎么过的?”宓儿问道,她记得,自己明明在给曹操的信中说过,让他给春香寻个好人家嫁了,她怎么会还在这里?
春香一听,神色一黯,将八年来的生活缓缓道来。
八年前,宓儿失踪一个月后,曹府遍寻冀州丝毫没有所得。卞氏觉得不能再将此事隐瞒下去了,决定给出征在外的曹操写信,告知此事。两个月后,曹操凯旋而归,曹府所有人都出门迎接。而他回来后,脸上却不见一丝胜利的喜色,第一句话就是:“那封信呢?”
卞氏将信拿给曹操,他看完后半晌没说话,只是,他起身离去的背影,却是明显地苍老了。
往后的几年里,清风彩云陆续出嫁,只剩下了春香。曹操也曾做主,要将她出嫁,可是,她却执意要拒绝,说要等小姐回来。曹操听了,只叹口气,也并未勉强。
从那以后,春香就一直守着这个园子,等着她的小姐回来。
她终于等到了!
宓儿眼眶早已是红红的,看着春香,说着:“要是我永远都不回来呢?你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春香的眼神透着坚定。
宓儿一半是感动,一半是气愤地道:“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
春香却突然话锋一转,对着宓儿,十分认真地道:“小姐,你说我傻,有一个人比我更傻!”
“谁?”
“大公子!”春香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着,“大公子回来的那天,进了这房间的门,就坐在床上,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就只是发呆!叫人看了好不忍心呢……”
“好了,春香!”宓儿喝住了她,“别再说了!”曹丕的深情,她并非一无所知,也并非是她铁石心肠,只是,她的感情,已经付与了另外一个人,想收回来又谈何容易?
宓儿见春香愣住了,才发现自己的反映过激了,忙扯开话题问:“那丹雪公主呢?她——还好吗?”
春香摇了摇头:“不怎么好?大公子很少去看她,对她也是不闻不问的。自从两年前大公子娶了三夫人后,就更将丹雪公主遗忘在角落里了。”
“嗯?三夫人?”宓儿疑惑。
哎呀,糟了!春香暗叫不好,她刚刚怎么顺口就把三夫人说出来了!眼看这样,春香治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三夫人是大公子两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进府之后,很受宠爱。只是,只是……”说到这,春香忽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只是什么?”宓儿好奇起来。
“只是,那三夫人的容貌,和小姐有一点相似!”春香看了一眼宓儿说道。
哦!宓儿心想,只是和她长得有点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春香干嘛大惊小怪的。
可是,宓儿现在没时间再想这些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尽快恢复体力,她要回邺城,她担心羽儿!还有华佗,那么多日没见到她去医馆,肯定也着急得不得了!
宓儿正想着,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崔罘来访
宓儿抬眼看去,好一个窈窕俏丽的身影!宓儿将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她的面容若盛开的桃花般娇艳芬芳,正带着一脸甜笑向宓儿走来。
看着她的笑,宓儿心里只觉得一阵阴冷!八年前,就是这张天真无邪的容颜,就是这幅毫无心机的模样,让她坠入了痛苦的深渊。
八年了,崔罘早已褪去当年小丫头的青涩。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朵开得最艳的蔷薇,美丽、骄傲,尽情绽放的同时,也容易让人忽略她是带着刺的。
崔罘走到宓儿的床边,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语带惊喜地道:“表嫂,真的是你?”
若不是肯定八年前那件事是崔罘做的,宓儿到现在也看不穿她完美的笑容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她还真有表演的天赋,宓儿在心里冷哼一声,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应了一声。
崔罘看宓儿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刚刚的明媚。她坐在床边,自顾自地说着:“也难怪表嫂生气,都怪我!我这个做弟妹的应该早点来看表嫂的!”
真不愧是崔罘,一句话轻易地就戳中了宓儿的痛处。宓儿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黯淡了几分。
“对了,表嫂!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啊?我们大家都好为你担心呢!”
崔罘眼中表现出的真诚看得宓儿心底涌起一股厌恶,她将脸转向春香,递了个眼色,轻轻地道:“春香,去倒杯茶来。”春香会意地下去了,只留宓儿和崔罘二人在屋内。
宓儿厌恶再看到崔罘那张虚伪的嘴脸,不再和她绕弯子,冷冷地说:“我远走他乡,还不都是拜你当年的‘醉妃粉’所赐?”
骤听此语,崔罘如花的笑靥瞬间失了颜色。可她却仍强作镇定,装作不解地道:“表嫂,你在说什么啊?罘儿听不懂!”
宓儿见她不认,冷冷地嘲讽:“罘儿的记性还真坏,这么快就忘了八年前的那杯‘丹霞春露’了?”
崔罘是何等聪明,见宓儿的样子,定是十分肯定是她做的才会如此,也就不再费力伪装。她精致灿烂的脸孔一点一点变得阴沉:“你何时知道的?”
“八年前!”
“为何不揭穿我?”崔罘阴郁的双眼中有丝疑问。
“揭穿你?!”宓儿嘴角浮现一丝苦笑,“那样——只会让我和子建陷入更加困窘的境地。除此以外,什么都改变不了!何况,你这样做,也只是因为爱而已,不是吗?”
宓儿的眼中泛起迷离的神采,八年前的一幕幕被她从尘封的记忆中翻了出来。她当年何尝没有想过这样做?可是,揭穿她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