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秦皇后究竟出了什么事呢?请看下一章。
第六十九章 试手
谢青萍早已把老夫人眼中的惊疑不定看在眼里,浅浅笑着,递过一只荷包:“这里面有三七花、石菖蒲、茯苓等物,最是能安神定志,老夫人不妨试试。”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那只绣工精美的荷包上,却迟迟不伸手去接,半晌才低低叹了口气:“青萍,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偶感不适,”谢青萍含着得体的微笑,“皇上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孙女以为,皇后娘娘贵为国母,百灵护体,无论如何都会安然无恙的。”
李老夫人垂下眼睛,喃喃道:“但愿如此。”慢慢转过身去,并没有接谢青萍手中的荷包。
谢青萍也不在意,将荷包重新收在袖中。
谢凉月见宴席上气氛渐渐活络,知道皇后娘娘不会有性命之忧,与会者也不会被迁怒苛责,心里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此刻冷然一笑,扭头对谢晴雪道:“可笑!有人时时刻刻想着巴结奉承,好大树底下乘凉,殊不知,树上掉下的可以是鲜花果子,也可以是鸟粪、枯枝!”
谢晴雪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笑:“三姐姐这话好深奥,妹妹不懂呢!”
谢凉月本也不打算谢晴雪帮自己,她一贯看不起满身铜臭味的这个四妹,此时和她搭讪也不过是为了借机奚落谢青萍罢了,因此一声冷嗤,再不言语。
谢青萍垂目不语,仿佛没有听到。忽然她的衣角轻轻一动,回眸一看,却是汝南伯府二小姐赵雅茹。
赵雅茹向她善意一笑,悄声道:“青萍,我要去更衣,你可也要一同去么?”
谢青萍对赵雅茹印象甚好,点一点头,请示过李老夫人,悄悄从席上退下,和赵雅茹一起随着领路宫女出了云意殿。
殿外是一片小小花园,虽然没有御花园规模大花木品种齐全,也十分精致,金桂和秋海棠盛放,花香阵阵袭人面,落蕊时时沾人衣。
赵雅茹呼了一口气,细细问了偏殿更衣所的路径,便往那宫女手里塞了一小锭金子,陪笑道:“姐姐,我们在这里透透气,稍后自行回去,姐姐请行个方便。”
那宫女得了金子,便笑道:“两位小姐请便,只是不可耽搁久了,也不能到处随意走动,一面冲撞了贵人。”
二人齐声答应。
宫女知道这二人必是有体己话要说,便识趣的走了开去。
赵雅茹拉着谢青萍走到一株金桂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繁密的枝叶灿然盛放的桂花,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谢青萍见她脸上隐有愁容,便体贴的问:“赵姐姐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赵雅茹仰着头,眼角却有泪缓缓沁了出来,哽咽道:“贵为皇后娘娘也不免遭逢这样的不测,可见天下女子皆薄命……”
秦皇后脸肿的像猪头一般,满脸皆是红色的疹子,围着眼圈却是青黑色的肿块,远远望上去其形如鬼,难怪她本人都被自己吓晕了。淳安帝一向喜好美色,对这样的皇后一定是既厌恶有害怕的吧?从今往后,只恐,皇后尊位仍在,恩宠却要断绝了。哪怕秦皇后面貌复原如初,淳安帝作为亲眼目睹她变得如此丑恶的第一人,只怕这奇丑无比的面容会铭刻肺腑,再不愿接近皇后半分。
“红颜未老恩先断……”赵雅茹微微阖上双眸,眼泪便簌簌而下,“红颜薄命大抵如是……”
“姐姐好端端的,怎发这样的感慨?”谢青萍又搬出方才和老夫人说的那番话,“皇后娘娘贵为国母,百灵护体,一定会遇难成祥的。姐姐又何必杞人忧天?”
赵雅茹拿着手帕拭泪,勉强一笑:“我也不是杞人忧天,不过是物伤其类罢了,倒叫你笑话了。”
“怎会?”谢青萍微笑,“姐姐是不拿我当外人才会这般不拘。”1278
赵雅茹拉住她的手,才止住泪,眼圈又红了,张了张唇,却没说出半个字。
谢青萍不由想起赵雅茹的前生,她两年后嫁给胡太尉的小儿子胡荣,那胡荣平日里鲜衣怒马,斗鸡走狗寻花问柳无所不为,脾气又暴烈,因为是幼子,受尽父母宠溺,养成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桀骜性格,但有一言不合张口便骂伸手便打,又是天生的牛心左性,再不听人劝的。赵雅茹嫁给他不过半年便因言语冲撞于他,被胡荣下重手打死,胡家报丧只说赵雅茹是暴病而亡,赵家纵然不信却也无法,又因为胡家和林太师家同气连枝,在朝堂之上对赵家一力打压,赵家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只可惜了赵雅茹大好的性命。
此事也是当年林宥之醉酒之后无意中说起来的,否则谢青萍哪里知晓。
旁边树叶子一阵响动,一个爽朗的女子声音叫道:“好哇,你们背着人说什么体己话?不会是在讲我的坏话吧?”语气娇俏,正是武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杨侠月。
赵雅茹破涕为笑:“哪个敢讲你的坏话?不怕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么?”
杨侠月哈哈一笑,却见赵雅茹容色极不自然,眼眶红红的,面上似有泪痕,不由奇道:“你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莫不是为了你那负心薄幸的表哥?”说着皱眉骂道,“这等寡情之人也值得你这样伤怀?若是不出气,哪天我替你将他暴打一顿也就是了!”
“这也是个闺阁女子该说的话?”赵雅茹嗔道,又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你整日打打杀杀不离口,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这样的话传了出去,谁还敢要你?”
杨侠月吐了吐舌头,却换了严肃表情:“这便是真的我,性子又野,脾气又爆,好打抱不平,可没有半点坏心。若我学你们那样的规行矩步,温柔婉约也不是学不来,可扭扭捏捏便不是真的我了,装假可以装一日、装一时,难道还可以装一世?那样自己不自在,便是别人看了也觉得大是别扭。真真是为难了自己,也委屈了别人。何必呢!所以要做就要做自己,谁若有眼光,哪怕是个花儿乞丐,我也引为知己,他若愿娶,我便愿嫁。世人若都没有这个眼光,我便一辈子做个清清静静的女儿家,又有什么不好?若是世道难容,难道我便不会剪了头发当姑子去?”
“好!”谢青萍不由得击节赞叹,“杨姐姐这番话值得人浮一大白!”
赵雅茹只是苦笑。
谢青萍便问杨侠月:“你方才说赵姐姐的表哥?那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十章 薄幸
赵雅茹神色楚楚,只是摇头,眼圈却又红了。
杨侠月愤愤的道:“还能有什么!雅茹和她表哥自幼青梅竹马,虽然没有挑明,但也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了,谁知,她表哥前些时又瞧上一位小姐容貌比雅茹还要美丽三分,便移情别恋,催着家里去提亲,也不顾那位小姐本是商贾之女,本人又并非性子和顺之人!我私下里打听才知道,这东西负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瞧上那位小姐是家中独女,将来陪嫁必定十分丰厚,而雅茹除了姊妹还有兄弟好几个,陪嫁便不可能太多。青萍你说,这般势利之人岂是良配?雅茹为了他这般迎风流泪可是值得?”
谢青萍今日方知还有这样一番缘故。
“不止这些,”杨侠月又补充道,“雅茹和她那位表哥的婚事本是两家父母默许了的,否则以雅茹这样谨守闺训的女子,怎肯时时和表哥书信往来?毕竟,虽然有亲戚关系,到底男女有别。可是连父母也都背盟,可见他陈家家风不正,要我说雅茹该庆幸做不成这一门亲事,否则不是白白自贬身份?只是赵家伯父不该意气用事,一时冲动把雅茹许给胡太尉的小儿子胡荣,那胡荣……”
她还要再说,先前领她们出来的宫女已经走了过来,含笑道:“三位小姐出来的时辰可不短了,再耽搁下去,只怕会引起皇上注意,到时候吉凶难料……”
宫女话说的隐晦,三人却已经明了,若是三人中有谁得了皇帝青眼自然无事,只怕还能平步青云,但若是没人能入得了皇帝的眼,只怕御前失仪的罪名是洗脱不掉的了。
赵雅茹一脸愧色,一手歇了谢青萍一手拉了杨侠月:“都是我不好,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谢青萍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悄声道:“改日,我给姐姐下帖子,请你到我们府里一聚。请杨姐姐作陪,如何?”
“好!”杨侠月已经点头答应。
赵雅茹只得笑道:“如此,便叨扰妹妹了。”
“只要两位姐姐不嫌我是个卑贱的庶女,肯赏脸来,就是往做妹妹的脸上贴金了。”
赵雅茹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那暖玉妹妹倒是个嫡女,皇后娘娘还是她姨母,可她……”话说一半,她深感失言,忙以袖掩面,不再说话。
杨侠月嗤的一笑:“我早就说那个人不值得一交,你偏偏说她博学多才,品行也一定是好的。”
一抬头已是云意殿殿门,三人都不敢再说话,各自悄悄回各家席位。
谢青萍刚一坐定,李老夫人便回过头来,微微皱眉:“怎的去了这样久?”
“哦,”谢青萍身子微微侧前,“赵家姐姐和孙女多说了几句话,因此忘了时辰。”
老夫人不再说话,转回头去。
谢凉月凉凉的道:“大姐姐莫忘了身处何地便好。”
谢青萍微笑不语。她本不欲这么快再对付谢凉月,可是这丫头竟这般不识好歹,拿自己的漠视当做懦弱退避!好妹妹,姐姐可没忘了你当年的落井下石!
谢晴雪咕哝道:“皇后娘娘怎的还没还席?”又靠近谢凉月,问道,“三姐姐,你说方才那太监跟皇上说了什么?怎的皇上把顺安侯府的女眷都叫走了?而且,皇上脸色也不大好看。你瞧,外祖父的脸都变了。”
谢青萍不由得微微冷笑,谢晴雪时时处处都表现得天真无知,其实却是最有心计的那个,否则当年也不会算准时机把自己名下的产业全都不动声色的谋夺了去!
“我怎么知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