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可随时通传臣。”
“谢谢夏侍医。”都调理近两年了,再不好她都快怀疑夏无且的医术。
寒梅宫浴室。
照例给嬴政按摩,他慵懒的问:“禁足这般久,想出寒梅宫了吗?”
“废话!何止是出寒梅宫,是离开秦国。”梅儿翻着白眼,小声嘀咕。
掬起笑容凝望嬴政,沉默是金,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直到沐浴完,给他更衣的时候,嬴政又道:“祖母时日无多。”
“啊?”梅儿没有转过弯来,这意思是他知道自己今天去过寿坤宫?
“寡人特准你出寒梅宫。”
还特准呢!梅儿瞬间默然,干嘛在她面前提出寒梅宫又提太王太后时日不多?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出不出寒梅宫是我的事,您老国事繁忙赶紧走吧,不送。”梅儿觉得现在最自在,死猪不怕开水烫,有闲心就搭理他,不开心就下逐客令,反正他也沐浴好了。
“没有寡人的允许,你出得去吗。”嬴政嘴角轻挑,显然笃定梅儿早就想离开寒梅宫。
“嬴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不是谁都喜欢揣度君心。” 看那表情就知道又有阴谋滋生。
他突然搂住梅儿:“是时候给寡人生个孩子。”
不是吧,这也太直接了!梅儿双眸圆瞪,显然被吓得不轻。不容她犹豫多久,嬴政就越逼越近,梅儿立即双臂交叉,做出拒绝的手势,提气高喝:“休想!”
“王姬必须怀上寡人的子嗣。”他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告诉梅儿他的决定,故而亦不容反抗的以行动证明其威严!
这不由让梅儿想起上午见太王太后的事,应是有意让夏无且看到她过来,使嬴政得了消息,这才有逼其生子的一出。太王太后若死楚国势力必将削弱,嬴政要找个替代品,以免太王太后找到真正制约他掌控秦国的人。
所以她是替代品?不,准确的说是傀儡,正如司马兰曦所言她是最好利用的棋子。
隐约又听到那句话——楚与秦,何忠?
对她而言是,尊严与自由,何重?
关于之前对外宣传梅儿身染顽疾,在她出寒梅宫的那一刻就表示已经痊愈。可是嬴政没有公开诏她侍寝,还跟往常一样从后门入寒梅宫,不明其理的人自然以为是太王太后那边放王梅儿出来,非嬴政本意。
梅儿下意识的配合嬴政,所以每日去寿坤宫陪陪老人家,顺便向夏侍医学习了一些养身药膳。
四个月后,嬴政才正式入寒梅宫。奇怪的是,一来便忙着批阅上书,梅儿奴性的给他倒上温水备好烛台磨上些墨汁。二人沉默不语,梅儿甚觉无趣也寻了书简斜倚在墙边看,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老是犯困?
她拿起书挡住圆张的哈欠嘴,脑袋逐渐耷拉下来,却听嬴政说道:“最近除了看望祖母不得再随意出入寒梅宫。”
“嗯……”犹似梦中呢喃,又恍惚的清醒着:“你说什么?”
看吧,他来的目的就是这样,难得不再禁足,却被设定下两点一线,岂非要切断她的人际交往,早晚会得自闭症!
嬴政仿佛没听见,专注于笔墨,自顾自的说:“寡人给你备了鸾车。”
鸾车是什么?是那种专门挂有鸾铃的车,虽然音色悦耳,可行至何处便“先声夺人”——王梅儿到也,宵小请让道!
嬴政控制她的行踪也太彻底了吧,梅儿困得没空跟他争辩,遂敷衍道:“晓得喽。嗯……妾困了。”
嬴政没有反对,轻轻的道一句:“那早些睡吧。”
真是难得顺她一次意,平时总让她磨墨磨很晚!
第二天看望过太王太后回宫,她和小伙伴们坐上鸾车,嬴政派来的仆从正要驾马,“等等……”梅儿好似赌气的孩子阻拦道,“咱们不回寒梅宫。”
“夫人,大王有令。”仆从一脸公式化的冷言,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命令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嘛。”梅儿柔声相劝。
“夫人,请不要为难小臣。”他说着“咚”的跪下来,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宫中混迹许多年,她自诩还算是个硬心肠的人,可这次……仆从几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她就心软得不行!
故而换了种方式:“那行,咱们回宫。可是,你得让我驾驾马车过过瘾。”
梅儿都说到这份上,仆从哪里好再推拒,唯道:“诺。”
仆从一上车,梅儿马鞭骤然扬起,鸾车飞驰向庶囿。清爽的风扑面而来,那是自由在招手,所以梅儿很是向往和追逐的越驾越快,甚至在庶囿兜转了数圈。
哪知庶囿本是园林建设,有些道路尚不平整,加上速度极快,路经小土丘时鸾车一个起伏落地,梅儿险些翻出车去,还是仆从眼疾手快抑止鸾车的同时护住了梅儿。
“夫人,还是让小臣驾马吧。”他说着转头,却见梅儿皱眉捂肚,大惊:“夫人?”
车内的众人也随即掀帘来看,“呀,夫人怎么了?”郑飞华道。
梅儿惊魂初定,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没事。”
郑玉英和兔把梅儿扶进鸾车,顺即交代危纹和惜兮去请医官。未免梅儿不适,仆从控制好马速,不颠不震的驶回寒梅宫,大王嘱咐伺候的人,他可不敢出任何差子,早知道就该亲自驾车!
梅儿刚步入寒梅宫,夏无且就急急的赶来,似未卜先知,人未见声已至:“夫人快些躺下!”
众人蜂拥着扶将于榻,又听夏无且之言很快散开以保持空气畅通。见梅儿额头冒出的细汗,他一脸凝重的把脉,致使她亦忍不住担忧:“夏侍医……我这肚子……疼得厉害!”
“夫人放心……”夏无且好像有些闪烁其词。
“那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梅儿追问。
“寡人也正想知道。”深寒的男声幽幽传入,嬴政毫不拘礼的直接坐到梅儿身边。
夏无且抬头看了眼嬴政,见他略一点头示意这才福身道:“夫人癸水未至,腹中含气,气蕴为胎。然胎气不稳,有胎漏之象,必卧榻休养。”
“是吗,那就好好调理吧。”嬴政笑着握住了梅儿的手,看似无比的温馨,甚至连梅儿都有半刻的痴迷。
“气?胎?”梅儿慢慢反应过来,她怀孕了!
手不自觉的抚摸上腹部,那里正孕育着生命。眼眸移向嬴政,他在笑,是由衷的为这个孩子而喜悦吗?可是梅儿总觉得哪里不对,看着那双阙黑的眼,估摸了许久才明白,问题出在他的笑上。真正的笑容是从双唇延至眼角,弯成统一的弧线,柔和得整张脸都弥漫着喜悦。然而他的笑,不过是机械的牵动嘴角,似在隐忍什么抑或压抑什么?他就这么不想有这个孩子吗,一个楚人生的孩子!
灿烂和真诚的笑容是不适合这个男人的,运筹帷幄高处不胜寒的孤寡才随了他的本性,果然未辜负“寡人”之称。
梅儿本不想怀孕,可自从知道肚中孕育着一条小生命,既于心不容又……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情愫,这就是所谓的母性吧?
如今身子极弱,自那次鸾车颠簸后只要稍稍动弹就有可能引发滑胎,所以唯有整日整夜的养在床榻上。嬴政也为此派来六位纪纲军侍卫寸步不离的监视,绝不让她随意起榻走动。
作者有话要说: 注:假守:古时称权宜派遣而非正式任命的地方官。
☆、第67章 孩儿临盆
公元前230年,秦王政17年,腾领军南下渡黄河进攻韩国,无任何抵抗,轻易俘获韩王安,继续让其居住于都城新郑附近(今位于河南省新郑市),以怀柔政策安抚韩民减少抵抗,韩国由此灭亡,随后设置颖川郡,建郡守的治所于阳翟(今河南禹州)。
这一年嬴政30岁,人生正式步入了新阶段。
趁着秦国灭韩的喜悦之际,太王太后下达懿旨——秦王法义礼智,仁信俭让,灭韩定业,三十而立。然哀家久不于世,深忧惶恐,望秦王安家立后,着即众卿物以端庄淑睿之主。
宫内及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各方势力开始运作。这场暗潮汹涌的封后角逐,仿佛现代的选美比赛,甚至更加的精彩绝伦活色生香,斗“小三”,诱秦王,散钱财,拢政局……比比皆是。
须知拥有子嗣是极其重要的硬性条件,所以司马兰曦虽然代管后宫事务多年,且在秦也有元老支持,还是无缘入围。更别提奴婢出生的汐秋,地位低下,即便生下个男孩,也只能是庶出之子,母难凭子贵。
研究再三,众臣上表:册封王梅儿为王后。
要说以她现在的身份,赵国来的流民,与汐秋一般卑贱,怎么有资格当王后?可通天的太王太后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证人和证据,非说她是当年秦王亲政时失踪的楚国公主芈露。
梅儿如今近九个月的身孕,身产在即,胎气尚算安妥,故而在屋里漫步锻炼下身体。
正缓缓的转悠着,眼尖的看到师芷急急的进了寒梅宫,寒暄的问:“师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她行了礼,“夫人,大王在律熙殿候着呢。”马上又指使旁边守护梅儿的纪纲军侍卫,“速备竹舆。”
竹舆就是竹轿,纪纲军训练有素,抬起轿子来既快又稳,比辇车更妥当,所以师芷才有此一说。
律熙殿。
师芷引着梅儿入殿,进门便见巍然坐于正阶之上的嬴政,一旁的软榻躺着气息奄奄的太王太后,为保万全夏无且一直随侍在侧,而阶下分别坐着丞相熊启、御史大夫、廷尉李斯、老将王翦、中庶子蒙嘉,另有些梅儿叫不出名号的老者,从衣着气度上看定是德高望重的宗亲贵族。
梅儿微微一福身:“妾见过大王、太王太后……”又左右拜言,“及各位大人。”
“赐座。”嬴政向师芷一瞥。
她立刻奉上草荐,垫子柔软而舒适,可毕竟稠人广众,即便坐也得以端庄的正坐之姿,久了会使身子麻木乏软,尽快速战速决吧。
梅儿想罢,眉毛一挑,情意脉脉,含笑望着高处的嬴政,心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