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
脸呆了呆,舒少傅这才想起来。是了,佑氏小郎君早有心仪之人。这心仪之人,似乎今日也与他同桌吃饭。
「……我、我是想,昨日佑氏派了媒人公公来……」
外头都笑说,舒氏少傅虽真是学识渊博,处世通达。但那张脸皮生嫩的,特别是在风月关头,更是几句话便能搅得一个少傅面红耳赤。舒玉起初还想,许是妹妹入朝未久,还不晓得应对。谁知几年下来,少傅更是口不说情嘴不谈爱的,直是个此身不关风与月了。
「妳一个外头走路的女人,见识难道短过妳哥?」
摇摇头。舒玉嘴里虽是带了些许怪责意味,但脸上仍是那么一附不恼不燥的模样儿。
「佑家向来都宠哥儿,要小郎君不愿,妳道那家主嫡君舍得逼儿子嫁去?」
「儿女婚姻自当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慌过以后,舒容也总算是能够定下心来。然而,眼见妹妹此时似个少傅模样地说话。舒玉笑着,指尖,却是滑过了自己手里攒着的菩提念珠。
「实话说起来,要这小郎君能做妳的嫡君,哥心里是千情百愿的。」
按理来说,他不过一介男儿。家主嫡君如何,不该有他的置喙余地。但眼下,若说他还有个什么悬念、什么放不下的,也就这事儿了。
长兄如父不是……他微微自嘲了会儿。既是如此,那么,便让他僭越一回吧。
「哥!你知道的,我……」
「我晓得。」
温声打断了舒容的申辩,舒玉先是静默了会儿……而后,便是许久许久。
「哥还是那句话,妳别同郡王争。」
◎
「哥还要妳听一句话。」闭上眼,舒玉听见了自己的嗓音。那样的嘶哑低沉,彷佛是一个记号。牢牢地刻印在他身上,不可磨灭。
「别挂念哥……也别娶个像哥这样的夫郎。」
睁开眼,舒玉苦笑了下。
───
啊啊,谢谢各位看客的支持>_<这一段也是写了很久……而且依然很慢Orz实在是很对不起各位。本来想要回过看客以后,晚间一并把文发出(也多琢磨点时间……小容我确实对不起你,妳下一段会很英勇的!)但实在拖得太久了……所以我现在先发文,回复便等晚间。(今日发的部份如果有更任何更动,我会在底下附注)如果时间上允许,我会尽量给看客回文的Q_Q但如果真的没办法,我会以写文为优先。真是对不住》_《
舒容:指望你?(轻蔑)我不如去指望那棵牡丹算了。
林:舒容同学,妳……T_T
……
请诸位看客移驾『作者有话说』区^^
实话说起来,在他们出逃以前,舒容其实只是知晓,自己有个兄长。
──在老舒家,不论家主嫡出与否,孩子一下地便是规矩局管着。且嫡出严于庶出,男子严于女子。她与她那兄长,一个是家主嫡君所出之女,一个是嫡君所出之子。对于几位庶出兄弟,舒容多少还瞧过几眼。但对自家那同父所出的兄长,她甚至不能说定,自己是不是曾经隔着纱幕,听过兄长说过几句话。
十二岁那一年,家逢巨变。在那以前,向来以娘为先、以娘为天的爹亲,却是难得地已经与娘争论了许多回。她记得很清楚,爹反复地给娘说、求着娘应允的,其实都只有一件事。
「这一劫若真是度不过,便让玉儿随咱去吧。」
去?去哪儿?那时的舒容,心里总搁着这么个疑问。但瞧着娘每每一个甩袖,便径出了嫡君院子。舒容也只得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没有过得多久,舒家一夕获罪,满门问斩。那么一个月黑风高夜,娘亲头回破例,把她与兄长都叫到主屋里。一旁的男眷都像是哭过了,只是震慑于娘的威严,一句话不敢出。爹更是全身软瘫,只得由几个小爹伏侍着。
娘没有多的话。圆桌上有两个布包,里头是几锭银子、几套衣衫,与一张货真价实的他姓户契。娘说,舒家大劫,眼前是避不过了。她与兄长,当即日出府。算是给舒家留下血脉一线,以待日后血冤,重振百代舒氏。
而后,她便让管家大娘带往舒府偏门去。娘独留下兄长,又足是把话说了小半时辰。待得兄长换上女装,到了偏门,圣旨便也已经到了。趁着娘使人开中门、放炮,满门跪接,兄长便带着她离去,头也不回。
那年,她刚过十二岁生辰未久。兄长长他一岁,远走时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时刻不敢放离。说来可笑,虽是兄妹,但哥却是因为担心丢了她,自己又不甚认得这个小妹妹,所以才破了这男女之防。
如今想来,当时的一切,彷佛一场梦境。虽是须臾转瞬即过,但她总忘不了──十几年来,几乎是没有见过几面的哥哥,几乎是走几步路便要回头看她一眼。
◎
那是舒容头回见着舒玉。
◎
「我说,少傅大人。」
慵懒的嗓音,照例由书本下传来。一双鹿皮靴子,没个顾忌地搁出了窗台外头。铺了獭皮褥子的太师椅上头,横七竖八地瘫着个当今定邦郡王。于亭台楼阁之上,凉风阵阵当中。正巧与端坐于案后,一身端正官服的少傅大人两相对映。
「别说本王不够意思──妳要发懵,好歹笔先搁下。否则要把折子给污了,就皇姊那儿本王能说上几句,那干臭御史怕也得给妳参个君前失仪,要多难看都有。妳说是吧?」
「啊、唔?」
一下子惊醒过来。不过不过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掀开书本,瞧了一眼少傅的懊恼模样,郡王嗤笑了一声。
「做什么魂不守舍,是我向皇姊请戍边,妳小舒这回得留在京城。或者是少傅有意同本王一道北疆去,给那些大兵讲讲君子之道?」
重新扯过张纸头,少傅此时倒真是满脸惊异。
「郡王大人又上书了?」
听见少傅这么一问,十三皇女、定邦郡王,简直是把脸皮与书本一块儿拉了下。
「我说,我的少傅大人,妳不会连本王在朝上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吧?」
「呃……」赶紧低头涂抹起来;好一会儿,郡王大人才叹下一口气,重新把书本拉回脸上。
「说吧,妳哥这回又怎么了。」
◎
「没什么。」
舒容低下头。笔尖沾墨,笔下写的是一份旌表。
『暗中出入,非男之经。一行有失,百行无成』……
◎
皱眉。舒容闭了闭眼,转身又扯过了纸头。
───
对不起,我知道很慢又很少……T_T请各位将就一下……(好难写啊,明明是戏笔)(饮泣)出奔一节还没写完,本章内会说明。(又,『暗中出入,非男之经。一行有失,百行无成』引述修改自《女论语》,特此说明^^)
舒容:比起妳什么戏笔不戏笔的,给我说!英勇是这个样子吗!?我就知道指望你个死红叶不如去指望一块豆腐……(咬牙)
林:呜……T_T
然而,郡王大人纵是问了个把下午,终究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直至晚间,两人仍旧是乘了车马,一晃一晃地回了舒园、舒府。
然而,这回却是只是几个小奴围上前来,伺候两位大人更衣。郡王是来老的了,随即便知这是大公子身体微恙,内庭来了太医。郡王一句话没说,拍了拍舒容的肩,便让个已经白了脸了少傅往琢玉楼去。
「出了什么事?」
瞧着几个伺候人伺候上茶水点心,郡王皱着眉,不复往常的平易近人。
「大公子今日早课时──有些头晕。几个弟弟在佛堂外头守着,早早知觉,赶紧请了太医来。」
打头给郡王回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看起来很面善,但郡王实在也叫不出他的名姓。但久经舒大公子调教,这小奴才倒也是个听一着十的伶俐角色。郡王点了点头,旋即又皱起了眉。
「是谢师傅照应得不好?不是给宫里头说,这公子这几日还吃得香?」
「谢师傅确实是尽了十二分力给公子调养,」
偷觑着郡王的脸色,小奴才小心翼翼地琢磨着回答:
「但太医也说了,公子早年损伤,一时难返。人参、雪莲、何首乌一类的虎狼药断不许用。优遇荣养,缓进勤补,虽是见效慢些,但才是正本清源之道。」
沉吟了会儿,郡王屈起了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来的太医是谁?可是赵丽致与孙玉茹?」
「孙太医前些日子致仕了,来的是她的女儿,孙琼。小子听说,小孙太医也是个手段了得的。如今太医院里,便是孙太医与赵太医专一伺候老佛爷。」
「妳给孙琼说,不是本王信她不过。不过这大公子的贵体,是顶顶要紧的。这么着,就说是佛爷凤旨。你使人去把孙玉茹接来,就打郡王府,派郡王车马去。」
寻思了会儿,郡王又要了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
「一会儿你们去个人,找凤仪宫里的秦晓。由凤仪宫出条子,把面子给孙玉茹做足。我记得孙玉茹也不过六十,身子骨也还硬朗,不是个闲散年纪。该用点什么药,老太医给参赞一下。回头本王必有重赏,」
点点头,小心地把字条收起。那小奴才一躬身,随即找了几个兄弟,一道儿往驾车大娘那儿去。
「一会儿,要两位太医下来了,便请她们先过这儿来。」
紧紧地皱眉,而后松开。许久,郡王才缓缓地,开口嘱咐余下的几个伺候人。
◎
然而,于琢玉楼内,此时却是另一番光景。
一灯如豆。
舒容坐在舒玉床边,紧紧地看住了她那兄长。虽说外头几个伺候人,轮着劝过要少傅先行歇息,不然也得吃点什么才行。甚至有几个伺候得老的,拿出礼教来劝服少傅大人。但舒容恁事不理,也不搭理人。最后仍是郡王做主,把那些个伺候人都赶开。
「你们少傅大人的性子,你们不清楚?」
摇了摇头,郡王只交代了要厨房备着鸡汤点心。而后,要了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