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你凭什么说桑老三该杀,你不是上帝,人的生死也不是由你说的算。就算他为了钱把自己的女儿送人,别人也只能说一句他没良心,从古到今还没有父亲把自己的女儿配人配得不好就要喊打喊杀的,他就算对桑采青不好,也辛苦的把她给养大了,桑采青若是认为他死的理所当然,才是真正的不孝!”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流年一时找不到词汇来反驳,一时呆愣住了,说来心怡这几句话给他极大的震撼,他一直以来都坚定地认为桑采青的娘是无辜的,而桑采青正是因为娘亲死了,才到沈家来做丫鬟,他心里其实对她一直有着愧疚怜惜的。但是,突然,有人告诉他,桑采青的娘死的一点也不冤枉,他直觉的不对,但将话放在心里想一想,又处处都是道理,不知道该怎么来反驳。
心怡,真是好样的!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流云真得很想对心怡竖起大拇指,不愧她最近悉心教导,有时间就给她洗脑,努力在一堆脑回路诡异的脑残中让她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现在看来,成绩显著,效果明显,继续努力!
这一番话流云不是不能说,但是她说出来的效果就变成了因嫉妒桑采青得人宠爱而与玉茹一起对人强词夺理,还是心怡以旁观者的身份说出来,最能发人深思。
☆、014
“还有,就算沈伯父想要救桑采青的娘,他也不应该一意孤行,那整个沈家去救人,沈家有沈伯父的一份,也有沈伯母的一份,这个家是家人共同拥有的,凭什么要为了伯父一个人就让一家子陷入困境?他那时没有这么做,只是对不起一个人,若是真这么做了,才是对不起你们一家人,让你们一家人都为了一个丫鬟吃苦受累。让自己的妻儿去过苦日子,沈伯父若这样做就根本不算个好父亲、好丈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情愿去救人,银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况且最初的时候,父亲母亲都有对不起采青的娘亲,那是就该去救她!”
银钱乃身外之物?沈流年,你到底多天真,难怪刚一接手自家铺子,就被人骗去了二十万。流云觉得摊上这么个弟弟,实在是让人压不住火气得想砸开他的脑子,看一看其中到底是不是都是稻草!还是当年玉茹生产时候没注意,把孩子扔了,胎盘养大了?
“沈流年,这是你该说的话吗?父亲母亲有什么对不起月香的?她不过是沈家的家生子罢了,母亲作为沈家的女主人,想要发卖一个丫鬟,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呢?
“至于父亲,父亲若是真爱月香,为什么在与母亲成婚前不爱,在母亲把她赶出去的时候不去找回来,十几年过去了才爱上了,可能么?”
“不是的,不是的……”听了流云的话,桑采青好像受到多大的打击一般,摇摇欲坠,“父亲,父亲是爱我娘的,他娶夫人,不过是,不过是媒妁之命、父母之言。”
“媒妁之命?父母之言?可是父亲妥协了不是吗?那说明他对月香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还抵不上媒妁之命父母之言的分量重!当年月香不过是一个得父亲喜欢的丫鬟,如此而已!否则,在成婚之前他不知道那是父母之命吗?既然亲都成了,那之后什么真爱,什么道理,都不过是在给自己享齐人之福找得借口罢了。”
方少陵在一旁听着,总觉得流云的话不像是在对沈渊的控诉,倒是更像是在说自己一般,自己在成亲的时候,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娶的是谁,结果成亲后,没有好好对待,再表现不喜,确实,似乎真得说不过去……
“沈流年,你这样对母亲大呼小叫,是不是也觉得母亲做得都是错得,她不得父亲喜欢也是活该,就她月香桑采青是无辜可怜的?母亲和我就是可恶可恨的,就算受了苦也是活该的是吧,那你为什么不想想,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就算母亲做错了,天下人都可以指责说母亲做错了,只有我们不可以,因为母亲所作的,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何况,母亲并没有错,她做的事情都是合乎情理,她既没有犯法,也没有对不起父亲的地方。你若现在还昏了头的觉得父亲和月香就是狗屁的真爱,母亲嫁给父亲就是该打倒的封建婚姻,那你就应该一头撞死在这灵堂上,才是更有说服力,因为你和我就是这封建婚姻的产物!”
流云主要是想教育弟弟,就沈流年那浆糊的脑子,不骂他一顿是清醒不了了,至于桑采青,谁要管她纠不纠结什么上一辈的真爱,人都死了,就让沈渊和月香在地府里好好体会吧!
灵堂里大闹的这一场,最终以沈流年别流云和心怡炮轰的跑出去灵堂躲起来为自己脆弱的心灵疗伤去了。至于桑采青,若是想让青城的人都了解她沈家二小姐的身份,那就得老老实实的跪在沈渊的灵堂上,表现自己的孝顺和悲戚来给大家看。
说起来,倒真要感谢沈渊死在夜深人静里,否则,经过了沈流年这样一闹,只怕明日一早全青城的人都知道了沈家这不得不说得事情,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
陪着母亲对来吊晗的宾客们致谢时,流云模糊地想着。
☆、015
沈渊死了,沈家的生活还要继续,第二日,作为沈渊唯一的儿子,沈家家业的继承者,沈流年便不得不从自己的疗伤中走出来,跪在灵堂中,充当孝子贤孙的角色。
看沈流年沉默了许多,想来,沈渊的逝去,加上昨日灵堂上的一场大闹,也让这个幼稚天真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微微有了几分触动。他没有再表达什么不满,而是老老实实的随着管家的教导机械的做着孝子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吧!对于这个弟弟,流云不觉得他还能改变太多,也许她的话能够让他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中冷静下来,学会去思考,而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能够微微体谅一下母亲和姐姐的辛苦。但是,他的性格终究是早已养成的,冲动,任性,自以为是,总是被人一挑拨就头脑发热,还自以为是在声张正义……
流云不认为这样一个已经长歪了的少年还能被掰正回来,就算能,那也不是她要做的事情,沈家的一切,流云真心不觉得和现在的自己有多大的关系。不要怪她天性凉薄,她只是从来没有真切的体会亲情,体会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自然,也热血不起来。
可是,看着憔悴伤神的玉茹,流云还是微微叹息着,询问她以后的打算,就当是,替这个身体尽到一丝责任吧!
玉茹很伤心,不是因为丈夫的逝去,这些年来,沈渊一遇上月香和桑采青的事情便头脑发热,做出的那般般件件,早就将夫妻之间的情分消磨殆尽,他死了,玉茹反而有了送了一口气的感觉。只是流年,她一心宝贝着的,当作唯一的希望的孩子,没想到,却还是逃不掉那个叫桑采青的毒!
“流云,你放心,我会把桑采青留在沈家守孝的,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到方家去的!”桑采青身份已明,现在算是沈家的庶女,云英未嫁,又碰上父丧之事,理应在家为父守孝。玉茹作为桑采青的嫡母,以后自然可以将桑采青拿捏在手心里。
她觉得,当时她为了沈家,答应了方少陵让桑采青作为陪嫁一起到方家去,结果却让女儿的婚事成了别人的笑柄。幸好,那个桑采青还和萧家的小子纠缠不清,没有做上方少陵的妾,那现在,沈家由她做主,她一定不会再让女儿受那贱人的委屈。
“娘,我不是问这个,我想问您,流年,您要怎么办?”不让她到方家又如何,管得了人,却管不了心。桑采青是方少陵的执念,若真让他得到了人,也许不几年,方少陵就厌了、腻了、醒悟了,桑采青就变成了一滩蚊子血。可是现在,越是让他得不到,越是会执念深种,桑采青就会成为一颗长在心上的朱砂痣,再也去不掉了。流云一直觉得,感情如水,堵不如疏,不如,随他们去!
“流年……”玉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自己宠爱的有些幼稚天真,毕竟,他是自己能在沈家立足的关键。当时,在流年接手沈家铺子却被人轻易骗去了二十万大洋的时候,玉茹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聪明,反而,他其实还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要处处让人操心,但是玉茹也不觉的有什么,大不了自己以后将他看得紧一点,有沈家的家业在,哪怕铺子的出息少一些,也不会缺了母子两个的吃喝不是。
可是,在沈渊灵堂上,流年那样激烈的反应和那时他眼中的恨意,让玉茹这个做母亲的心惊,当时,她甚至都以为,自己会被自己的儿子,自己一直最疼最爱的儿子亲手杀死在沈渊的灵堂上……
“都是那个桑采青,都是她,将流年都带坏了,这你不要管,等你父亲的丧事过去,我就立马将她送到庙里去守孝,不能让流年再跟她混在一起了。”
是不是天底下的父母遇见了这种情况都会这么想,自己的孩子还是好孩子,只不过是被人教唆坏了,只要管好了,不要让他再和那些坏人们接触,孩子自然而然就能变回来了……
可能吗?
流云觉得可笑,是不是人们总是这样在面对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之时都变得自欺欺人,宁愿固守着一个他人都觉得很可笑的想法,也不去找找根本的原因。流云还没有处理过这种教育孩子的问题,所以,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她觉得,现在有必要给玉茹提醒,虽然她觉得沈家的事情跟自己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关系并不大,但是,沈家母子的生活要是真不好了,对她,肯定是个麻烦。
“娘,我觉得弟弟这样根本不是办法,您可以让他不能再跟桑采青见面,但是他成年了,作为沈家的家主,总是要出去交际,出去和人接触吧,到时候,您怎么能保住流年接触到的,都是正人君子,您不能一直跟着他。将来,他也要结婚、生子,他还要养一个家的,他是沈家的支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