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在燕鸣山上两个月,日日对我严刑折磨的事吧?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焉有再回去的道理!”
峻王看了绵期的额头及脖子的伤,立时信了一大半她的话,眼中写满了对绵期的嘲讽,“想不到深得圣宠的宸嫔娘娘也会有今日啊!哈哈哈……”
“欸!峻王殿下可别只顾着笑我!还是多想想自己吧!之前臣妾间听说,皇上为了捉拿你,特意准备了一件秘密武器对付峻王殿下你。”
峻王眸子倏然闪过一缕寒光,神色微微一紧,冷厉而紧张地问:“你说的可是……她?她真的还……活着?”
绵期口中“啧啧”了两声,莞尔,“峻王殿下的消息还挺灵通,不错,栗姑的确尚在人间!而且好巧不巧,我正好知道皇上将她藏在何处!”
峻王定了定神,不悦道:“本王也不瞒你,若不是收到栗姑尚在人间的消息,本王也不会不顾危险,从北地又折回京城来寻。杜绵期,你既知道她对本王有多重要,你也该知道你若是敢和本王在栗姑一事上耍花招,你的下场将会是如何!”
绵期笑了笑道:“我的确不敢,我只求你,峻王,在我帮你寻回栗姑后,你可以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一个永远不被皇上的人找到的地方。”绵期声音很是凄然,脸上一副苦涩神情。
峻王闻言顿住,为了谨防有诈,他将绵期的话细思了一遍,才道:“本王同意了。你快带本王去找栗姑!”
绵期道:“我逃了一天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而栗姑栖身之地离此处大约有一天路程,臣妾固然可硬坚持着陪王爷去找。但若是等下我不幸晕过去了,耽误的那就是王爷的时间了。不若让我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明日再带王爷去找寻栗姑可好?”
峻王冷笑了下,“杜绵期,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宸嫔?本王会随意任你提条件?”
往日曾蒙受绵期欺骗的经历涌上心头,峻王一时怒意翻飞,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绵期脸上。
魔爪
峻王命属下从厨房找出一整块牛肉,直接塞到绵期手上,道:“拿着在路上吃,本王的时间你耽误不起!”
绵期忍下,侧过身子小心用银针试了一下,无毒,才将牛肉收在怀里,准备一会儿在路上吃。
峻王将绵期的动作收在眼里,也不管她,命属下强拉着她出了门。
一声音调怪异的口哨后,又有二十来人骑着马从黑暗里现出身影,皆为身长体健、眼神冰冷的男人。
绵期见了心中一凛。
她刚才没有在青安面前暴露身份,根本不是想借峻王摆脱青安,而是觉得峻王根本不可能孤身犯险,他身边肯定会有其他随从。
而在不清楚峻王有多大力量的时候,她若暴露身份,只是把青安等人也拉入险境罢了。现在这样,她至少可以为自己挣得一次逃生的机会。
绵期被刚才杀死账房先生的峻王手下带到其马上,随即她指给峻王的方向是——北边。
之前关押着昆娘,也就是栗姑的那个别苑实际是在东边。然而垠州在北方,她要去找皇帝,自然是指北而不指东。
是的,不管栗姑是否还被羁押在别苑,她都从未打算过带峻王前往。
说出栗姑的事情,仅仅是她拖延时间,为伺机逃跑而寻的一个借口。
她衣服里还藏着以前葛御医给她准备的药粉,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不过,不知道是命运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还是事情发展本身使然,这样的疾驰让绵期恍如回到了前世。
同样的同行对象,同样的前进方向……
只不过她现今立场已经不同。虽然处境危险,但一想到皇帝她心里觉得很暖,而非是曾经的那一片冰凉。
晃动剧烈的马背上,绵期掏出牛肉放在嘴边咬,肉虽凉了,但对于饥饿的人来说吃起却并不怎么难吃。
顾不得慢条斯理的好教养,她像一头小兽一样胡乱将肉全部塞到肚子里,而因为马在奔跑带起不小的风势,绵期也吃进去了一肚子凉气。
——
“停停——”绵期突然高呼道,“肚子疼,我忍不住了,我要如厕!再不停我就跳马!”
峻王冷眸一扬,手在半空中做了个手势,二十多个侍卫几乎在同一瞬间拉住了正在快速奔跑的马儿。
月光之下,马儿高声嘶啸。
耳朵几乎被震聋的绵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峻王的侍卫抱下马放在地上。
“你说的最好是真的,如果让本王发现是假的,本王要你好看!”峻王冷笑,“轻宁——”
“属下在。”一个男人出列单膝跪在峻王面前。
“你先去给这女人号号脉,如果她说的是假的,等找到本王宠姬后,本王把这个女人赏给你!”
“峻王你不守承诺!”绵期呲牙咧嘴地说道,她是真的肚子痛,“你明明答应找到人就放我走的!”
“狡猾的女人!”峻王突然走过来,一把抓住她脑后的头发,“那是在你不耍花招的前提下!”
绵期无语,人被峻王一把甩在地上后,她的手腕没过多久就被一个冰凉的没有活人的温度的男人手抓住,那男人在她脉门上诊探了少时,起身回禀峻王道:“殿下,她说是真的。”
——
为了不耽误赶路,峻王同意她如厕。
但要求绵期必须在过程中发出声音,好让在草丛外不远处看守她的侍卫听见,绵期同意了。
根据前世的记忆,及对峻王此人的了解,他做事向来喜欢追求完美,是以逃亡这种事,他除了会随身带着一众侍卫,肯定还会带郎中之类的人在身边——以防万一。
因此绵期才会用这招苦肉计。她是真的肚子疼不假,但她也是真的要逃跑。
峻王向来最谨慎自己的安危,故他只肯拨派一人监视绵期,这反倒成全了绵期的心思。
她蹲在草丛里轻声唱歌,唱的是一首边州的民歌,讲的是离开家乡的游子对母亲和妻子的思念。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歌是特意唱给监视她的侍卫听的。像这种追随主子亡命天涯的死士,如果还有一点感情的话,那一定对是家人的思念之情。
绵期轻手轻脚地从草丛里走出来,走到离那看守她的侍卫还有一人远的时候,那名侍卫居然没有回头来看。
她思忖自己的歌声想必是奏效了。
“大哥——”绵期突然叫了一声。
侍卫下意识地转头。绵期迎面招呼他的却是一把细碎粉末,侍卫怎么都没料到她会有这一着,当即昏了过去。
——
连日赶路,峻王不免也是困顿不堪,他倚着树干阖目坐在树下休憩。
一会儿后。
“他们去了多久了?”峻王从一个浅梦里醒转,猛然睁开了眼睛。
“殿下,总有半柱香时间了。”
峻王带着众人赶到草丛胖,发现侍卫已倒在草丛外延不省人事,而绵期早已不见了踪影!
“废物!”峻王朝地上的人狠狠踢了一脚!
“殿下,现在怎么办?”一个侍卫道。
峻王思量了一会儿后,厉声道:“往北追!”
刚才他是被即将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面对杜绵期的逃跑的现实,峻王已是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
杜绵期根本没打算带他去找栗姑,她带着他往北,应该是出于某种他并不了解的原因。
他带人继续往北追,能捉住杜绵期固然好,若追不上……
他在外耽搁得已经在太久了,今日收到翟家人送来的书信,本就是要返回北地的,故他继续往北去,对自己来说,也并没什么损失。
然而……栗姑,他也只有到留到日后再寻了。
。
甩掉峻王后,又经过一日多的行程,绵期到达了一座小城。在城中她买了身男装换上,然后又寻了家客栈,经过短暂的休整过后,才去租了一辆马车,雇了一名车夫,日夜兼程的往垠州去。
皇帝在追捕峻王过程中,曾遇到很多次危险,但大多都是有惊无险。
可是有一次皇帝和峻王的交锋,绵期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她记得那时皇帝在万枯林中了峻王的埋伏,胸口中了一箭。
慌乱之中,她没看得太清,只依稀看到那一箭好像没扎到皇帝的要害,但一定是扎到实处的,因为中箭后,皇帝胸口血流如注,并迅速从马上跌了下去。
同行的追捕官员看到皇帝受伤大惊,峻王才寻得间隙,带着她逃了。
然后在逃亡过程中,因畏惧被身后追兵赶上,峻王就将受伤的她从马上推了下去。
最终她无吃无喝,血流尽了,力竭而亡。
是以她那时根本没有机会知道皇帝和峻王最后是怎样的结果。
——
她无法跟皇帝解释自己的未卜先知,分别那一晚,她才没有提醒他。
而在山苑中的两月,她劝过自己千百遍,那一箭没什么、皇帝会回来的、她应该以孙韶为重,可是一点得不到皇帝消息的状况下,绵期还是一点点走向崩溃。
这段时间,很多次,她从噩梦里惊醒。
梦见皇帝中箭跌下马后,箭正中他心口,而皇帝闭上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梦着梦着,她自己都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哪一个才是真的了。
是以,她才这么着急要赶过去,就是为了提醒皇帝千万不要进入那个峻王埋伏已久的——诛帝之局。
——
离垠州还剩下五十里地的时候,因为连日的赶车,每日只休息两个时辰,绵期终于没能坚持住,害了很严重的风寒 。
风寒使她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她怕病情恶化耽误他去寻皇帝,只好命车夫驱车驶进最近一处小镇上,准备抓些药来吃。
镇上抓好药,绵期交待了车夫熬药,趴客栈屋中的桌子只打算休息一会儿,谁道竟不知不觉上睡着了。
等绵期醒过来,房间中已经黑透了。
她癔症了几瞬,寻思着车夫哪去了,为何这么久没给她来送药?
当察觉到屋内至少有超过七八道又沉又稳的呼吸,她瞬间明白这一切的都是怎么回事,胸口也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一样紧张、窒息。
这际。
一个火折子“啪”一声在屋中被点燃——
火光自下而上照亮的一张男人面孔,直让绵期不寒而栗,男人手伸过来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