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书信,为朕还原了当年一案。
纪白楼,你的母亲当年是被皇后收买了一同陷害完颜丰硕,事情成功后,皇后第一个要杀的自然就是你的母亲,至于你母亲一直喊冤,想必,冤的并非是她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而是因为皇后这个罪魁祸首一直逍遥法外!”
元皇说完,挥挥手,将一连复杂表情的纪白楼带了下去。
偌大的乾清宫,只剩下元皇、无忧、皇后,还有绛雪四个人。
自然,还有绛雪腹中那还未成形的骨肉。
皇后终是明白元皇在认识了绛雪之后,为何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这么多。皇后不觉凄苦一笑,轻轻开口,
“皇上,当年完颜丰硕在宫里头飞扬跋扈,横行霸道,臣妾屡受其害,后来有一次,臣妾刚刚查出有喜,可却是被完颜丰硕收买了御医,那御医不敢告诉臣妾有喜,致使臣妾没有做任何准备和防备,大意之下,胎儿不保。事后臣妾知道此事与完颜丰硕有关,自然是痛苦不已,心疼我那不成形的孩儿。所以才会设计了这么一出……臣妾有错,设计陷害完颜丰硕,然后又杀人灭口了纪白楼的母亲,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虽然臣妾之前是被逼出手,但是既然皇上认定了臣妾的错,那臣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臣妾愿意从此入住冷宫,终生不出冷宫半步!只愿皇上能善待无忧,臣妾……死而无憾!”
皇后说完,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再次起身,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转过身去,一步步的朝殿门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尖上,双脚像是踩在淬了火的尖刀上,血肉模糊了身体的每一处,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痛意,心已经痛的麻木了……
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可如今真相大白,她还能说什么呢?
君是君,臣是臣!
身为一国之君,辽皇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身边的人对他的隐瞒,哪怕这隐瞒是善意的隐瞒,是为了曾经受到伤害所做出的反抗,于辽皇,也是无法忍受的。
“母后!”无忧追在皇后身后,同他一起走出乾清宫。
也许他最终还是会回到这里,成为元皇培养的下一任接班人。但是从乾清宫到冷宫的这一段道路,他必须陪伴母亲一同走过。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琉璃宫灯映出七彩华光,此刻映照在绛雪脸上的,却是丝丝苍白凄苦。
“皇上,您都知道了。”
绛雪的声音轻轻地,像是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尖的感觉,令人动容,却又心痛。
元皇叹口气站起身,走下台阶,弯腰将她扶起来,他周身笼罩的一层明黄,再次刺痛了绛雪的眼睛。
“朕都知道了!知道你在见过朕的第一面后,纪白楼就亲自找你,收买了你,因为你的最终目的就是不想进宫,你不想陪在朕的身边,束缚你将来的人生,所以你才肯跟纪白楼合作,在刚才,你也是受了纪白楼的指使,才会将朕引到双彩桥的!
朕还知道,你当初之所以肯出面救夏涟漪,其实就是为了给你自己的将来铺路,你担心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真相大白,你不想就这么死去,你想让夏涟漪欠你一个人情!可是……绛雪……”
元皇突然叹了口气。
此刻在绛雪面前的他,不再是威严无情的元皇,只是一个被家事困扰无奈的一家之主,一个普通的男人。
“可是妾身却始终没想到,皇上会联合平王妃和五皇子演了这么一出戏,如今……妾身……必死无疑了,不是吗?”
绛雪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一切都已经结束,过去一个多月的缠绵相处,于她而言,似乎就是一场梦境,而今,梦醒了,她的一切也该走到尽头了。
“一切等到你生下腹中骨肉,再做定做!”
元皇深深的看了绛雪一眼,下一刻,转身往那象征至高无上权欲宝座的龙椅上走去。
当他距离那龙椅仅一步之遥的时候,元皇不觉轻声开口道,“绛雪,朕曾经是……真的……很爱你。这后宫佳丽三千,于朕而言,每一个都是在演戏。这些年来,对着他们,朕又何尝不是在演戏呢?皇家的人都说民间的戏子是下九流的货色,端不上台面。可是,朕不就是这天底下最会演戏的一个人吗?
遇到你,朕不曾扮演过任何角色。朕对你的心很真很真,真到……朕自己都不敢面对了!”
“罢了,一切都等你腹中骨肉生下再说!”
元皇再次转身坐在宽大的龙椅上,金色龙椅冰冷萧瑟,前一刻他可以交付真心说出一个爱字,这一刻,却主动要戴起面具继续扮演他元国一国之君的角色!
绛雪看着高高在上的辽皇,这一刻,泣不成声。
纵然她很想说,与辽皇朝夕相处的那一个多月的时间,是她此生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但终究还是让这些话化作泪水,流淌而下,再无机会说与他听了……
二人四目交织,她的眼中除了泪水,再无其他。而辽皇却有一瞬湿了眼眶的感觉……
……
一个时辰前,双彩桥前方一里地的双采亭下
当元君离看到前方不远处坐在那里等候他的涟漪时,仅仅十几步的距离,元君离一步一步像是踏在自己心坎上,他距离涟漪十几步的距离就开始冲她吼出声来,
“夏涟漪!你疯了是不是?又忘了前车之鉴,开始自作主张了是不是!”
“你信不信本王今天在这里就休了你!让你滚回将军府!”
“你信不信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见你!从今以后,你是你,本王是本王!夏涟漪!你听到了没有?!”
元君离一边吼着一边走进亭子,一把将坐在那里的涟漪提了起来,觉察到她全身上下还**的往下滴着水,他的心狠狠地抖动了一下,一把扯过自己的披风想要给她披在身上,却发现自己刚才下水寻她,浑身上下也是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元君离不觉扭头冲墨鹰喊着,“干净的衣服呢?要你们是杵在那里发呆的?!”
元君离吼完,墨鹰小声说着,
“回主子,是……是夏姑娘不让,她说等您来再……”
“什么夏姑娘?!你说什么?她是本王的平王妃!”元君离狠狠地瞪着墨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墨鹰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回主子,是……夏……王妃让属下如此称呼的,王妃说她这一次好的话是王妃位子被摘,落得个净身出户的下场,若是不好,直接就被您给宰了,所以让属下如此……”
“滚滚滚!全都给本王滚开!”
不等墨鹰说完话,元君离便烦躁的吼出声来,眼底的戾色和血色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墨鹰等人早就吓得不行了,这会子赶紧退出亭子,距离这里远远地地方站定了,撤退的动作干脆利索,悄无声息,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惹恼了平王大人。
“阿离。”
一直默不作声的涟漪突然开口,瞳仁静静的看向元君离。
“别这么叫我,本王担不起!”元君离怒火中烧,似乎父皇和无忧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这让他如何能好受!前一刻他的心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失去她的痛苦,她根本体会不到!
“那要我怎么办呢?你刚才也说了,你会休了我,让我该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以后我也没机会留在你身边了,可是这腹中骨肉……”
“别舀孩子说事!我对你太失望了,涟漪……”元君离后退一步,痛苦的看着她,眼底前一刻还是满满的痛苦和折磨,此刻却是浓浓的失望和伤心,涟漪如此做,他真的不知道,将来她还会做出什么让他无法预估的事情。
“阿离,有些事情,是计中计,一环扣着一环,我想早一天告诉你真相,但是皇上为了引出小楼,昨儿才找到的我,要我跟他一起演这么一出戏,唯有如此,皇上才会相信我,将来跟你在一起之后,不会因为我母亲的死而迁怒到你的身上!双彩桥下有炸药,我跟皇上都知道,至于无忧,则是到了现场之后,元皇才暗示告诉他真相的,无忧在桥上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真相。
元皇了解你跟无忧的性子,不敢告诉你,是因为你绝对不会同意我去冒险,到时候,想要引出小楼,解决这危机,便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至于无忧,则是因为皇后,皇上。不想让皇后的事情影响了无忧。
阿离,那天的事情,的确是小楼在其中做了手脚,小楼早已破解了纪家的百步迷散的最后一步,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事后控制你们所有人的想法和感知,唯独我一个人却是清醒的,如此,便能离间你我之间的关系!包括你在内,平王府所有人,包括我身边的暗香和墨霞,都是被百步迷散缩控制,对于我们俩第一次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印象,唯独我一个人是清醒的。承受着这清醒之痛。
而皇上因为手握纪家百步迷散的秘密,所以在你和其他人中了百步迷散的时候,就已经假借带着绛雪外出云游,想办法破解这百步迷散。而皇上更是在昨儿找到了我,要跟我演这么一出戏,唯有我的付出才能打消皇上心中的疑惑。
阿离,这是破解百步迷散的解药,是皇上给我的。你吃了它,恢复了那一日的记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至于我惹了你,让你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你,况且我现在身怀六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如就让我先找个地方生下孩子来,稍后任由你处置吧!”
涟漪一番话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去哪里?!三言两语的就想把本王打发了!夏涟漪,你当本王还是之前那么好骗,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
元君离怒火中烧,对于涟漪放在桌子上的药丸视而不见。
涟漪站在原地,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
“那你要怎么办?杀了我吗?”
“那太便宜你了!”
“把我折磨死?”
“本王没你想的那么卑鄙!”
“放了我?从此一刀两断?”
“你想的美!”
“那就剩下让我生不如死了!我夏涟漪本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生死无畏,这辈子在这里唯一能让我生不如死的事情就是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