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着颜谧的神情,蒋太后得意一笑:“我虽姓蒋,却也是嫁入齐家的媳妇。几个孙子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盛儿读书多,又有你这么个精乖的媳妇,想来,天下交给你们,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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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樱铺分店之中,三层楼上都挤满了客人。樱姿奔上奔下,一会向客人介绍菜单,一会去厨房检查,一会又去安抚门外等了半个小时的客人。额头上不免沁出了汗,身畔的齐承麟忙体贴地递来帕子,完全是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偏偏各种观众看得十分来劲,有人甚至出声喝彩!
樱姿先是浑身起鸡皮疙瘩,渐渐习惯,如今,已是十分淡定,无非是擦擦汗、扶一把,再低语两句,这都能直接能转换成银子,这买卖,划算!
杨家最初还来人警示樱姿,后来也渐渐不管了,反正杨老太爷病入膏肓,反正杨家嫡出的女儿多的是,凭樱姿一个,哪怕跟前晋王世子混在一起,也影响不了杨家大计。
总之,樱铺的各家分店生意都十分兴隆,如今在靖州,提起樱铺这家点心铺子,可谓是无人不晓。樱姿账上的银子也越来越多,足以支援边境灾民,还剩下许多,让她觉得自己十分富有!
于是,这一日,樱姿主动给齐承麟翻了三倍工钱,两人每天这么打鸡血地演来演去,也实在为难他这个晋王世子了……而齐承麟马上作狗腿状,对她行了一礼。
两人相视大笑。
樱姿觉得很愉快:想起旧年那些纠缠,目前这种轻松相处,倒是怎么也未曾料到!这些时日,她与齐承麟深入接触,觉得他能干可靠,还可以逗她笑……如若运气好的话,她愿意跟他成为长久相处的朋友,就像颜谧、小满她们一样。
她对于昔年没有看错他而感到欣慰,又为如今能与他成为朋友而宽慰。
樱姿脱口道:“若是三年前,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能这样为了灾民、为了银子,在天下人面前,每日亲密做戏!”
齐承麟笑了,樱姿又说了些别的什么。
不料他又忽然看向她,一字一顿道:“如若,我不是做戏呢?”
樱姿脑中飞过,颜谧曾半开玩笑说的那句“秀甜蜜往往也会变成真甜蜜!” 一时之间,她两颊飞红。
齐承麟还欲再说些什么,忽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竟是杨大总管,他满脸焦急,急忙带樱姿回杨府,为的是见杨老太爷最后一面。
两个时辰后,杨首辅逝世了。临死之前,他对于杨家做了各种安排,对于樱姿,他要求几个儿子不要干涉樱姿,无论是开店,还是嫁人,让她自己选择。
还有一句话是带给颜谧的,他道:我自私了一辈子,对于这个孙女却是真心疼爱。昔年之事,有亏于你,但愿你不记过往,在需要的时候,相助樱姿。附送的,是密封的一卷纸,竟也是杨首辅在位多年来搜集的邸报、军事信息。
杨家人口众多,可是对于樱姿而言,杨老太爷却是唯一的亲人。对于祖父之死,她根本无法释怀,终日饮泣,什么也顾不上。
幸好,有齐承麟在,能够将樱铺的大小事务接管起来,还能,陪伴开释樱姿。
作者有话要说:
☆、落定
100
颜谧陪了樱姿几天,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便约齐盛去爬莲山。大概因为在那里与樱姿、小满以及齐盛相识,颜谧对于莲山总有些缱绻之感。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出过门、看过风景。车辇之上,颜谧掀起帘子,一路上看着春光,脑中闪过的是自穿越过来与他的相识、相知……
到了山脚下,颜谧率先下了马车,齐盛跟了下来,两人牵着手不徐不缓地走着,一路上迎面扑来的风暖暖的,含着海棠的芬芳。微风吹过,海棠的花叶都随着风的方向婆娑起舞,簌簌做响,温柔如歌者的浅吟,依旧让人沉醉。
此时,远处传来水月庵一阵阵的更敲声。
不知不觉爬上了半山脚,讲了一些话,却都没什么要紧的。
颜谧在心中叹了口气,无非是那句:你爹病得厉害,反正不能继续当皇帝了。那你愿不愿意当皇帝呢……
这,这,这……怎么就这么难说出口呢!
虽然知晓方嬷嬷已经转述过,颜谧开口又把见神宗之事复述了一遍给齐盛听。
齐盛问了几个病症相关问题,颜谧一一回答了:多重人格障碍也可以通过心理治疗受益,通过催眠等办法,与各个人格一一沟通,合并其中的一些人格,这样人格数量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一个,但是治疗时期非常漫长,疗效也无法预期。
同时,颜谧觉着,神宗更严重的问题是主人格的偏执与反社会(也不知他之前受了什么刺激),他把人视作草芥蝼蚁,除了操控,缺乏人之为人最基本的同理心。也作为一国之君,这个实在危害太大。
说到这里,颜谧鼓起勇气问:“性命不能儿戏,你那几个兄弟,他们怎么样?”
齐盛笑了:“他们几个,当然不堪重用。如若把天下交到他们手中,岂不是大罪过。”
颜谧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她慢慢道:“我不管你作何打算,相信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不能当皇后,也不愿意。”
她观察着他的脸色,补道:“可是,我愿意等你。”
“等多久?”
“五年?十年?”
“先等等看,中途改了打算也不一定。”
齐盛敲了下她的脑袋,道:“既然你这么不情不愿,索性也别等了。反正我也没这个念头,还是让贤给他人比较好。”
颜谧不信:“哪里还有别人?”
“晋王啊,还有乐都王,对了,还可以问一问小满。”
颜谧忍不住重重地掐了他一把:这人也是,早就拿定了主意也不开口,害她白思付这么多。
而齐盛笑着抱紧了她。
下山时,齐盛忽然又道:“对了,长兄的死因我也已经查明。他的确死于自弑。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想他这么意志坚定的人,这么想回靖州称帝的一个人,竟然会不想活下去。后来,在宿州时,长兄收到密旨,必然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对于人伦亲情及未来都不抱任何希望,又联想到童年惨事,彻底心如死灰,恰逢旧疾发作,只求速死。”
他握起颜谧的手,继续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也做过慈父,有时候,却又残酷地骇人。如今,我知晓他是因为得病的原因,反倒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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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半年,神宗就不问朝政,每上朝一次,便有臣子外戚倒霉……朝廷之上,人人胆战心惊,怨气积蓄已久。自齐辉死后,这种趋势愈演愈烈,这半个月,宫中传出一个骇人的谣言,说大皇子之死,也与皇帝脱不了关系。
谣言也传到了神宗耳中,他无所谓地冷笑两声,那两日,被问罪的臣子又多了一些,其中还有一些蒋家等大家族的嫡系。
半个月后,某一日,下着蒙蒙小雨,天空阴暗不清,蒋贵妃却难得地驾临重英宫,带着无数随从,细数宫规,寻出英妃几重罪过,正待当众惩罚她时,德妃忽然来了,似乎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两人僵持不下,蒋贵妃恼怒至极,命人直接把德妃赶出重英宫,孰知,德妃身后的随从,却不知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也与蒋贵妃的人冲撞了起来。
整个重英宫中一片混乱,直闹到午后,也就是神宗平日来这里的时辰。
神宗如时而至,刚踏进宫门,来了一批精兵强将,把整个重英宫团团包围了起来,领头的,竟是三皇子。想来也是,三皇子的母族是浩浩蒋家,最有底气,如今神宗已失民心,蒋家哪能坐以待毙,不如早早行动,登上储君之位。
神宗束手就擒,面上却很淡定,也不见恼怒着急。相比之下,一身储君黄袍的三皇子倒有些战战兢兢,按照排好的戏码,他对着众人喊道:“父皇勿怪儿臣鲁莽,儿臣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只要父皇愿意交出玉玺,这皇帝的宝座一时半会儿臣还是不会越俎代庖……”
话音未落,宫门口又有兵器碰撞的声音,竟是四皇子带了无数军力冲了进来,呐喊着,“营救皇上!”
三皇子还未反应过来,蒋贵妃一个眼风,身后随从已向德妃扑过去,两队人马厮打了起来,都是练家子。一时之间,重英宫内外,刀光剑影、白人厮杀,哀嚎声不断……
看来,用颜谧的话来说,就是:这段时间,齐盛他们家,一个都没闲着!
趁着混乱,无人注意的英妃,悄悄挪到神宗身旁,一刀刺杀两人,伸手准备解开绳索,孰知,神宗却按住了她的手,轻轻吹了个口哨,无数弓箭手从宫墙之外、参天大树上翻了下来,四处传来马蹄声声的巨大鸣响……
以十抵一的兵力差距,局面迅速颠覆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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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蒋贵妃跑到重英宫发作,待在樱铺之内的齐盛便收到了消息。虽然早知有这么一天,他心中却不是滋味。有了蒋太后和杨老太爷给的两卷材料,他倒并不为神宗担心什么,然而这么一闹,却也是肃清与政变的大好机会。为了无数条生命,实在不能错过。
是故,他与齐承麟也赶到宫中,也给颜谧送了封信。等他们赶到重英宫时,宫墙内外早已血泊满地,三皇子、四皇子等人早就被绑了起来。
神宗看到齐盛进来,哈哈大笑一阵,听得人毛骨悚然,他对着天空大呼一声:“齐了!”
他一边大笑不止,一边道:“我是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即便我死了,也轮不到你们。”
说罢,命人端上三杯毒酒,送到三皇子、四皇子面前,还有一杯递给齐盛手中,周遭无人不惊骇。
神宗这一举动,若是成真,毒死了这三个成年的儿子,差不多等于生生灭了自己的后代血脉,也等于灭了皇室的传承血脉,不仅违背人伦,还将使天下大乱!不仅是太监、嬷嬷,许多将领也跪倒劝道,“皇上三思!”
神宗似乎并没有听见,他又转头对被人押住的蒋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