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永琏去后,诸事缠身,每每烦闷之际,便想去她那里,静静地抱住她,心里便会渐进平静下来。
一开始永琏出事,他不是没想过有可能是她,可是他一直派人监视着她,她宫里的侍女里便有黏杆处的暗卫,他心知她无动手的可能。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详细地记录下来,他也就渐渐愿意试着去相信,她应该是无害的。
这一次,就算是对她的褒奖。
嫂子这次入宫见她,告诉她一个消息,哥哥去了平乱。
嫂子走后,她有点焦急,她记得上辈子哥哥并未去啊。她努力回想,据说这次同去的还有章佳。阿桂。
章佳。阿桂是乾隆年间重臣,没料到这么快就开始启用,若是哥哥这次能与他交好,倒是一件利事,毕竟阿桂现在还不是以后的大将军。
她心神不宁地等待着,终于到了年前,哥哥平安回来了,还论功行奖升了一级,据说还结交了章佳。阿桂,她松了口气。
他这次派哥哥前去,应该是件好事吧?
自永琏去后,一开始皇后仿佛整个人都垮了一半,她每次去请安,看了都觉得凄然。她每每心下一叹,上辈子永璟去时,她也是这般模样。
高氏称病,已许久不见,他也开始宠幸一些位份较低的贵人答应们,惹得后宫众人心思涌动。
不过,皇后很快地打起精神来,打理后宫还是井井有条,她不禁有点佩服,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孝贤皇后。而他连续几天宿在皇后那里,也让后宫众人渐渐安份下来。
太后对着皇后慈爱有加,更是让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皇后即使没了嫡子,后位还是坐得稳稳的。高氏也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受宠依然,有心思的都歇了大半。
年关将近,可能是乾隆三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一年春节过得也不热闹。
唯一的好事是正月时容嬷嬷的生辰到了,而且是四十整寿,她心知现下宫里的气氛,也不庆贺。
容嬷嬷四十整寿,若是在宫外,应该可以接受亲人的庆贺。容嬷嬷这个年纪,应该可以儿孙环绕了吧。一般而言,在整寿收到的礼物越多,就越吉利。她早前就向翊坤宫众人透了消息,她自己也为容嬷嬷绣了个带寿字的荷包。
她下厨亲自煮了一碗长寿面,容嬷嬷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直说不合规矩。
容嬷嬷从上辈子陪她到现在,是除了额娘和哥哥外,她心中最重要的人。额娘早逝,哥哥又少见,只有容嬷嬷一直忠心地陪伴她左右,精心照顾她,为她着想。
她心下歉然,容嬷嬷上辈子为了她,连命都搭上了,她亏欠良多。这一辈子,她要容嬷嬷好好的。
她近来一直在教小灰说吉祥话,可惜小灰这个吃货,每次都说成“美人哎,吉祥哎,如意哎”,她翻来覆去还是没能如意。
只因前几天,她闲极无聊,带着三只小的去逛御花园,刚好遇见一个小答应也带着只很漂亮的鹦鹉,小灰立即飞上前去,谄媚冲人那只鹦鹉喊“美人哎”,她顿时觉得脸都被丢尽了。
自那以后,小灰就整天唠叨着“美人哎、美人哎”,时不时飞出去找它的美人,有几次还是被人送回来的。小灰未能勾搭上它的美人,便见人就喊“美人哎”,小花烦不胜烦,一爪把它拍飞掉,在小白的恐吓下,小灰终于消停了一下。可惜好景不长,小灰的口无遮拦终于还是闯祸了。
那天,他来的时候,刚好小灰又犯毛病了,居然冲着他一嗓子“美人哎”,吓着屋里众人全都跪下了。他摆摆手让众人起身退下,转头冲着她一笑,看起来越发的俊朗迷人,可她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发毛。
“爱妃,没料到朕居然也会有被调戏的一天哪。”他搂着她的腰,勾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唇边滑过。
她一听就知道糟了,果然那天晚上她被调戏得很彻底。隔日起来时全身酸痛,她直咬牙,她这算是代宠物受过么?
容嬷嬷说,不如就问那个小答应要了那只鹦鹉好了,免得小灰天天惦记着,可她觉得,那只鹦鹉也必是人家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试着让人找一只母鹦鹉来陪陪小灰,可惜小灰看起来不满意,眼光太高,她也就算了。她在想着,要不要也给小花小白找个伴。
她让人给找了只漂亮的母猫,浑身透白,毛摸起来非常柔软,很是可爱。可是小白仿佛与它有不共戴天之仇,天天冲着它咆哮,吓得它缩着不敢出来。她万般无奈,只得把小白猫送走。之后她便看到小白更是跟着小花寸步不离的,她就再也没动过心思为它们找伴了。
有时候,动物的感情,比人忠实太多。
太后
乾隆四年正月,四阿哥永珹出世了。只不过宫里气氛不佳,洗三礼办得比较冷清,也预示了永珹将来并不受宠的命运。而嘉嫔也仍然是嫔,没能升成妃。
宫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从她避孕这么隐秘的事都会被查出来,她就知道,他时刻盯着她,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但此后她百般小心,不敢多有动作,遇到那些个女人的算计,也只是自保的多,或避开,或小小回击,从不会大动干戈。
她从不敢小看宫里的任何女人,即使她重活一回。她以为在太后皇后的眼中,她已经足够安份了,谁知不然。
这天,她照例在给皇后请安后,与众妃嫔一起,在皇后的带领下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皇后生辰快到吧。”太后慈爱地望着皇后道。
皇后立即起身回禀,两人一幅和乐融融样,周围众妃嫔也齐声道贺。
“娴妃的生辰似乎也在那几日吧。”太后满脸笑容地转向她。
她一惊,立即起身回禀。
“那便一起热闹热闹吧。”太后笑着对皇后说道。
皇后满面笑容地答应着,其他人也一脸笑意,她也扬起笑容。
在慈宁宫坐了好一会,她与众人一起起身告退,迎着众人意味不明的眼光,回翊坤宫去。
她的生辰是二月初十,皇后是二月十二,刚好只相差两日。皇后为表贤淑恭俭,生辰历来并不大办,她就更不用说了。这次太后出声了,还拉上她,看来会大办,太后这样做,意喻为何?是爱惜皇后痛失爱子想为她庆贺,恰好算上她,还是另有原因?
她自重生后,对着太后从来都是恭敬有礼,太后对她看起来一直也是挺满意的。只是永琏去后不久,太后总隐隐暗示她,尽快怀上孩子。她假装不明白,对着太后一脸感叹自己肚子不争气。
太后也不多说,只安慰她,只要皇上宠爱,不愁没有孩子。
他确实自永琏去后,就常常来她宫里,来的时间多是白日,通常也只是静静抱着她,过一会便走,也少留宿。
难道这样就引起太后的关注?也不太像啊,只是太后为何要她对上皇后?
或者,太后是在警告皇后,表示不满,她就是那尾池鱼。更甚者,也同样在警告她。否则让皇后和一个妃子一起办生辰,实在于礼不合。
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皇后心里肯定是硌应她了。
太后,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女人。
她这算是祸从天降么?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她小心应对便是。
过两天,皇后果然派人过来相询,她到了长春宫时,皇后正坐在桌边对着单子。
皇后的长春宫,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并不太华丽,除了皇后的规格外,摆放的多是古董器物,墙上恰到好处地挂着些名人字画,看起来很是典雅精致。显眼处的那只大花瓶上,插着怒放的红梅,生机盎然。
他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布置,她在心中觉得。
“妹妹来了。”皇后笑着招呼她坐下,把手上的单子给她。
她接过一看,正是生辰的礼单。
“妹妹看看有需要添置否?”皇后拉着她的手问,笑容可掬。
她看了一会,笑着摇头。
两人谈了一下,皇后见她没什么意见,便放她走了。
“娘娘。”许嬷嬷担心地看着皇后。
“太后这是在敲打本宫呢。”皇后苦笑,自从永琏去后,太后就表示了对她的不满,她也不认为永琏这件事会瞒得过太后,只是当时太后没阻止,想来也是因为可以除了高氏,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娘娘,太后还是看重您的。”许嬷嬷忙说道。
“是啊,皇上太后要的只是一个贤惠的皇后。”不管那个人是谁。她亲手捧上的爱,他不要,她失去了一切,只能做一个贤惠的皇后,不再是她自己。她要努力再怀上孩子,保住她的家族,不再做不切实际的梦。
太后这样做,看来富察家最近在朝中风头有点过了。原本有永琏在,太后皇上会放任富察家,一来富察家确实出有用之人,二来富察家历来忠心不二。现在恐怕得收敛一点了。
“娘娘,这个娴妃……”
“嬷嬷,你觉得宫里最美的女人是谁?是娴妃。”皇后举手阻止了许嬷嬷想要反驳的话。
“娘娘,这娴妃并不受宠。”再美也无用。
“本宫以前也是这么认为,娴妃无子又无宠。只是这宫里,除了本宫外,就数娴妃身份最高,满洲正八旗、大家族的嫡女。”太后是在告诉她,不仅仅是她能当得了皇后。
“娘娘……”
“再看看吧。”
阴冷的天终于在今日有点放晴,容嬷嬷他们正忙和着,她一人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