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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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绿-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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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丫头,看我今儿饶了你!”
  苏茉儿“哎哟”了一声,把茶盘往桌上一放,一猫腰躲到我身后,拉着我做挡箭牌。大玉儿左右是打不着她,笑叹了声,叫人把那盆“红妆”摆到屋里合适的地方。
  天色还早,太阳升得不高,屋子里尚有些冷,可一见大玉儿芙蓉玉面,樱唇微启,水色一般的眸子里暖意融融,只展颜一笑竟似将满园春色都带入了屋里。都说海棠“国艳”,怕是此刻也要折光损彩,甘拜下风。我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收获了,看到真正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了,比《十面埋伏》里章姓某某不知强上多少倍。就算我捧回来的是那株“花二乔”,给她这么笑几笑,搞不好就枯了,花中富贵比之将来凤辇香车,母仪天下还是逊了一等。想起“花二乔”,顿一顿欲问哈达格格的事,却听大玉儿道,“这几日,科尔沁可有消息来?”
  她这样的问法,我与苏茉尔免不了要不解地对望。科尔沁的家书差不多每月一封,都是哲哲先过目,然后差人叫我们过去分看,彼时我看不懂蒙古文才这样做。现在是让宫人捧了送到我们这儿,掐指算一算日子,才过去半月,大玉儿如何不知?话还是要答的,“想来日子还没到,姐姐可是有什么急事?”
  “急?不急……”大玉儿说着便叹了口气,“还是没有消息得好,急又有何用……”
  我一时没在她的急和不急中转过来,接不上话去,倒发现她眼中喜悦的光彩已散尽了,转眼只剩下无尽的哀愁,不知怎么忽然想到海棠的花语是苦恋,莫不是真有什么事儿?
  “玉姐姐,十四贝勒最近可好?”我尽量随意地问,挽过她的手,缓缓往门外走。
  “我这心事连你也看出来了?”大玉儿涩涩的一笑,却说,“大汗临走时吩咐了几桩事儿,他已经为旗汉分屯的事出城去好几日了。”
  我点点头,看来不是为了多尔衮,那,难道真是皇太极?又关乎科尔沁什么事?
  “宫外的春色想来比这囹圄之地好得多了吧?”
  冷不防她来了这么一句,神差鬼使,我开口就接道,“下回咱们一起出去吧,再闷着不闷出病来才有鬼了。”
  “那儿就是上回我买海棠的花市!”
  “果如你说得那样,出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没想到内城小小花市也如此不简单……”
  我看着身边比我略高挑些的“英俊小生”,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那天她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实在是让我吓了一大跳。大玉儿做事向来三思而后行,轻重缓急分得再清楚不过,竟然也有这样叛逆冲动的一面,可见宫里的生活必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两位主子,往前头去,有卖古玩的蒹葭庄,做胭脂水粉生意的雪极斋,那挂着面旌旗、上书汉文‘流云’二字的便是沈阳最有名的饭馆流云楼,奴才已经都打点好了。主子们自管歇着,待奴才办完事稍后便至。”
  大玉儿点头道,“你尽管放心去吧,莫要耽误了正事,到时便按约好的在流云楼再见。”
  “奴才这就去了,两位主子万事小心。” 李海说完,倾了倾身子,便转身往另一条路上去了,我和大玉儿则顺着原路继续前进。
  若不是我们现在都着了一身男装,女生逛街是要“把臂同游”的,哎,不知道这时候尚不尚断袖分桃?暗道一声可惜,只与她一路笑谈,进进出出,把一家家店铺都给逛了个遍,自不会错过雪极斋,时下流行的眉墨、唇脂、妆粉一样样地瞧一样样地挑。那站柜台的当我们是为讨好内眷的小爷,不知良莠,只吹得天花乱坠,好在大玉儿内行人事,三言两语切中要害,撑得掌柜的哑口无言,气焰萎靡,总算没被当成不识货的宰了去。
  蹭到流云楼时天色还不晚,足够我们坐下来查点今天的收获,外加美美的吃一顿。李海在三楼给我们订了个雅间,位置不错,临着街开了两扇窗,可算这边风景独好型,想来也是流云楼排得上号的好厢房了。
  到底是加个“最”字的饭馆,果然担得起这个“最有名”,蒸鹿尾儿、熘白蘑、黄焖鸡……一道道比起宫里御厨房出来的也没得差儿,真是吃什么叫你记着什么,只想下次来还点这道。
  大快朵颐之时,李海来了。方一入内,就先掩上门,还没忘了连门闩也给插上了。我与大玉儿都不明所以,停了箸看着他。
  “两位主子,怕是出事儿了!”他胸口犹自剧烈起伏着,说话带喘,看来是一路跑过来的,一脸都是没见过的慌张。
  “莫慌,怎么了?”大玉儿蹙了蹙眉问,这种时候她素来比我反应快。
  “回格格,铺子里传出来的信儿,似乎是有明军在外城!!”
  “什么!”我和大玉儿同时站起来,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浇到,这一下透心凉真TMD的厉害,我一定神,好像没听说过有沈阳沦陷这回事儿?转眼往窗口看下去,街上人来人往并不慌乱,忙问,“这消息可靠么?”
  李海看出我的意思,答道,“‘铺子’是方便宫人在外做事递信儿的,说是宫里来的消息,奴才想是不会假了。这外头的人多半还不知道。”
  话到这份上,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我担心的不是沈阳的安危,只想,这个消息由宫里透露出来,哲哲必定已经知道,多半要找我俩,这回被发现是逃不了的,真是大大的糟糕!再看大玉儿,她是真脸色煞白,却还维持着点镇定,对李海道,“快去找三匹马来,咱们要速速回宫!”
  
26、兵临城下

  不出所料,哲哲果已发现我二人“失踪”之事,急得坐立不安,拨了数十人去找。好在前后相差没多久,我们就回了宫,算是识相之举,忙赶着去清宁宫负荆请罪。
  宫里气氛也还算宁静,我和大玉儿都猜是封锁了消息。不过一路上碰到了数位“补服同志”,外臣不入内廷,连官儿都进来报信了,看来事情应该是假不了。
  做好被大卸八块,跪台阶关禁闭的准备,却只得到一顿不算重的责问,哲哲大半心思都放在城外攻防上,也没这空儿细细计较我们的过失,只留了我们在宫里作陪。这时我才看到别的妃嫔一个都不在,想必是连她们也瞒着了。
  左右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女人在兵戎时刻,最好找幅绣屏,一针一线坐等前线男人的消息,省得这时日越过越长,越等越慌。只可惜偌大一个清宁宫里,总共不过这么几人,都是面面相觑的主儿。没得责罚,我早已放下心来,见两位严阵以待,正要说话,通传声抢在前头响了起来,“正红旗巴克什宁完我求见。”
  哲哲道,“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男子就快步入内,千儿才扎下去哲哲就叫了起,急问,“外头怎么个情形?快说说?”
  “回大福晋的话,明军不过千余,却皆精锐,已与扎在城外的士兵混战成一片,一时之间虽处劣势,但如此下去非长久之计。依奴才看,明军这是围魏救赵之计,大汗兵至广宁之后,已克大凌河、小凌河二城,转攻锦州,明朝援军未至,却想出这等计谋,只要消息一至前线,即使不能使大汗退兵,也能动摇军心。”
  唔,分析得头头是道,我暗自点头,您继续,“不过有十五贝勒在军前督战,一时应该能守得住,奴才亦已下令封锁消息以防扰乱民心。”
  由了他提醒,我方记起多铎已在外城多日,军前督战?倒是新鲜名词。看来这会儿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时候了,聚起精神听他细讲。
  “说得有理。照你看,如今该如何是好?”哲哲问。
  “事关重大,奴才不敢妄言,适才已着人去找十四贝勒了,十四贝勒不在内城,这一去一回怕是还得一个时辰,八旗中留下的兵力只有正白旗人数较多,只是哈克笃礼额真不在,只留有孟阿图与阿山两位佐理国政,不令出兵驻防的大臣,都已出城去了。若能退兵那是最好,若战事胶着,是拼了命也要守住外城。”宁完我说完,静待哲哲的反应。
  “那就是……没有法子了?”哲哲似是自言自语,“能领军的贝勒皆随大汗出征,留下的也只有两个小的……这行军打仗的我是半分也不懂,你传我的话下去吧,如今我满洲的安危都……托付给众位卿家了,只盼众位团结一心,保我沈阳皇土分毫不损!”
  “嗻!”宁完我一曲膝跪下领了口谕,微一迟疑便要退出殿去。
  “慢着!”大玉儿忽然出声,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宁完我停下脚步,走上两步,口气中带着几分不耐道,“格格有何吩咐?”
  “玉儿?”哲哲也奇道。
  “姑姑,”大玉儿朝哲哲微微一笑,转首对宁完我道,“巴克什是否还有未尽之言?或许正是退敌之策?只是巴克什认为并非万全之计还有不慎之处才隐瞒至今?”
  此话一出,室里静得连呼吸声也听得一清二楚。宁完我像一个立正站好的番茄,当场彻底石化,看来是被说了个正中。
  “大福晋明鉴。”他一撩朝服的下摆,低头跪了下来,“奴才确有退敌之策,只是……正如布木布泰格格所说,此计非万全之策,奴才有所顾忌,不敢言明,望大福晋赎罪。”
  哲哲看看他,又看看大玉儿,和气道,“巴克什宁完我,常日里大汗也曾多次和我提到过你,对你素来赞赏有加。听闻你是个耿直性子,最敢直谏,今儿你不说必是有难言之隐,思虑周全,何罪之有?如今这儿都是自己人,你不妨就把计策拿出来,但凡有不妥之处,也好一起参划。如今城外十五弟独挑大局,他年纪尚轻经验不足,我很是担心,你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起来说话吧。”
  “嗻”,宁完我起了身,抬头不动声色地先看了大玉儿一眼,正碰上大玉儿对着他莞尔一笑,赶忙又低了头下去,我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这般严谨的人面上不露声色,耳根却着实红了一大片。“谢大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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