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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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绿-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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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吸安宁后,我们彼此对视,他脸上有云淡风清的笑意,而我不敢相信他竟是在笑着!笑着握住我的指尖一下下轻吻,然后将它按到自己左胸,“我说过,你一直都在这里。”
  我猛地抽出手来,掌心似乎还能感到他的心跳,不,我真该祈祷这只是一场噩梦。
  拖着一身酸软的肌肉,在雪地上摸索是否还有未遭毒手的衣服,结果只找到从中裂成两截的小袄。我咬牙爬起来,还没站稳便被多铎从后搂住,“雅儿……”他摩挲着我肩颈,双手环过我胸前,身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我僵硬着不动,方才的一幕不可避免地开始重放,这个身体的第一次,不仅毫无快感可言,简直就像一场浩劫。现在他要拖我再经历一遍吗?
  良久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咱们回去吧”,说着紧环住我的双臂放松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开始能够呼吸,心头一松,便感到彻骨的寒冷,天,我可不想冻出病来。
  大氅已然皱得不成样,不过比起我的衣裳应该还是好一些,我紧紧裹在其中的时候,他半是哄劝半是强迫地替我套上鞋袜,然后才背过身去把自己收拾妥当。
  倦怠与寒冷让人昏昏欲睡,而梦境总是更安然的场所,在马背上颠簸时,意识慢慢飘远了,也许要久一点的时间才能消磨尽所有的恨意吧,原谅我现在很累,什么都不能思考……
  今后的生活会天翻地覆……
  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不再冰冷,躺在暖炕上看到头顶上方的纱帐,太过真实反而像是在做梦。伸手捋开了搭在颈间湿漉漉的头发,一动多铎便也醒了,双眼迷蒙地望着我,“雅儿。”
  我不理会他,翻身坐起来,继续睡下去是不可能了,黑沉沉的天,不知是什么时辰。好在这里是我自己的房间,要找几件衣服出来不是问题。掀被下床,先看到一地他散乱的衣裤,怔一怔想自己不至于睡死到他欺上身还不醒的地步,便低头找鞋子。
  在得出没有这个结果前,我只觉腰上一紧,就被他拽回床上,立马条件反射地一把抓过被子,能遮住多少算多少。他一手便将我两手紧握在掌心里推到头顶,戏谑地笑着低下头来轻咬我露在被子外的肩,腾出另一只手来探入被子里上下摸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毫无愧疚地进行这一切,只在他进入我身体时,死命地攀紧他的肩背,潮涌般的剧痛一波一波地袭来,仿佛有几百年那么漫长,足够一本清史从头写到尾。
  完事后我已再不想什么去取衣梳妆,只合眼任由他拥着吻着,予取予求。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在屋外若隐若现的狗叫中,浓重的睡意卷来,上下眼皮很快便重新搭在了一起。
  这不安稳的一觉,纠结在潮湿的床垫与被褥间,身上仿佛能感到雪粒融化后残留的痕迹,颈背间沁出的汗,冷却后依旧难受……最叫人受不了的是他紧抱着我,后背能是他胸口骇人的温度,而搭在我小臂上的手却掌心冰凉。
  也不知道这么昏昏沉沉的过了多久,忍耐到达极限的时候,我自动清醒了过来,“喂,醒醒,”推他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只好脱开一只手去摸了摸他额头,不出所料的烫人。
  不会吧,弄醒他实在是个麻烦,我有些焦躁地发作起来,重重拍了拍他面颊,“多铎!”
  “雅儿,冷……”他低声喃喃着似要伸手来搂我腰,半途却收回去捂住了嘴。这个动作让我一个打挺就跳下了床,眼疾手快地捉住他手臂扯了一把,他正好俯到床沿,才没吐在被衾之上。
  而我赤足站在地上,回过神来,反看得目瞪口呆。这样叫人发指的夜,我还没有吐,他居然吐了一地?三秒钟后,回身倒了半杯冷茶拎他起来,“漱口!”
  他好歹还算配合,乖乖地倚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末了趴在枕上低喘,只呼吸滞重,看来好受了一些。
  我找蜡烛点上亮,报膝靠坐了会儿,身体慢慢冷下来的同时头脑也逐渐降温,确定自己现在已能足以面对任何目光,就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找出了一套由里至外的衣裤鞋袜,给自己换上。清洗是来不及了,虽然恶心,却不至忍不过去。
  出门前,在床边微站了片刻,发现自己即使看到他因为高烧而通红的两颊,也没有办法忘掉今夜的屈辱与不甘,可是却不能决然转身离开,不能抛下就不闻不问。
  慢慢松开攥紧的拳,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悲哀。
  外屋就通玉林睡的暖阁,我悄声推了门进去,她正合衣歪在床边,棉被胡乱盖在身上,一看就知道是等得累了才睡过去的,真难为她,摊上我这种状况不断的主子。感叹归感叹,人还是得叫起来才能问点事儿,“我走了之后什么样的情形?”
  “格格?!”她被惊醒后,扑上来逾矩地搂住了我的脖子,“您回来了?您有没有事?”
  “什么事都没有,”她总会知道实情,但不是现在,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吓坏你了,对不住。小邓子人呢?你去把他叫来,还有蒙里奇,不过别惊动了那一大票子侍卫。”
  她并不问原因,点头咽了咽眼泪,就从边门出去了。
  眼前恭顺立着的两人,目光中都有惶恐与了然,看来废话不用多说了,我也不想解释,指着内室吩咐小邓子道,“领几个口风紧的去收拾收拾,顺便瞧瞧你主子该怎么办,再来回我。”
  “格格,”他跨了一步,不往里走却“咚”地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我皱眉。
  “奴才求您,主子有千错万错,您都别恼他……”
  “放肆!”我冷冷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有时间在这里口无遮拦,不如多分点心到你主子身上!还不给我进去!”
  蒙里奇明白我的意思,一把拖起小邓子塞入了内室,亲眼所见之后,相信他就不会有兴趣和精力再说这些了。
  “你也别老站着,坐吧,”我招手让蒙里奇过来,对着这个替小宝编竹笼子,教我如何与墨宝友善的大个侍卫,尽量心平气和道,“昨晚看到了些什么?”
  “回格格的话,奴才看到萨纳,库勒,古尔玛和奴才一样被人阻着,富察氏两兄弟都向着咱们,余下一半儿观望一半儿……”他不自然地没了后文。
  “嗯,那老太监呢?”
  “格格您刚被十五爷带出院子,他便晕了。”
  “然后呢?”
  “后头倒是醒了,不过……”
  “不过什么,看着我被人抱回来又晕了?”
  蒙里奇和玉林面面相觑,“绶承公公是当场又昏过去了,”还是玉林偷瞄着我的脸色嚅嗫道,“就是……就是有一桩事儿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今儿还有什么不当讲的?说吧。”
  “十五爷带您走后,侍卫们在外面又吵闹了好一阵子,奴婢那时候心里头慌,不知怎的拐到屋后,恰巧见着赫佐尔穆追着十五爷和您出去,可这会儿都没见他回来,奴婢瞧着……不大对劲。”
  我瞥了蒙里奇一眼,等他的解释。玉林的言下之意已十分明显,闹了这老大的动静,若无人去宫里报信,皇太极也真真是吃干饭的了,想着这把柄着实是白白送予他,便分外叫人恼火。
  “赫佐尔穆入了正黄旗多年,颇有些军功,是奴才疏忽了。”蒙里奇并不替自己辩解,有这样的下属大概任何一个上司都该额手称庆,虽然我依然不确定他无条件帮我的背后是否出于某些人的授意。
  “也好,”转首望着紧闭的门,我冷笑着挑了挑嘴角,“木已成舟,就让他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还有回来的可能不?”
  有时候忠心未必能得好报,尤其是,愚忠。
  
46、西风何限

  “咕咚!”我靠在玉林的床上小憩,被这重重跪到脚踏上的声音给弄得睡意全无,小邓子惨白的脸色撞入眼帘,“格格,奴才该死,可是主子那情形……奴才怕是不大好。”
  “都收拾好了?”我淡淡打量着他的神情,问,“十五贝勒不是一贯身子骨都好,今儿不过就是醉酒后着了些风雪,怎么会烧得那么厉害?”
  “回格格,今儿下雪起主子就没进过屋,独个儿去喝酒回来外裳都湿得透了,还不准奴才跟着……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哪儿听得进人劝,要不……”
  要不什么?他低下头去,我很快放弃探究下文,还是想解决办法吧,敲了敲桌子说,“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有,一会儿你们自己捉摸,我只要知道严重到什么样地步?”
  “其实主子自从四月里头大病了一场,身子就不比从前,依奴才愚见,还是得请大夫瞧瞧,来得妥当些。”
  以如今的医疗水平,就是小小感冒发烧也指不准会越折腾出大事来,不论如何,他人总是在我这儿,有个好歹我也脱不了干系,当下便点了点头,忽想起一事问,“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奴……奴才不知。”
  没有一件事能省心的,不晓得这附近医馆是不是比酒馆难找,算了,也不怪他,我叫了他起身,“跟我出去。”
  着了五六个侍卫并了绶承与李海来问,都说附近荒凉,连找户人家都难,至于医馆很有天方夜谭的味道,最后还是库勒低声答道,“奴才记得有一回随大汗冬狩路过此处,恰逢积雪压断了木桥,奴才和两位兄弟前去察探情形,马不慎踏到雪坑失了蹄,将奴才抛下来,正撞上冰石尖儿,肩头豁了好大一血口子,赶回营地眼见不成,后来便在附近找了户汉人家的药铺子给渡了过去。”
  他说话时带着犹豫,我问,“那铺子还找得到不?离这儿有多远?”
  “奴才估摸总有二三十里路。两年前的事儿了,如今铺子在不在已难说,更何况大雪封路,马儿脚程不快,一两个时辰未必能赶得回来。”
  就是大海捞针也得去碰碰运气,我说,“你且去吧,挑个人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话音方落,便跳出来一个侍卫,扎了个千道,“奴才都善愿和库勒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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