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萨麦尔,你干的好事!”一手扣着项圈,夜希恨声责难。
要不是这家伙指使他往那里,哪来的这么多事。
“这是意外,他们一般都会留在总店或者寻宝去。”
萨麦尔一反平日自高自大死不认错的性子,竟然气弱了几分,恐怕事情真的不妙了。
事态严重,夜希也顾不上钱,他出了那奇怪的街道以后,往面包店里买了一大堆面包就往城外走:“走吧,到别的城镇去。你最好在路上教我一些能够改变脸容的咒文,卡亚知道我的模样,恐怕不能轻易逃脱。”
“嗯。”
顺着人流走,夜希总觉得不放心:“他们不会有什么魔法能追踪我们吧?”
“有。”
“靠,这还搞什么?怎么逃?”这些魔法一个比一个牛,瞬间整容的妙事都干得出来,现在还能追踪?这根本是无路可逃。
然而萨麦尔却有别的回答:“不用担心,他不能直接追踪你。”
“……因为肚子?”只有这可能了。
“对,他要找你也只通过人力及透视魔法,在人流中寻找你踪影。”
“也就是还有机率能找到我咯。”
一阵无力感袭来,夜希顿时觉得他这父亲当得真没尊严,竟然一再依靠着未出生的孩子保护,他相信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萨麦尔,他要是发现无法追踪我,应该会立即找我吧?”
“那只地精很精明。”
行了,也就是说时间无多,夜希抚颌沉思,再次求证:“也只能依靠我的表象进行搜索吧?”
“嗯……你要做什么?”随着话落,项圈迅速膨胀,萨麦尔再次变回黑蛇,温度依旧如金属般冷冰。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夜希一边答着,一边混在人流中耷拉着脑袋前进,待接近一处暗巷时,他迅速闪身拐进去,往深处疾步奔跑。
他以手引导萨麦尔:“到我手腕上去,这回变手镯,行不?”
“嗯?可以。”话落,黑蛇环环卷住夜希的手腕,变成一只漆黑的金属手镯,厚厚的金属环清晰可见蛇形纹路。
即使已经是第二回,夜希还是啧啧称奇。萨麦尔的干脆带动了他,也没有再担搁,他利索地从行囊中取出小匕首,一把握住长发,刃口凑上去,唰地一声将发丝齐切切地割断了。
小巷内静得可怕,阴凉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你……你这!”萨麦尔大概没想夜希会干这事,有点结巴了。
把断发包起来塞进行囊中,夜希凑到水桶边观察自己,由于把头发抓到脑后割的,现在较长的刘海分拨两边,枕后头发较短,整个成了妹妹头的改良版……可以拍某牌子的广告了。夜希的唇角微微抽搐,难以言喻自己的心情,因为这脸配这发型给他平添了几分稚气,应该说更女气了。
不满意这个效果,夜希还是拿匕首削薄头发,大刀阔斧狂削一翻,又落了不少头发,妹妹头被削得东一块西一块狗啃般的乱。由于他的发质太顺直了,柔亮发丝十分老实地表现了它的断层……这让夜希想起大峡谷风化的岩层。
额角垂落几条黑线,他木着一张脸,伸手又是一阵狂削,手法越来越纯熟,竟然还真让他削出了一点效果,凌乱的短发倒还有几分颓废的美,看上去也不那么的碍眼。原本他想再削短一点,但他毕竟不是发型师,不敢继续,免得最后削发为僧。
第一次动刀,这发型让他看上去已经清新了不少,就这样吧。
“啧,看来我的天份还是挺高的。”
“……”萨麦尔沉默了半晌,这时候才说话,语气显得浮躁:“你,你这是干什么?”
“来不及学咒文了,就这样。”夜希似乎能感受到萨麦尔的惊愕,不禁失笑:“你这是干什么?只不过是头发,长这么长碍事,剪掉不就更好?”
“……”
的确,那只不过是头发,剪掉了还能长,但萨麦尔是从来没看见过那个精灵会这么大举动,所以才稍微吃惊而已。
“这不像精灵的教养。”
精灵,即使是被圈养的精灵,天生就有一股灵秀气质,让人的感觉是飘渺脱俗,淡雅而冷静沉着的……哪有这种疑似疯子的行为。
教养?夜希摸着脸:“是这脸惹的祸吧,要不要划上两道疤,让我男子气慨一点?”
宽厚的手镯似乎抽搐了一下,这是显示了萨麦尔的受刺激程度:“精灵,你疯了。”
“哈哈,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疯。”终究还是没把匕首往脸上划,夜希不找这罪受,他相信这样的变装能够攻敌于不备了,不需要太过做作。
“走,我们快点开溜。”
“哼,你不是一直都想留下来赚钱吗?”
这家伙,一心想着把他带走了,竟然还耍这嘴皮子,夜希鄙视了他一把,重重地甩了甩手。
“斯文一点!”
果然有感觉吧……夜希窃笑:“啊,甩昏你了吗?”
萨麦尔自然知道这是有意的,他恨之余不忘报复,紧紧地勒住了夜希的手腕,让他知道麻痹的销 魂。
小气!
各自用同样的词念叨了对方一把,他们还是记得做正事的。
为了更加保险,夜希决定换一身衣服,然而他翻了全部衣服,基本就是同一个样式,他若要换装,除非裸 奔了。
但他是要掩人耳目,不是要招摇显摆啊。
萨麦尔看着夜希的衣服,不忘嗤笑一声:“果然是低下的品位,这种衣服裳穿到身上简单自贬身价。”
这话刺耳,惹得夜希不爽,又是重重地甩了两下手:“这比你那种黑漆漆的衣服来得好。”
他可没有忘记首次见面时萨麦尔那一身显贵再显贵,神秘又神秘的黑色长衫,让他可不敢穿着。穿得这么招摇,就是地精不找他,强盗也找他……就像当初一般。
自认没有裁缝天份,夜希放弃改良衣服的念头,他选择爬别人家墙头,以一套皮衣换了别人一套布衣,实在让他心痛了一把,但现在也无可奈何了。
等夜希换好衣服,萨麦尔不忘发表评论:“俗!”
“滚,谁跟你脱俗来着,安静了。”拿布条将手腕上镯子包好,夜希在九弯十八拐的小巷里乱蹿了一通,最后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方向的时候,削尖脑袋地往出城人流里钻了,混在人群里中出城去。
才不过在城里混了两天左右就要离开,走出城门的时候夜希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始考虑是否在深山野林中当野人算了,没有这么多事情。
“萨麦尔,有没有人跟踪我们?”虽然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不妥,他还是问了一声。
“……不知道。”
“我说,为什么大家都会知道肚子的事?”这时候,夜希才有空细想这个问题。
照他的意思,生小孩……虽然他觉得男生子很惊悚,但明显在这世界里并不稀奇,这种私事应当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即使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再牛也好,也是个人的事情,怎么发展成这种窘迫的情况,仿佛整个世界都知道他肚子里有个未明的极品,而且整个世界都在打着这极品的主意。
他相信萨麦尔知道答案。
萨麦尔选择沉默,他知道为什么。从前天夜里他已经发现不妥,因为夜晚街上会出现很多小夜魔。即使魔族从不限制与人界往来,但低阶的魔族不敢猖獗地横行,因为稍具攻击性的人类都能要它们的命。
那么它们的大量地出现在人界也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指使他们到来,而且似乎是在寻找物品。指使者恐怕也只有那个人,寻找的也就是风夜希。
这般大动静,恐怕也会惹起不少人的好奇心。他相信地精卡亚与龙族索腾就是前来探索的这件事,即使不知详情,就凭地精那个头脑,在接触过夜希以后可能已经有了头绪。
“是谁要将我的消息散播出去吗?”
“……不是,但我建议你快点将咒语背熟,让我能将你带回领地去保护。”
“我不……”
“凭你能应付这些人吗?就那地精和龙已经不好惹,魔界还有好事的六君王,人界还有心机阴沉的人王及各个势力,更别提天界那多事的七只。除去他们,更有不少不自量力,存在侥幸心理的的人也会搅和捣乱。以后前仆后继的全是些比臭虫更惹人嫌,比疾病更缠人的家伙。”手镯发出不屑的冷哼:“哼,你是一个也应付不来……话说,先把这块破布解下来,真臭。”
……
夜希原本被前头那些话说得挺沉重的,后面这一句转折砸得他一阵眩晕,差点在平地里摔死。他一咬牙,扯掉手腕上布巾:“就你说的这么厉害,难道你就能保存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是撒旦。”
“傻蛋?不,哪个傻哪个蛋?”
“……”
“别告诉我是撒野的撒,旦夕之危的旦。”面对萨麦尔的沉默,夜希不甚确定的想法似乎已经得到了确立。
大概是因为看见夜希傻眼的模样而让萨麦尔产生报复的快意,他的声音变得轻快,但为了营造紧张气氛,他故意将声线强行压沉,尽量制造诡谲的情调。
“不然你以为呢?”
夜希倒抽一口气:“撒旦不是路西法吗?”
“……”
猫咪的尾巴被踩着会炸毛,毒蛇的尾巴被踩了会反噬……萨麦尔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愤怒了,自从很久远以前他拒绝臣服于低阶者而被处惩堕天以后,他已经未尝过这种要爆炸的愤怒感。
“我!是!萨!麦!尔!”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仿佛能把牙龈咬压血来。
“唉……我不知道萨麦尔也是撒旦,原来撒旦有几位吗?”
“……我是唯一的撒旦!”萨麦尔的声音像北极冰雪,冷得让人牙齿打架。
夜希也知道这自大的家伙肯定伤了自尊,但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又不读圣经,哪清楚什么天使恶魔的。
“行了,你知道我蠢,我哪分得清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