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这些戒指上嗅到了洪荒气息,那个老婆婆应该就是神庙的巫祝。
于是她走过去,周身散出纯正的灵力,严格拜了罗什族的仙礼,道:“晚辈见过巫祝大人。”
巫祝也回了一礼道:“中原仙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我。。。我想请您看看我的命运,我不会占卜之术,听闻您可以预见未来之事,可否帮我看一下我的愿望是否得以实现?”
巫祝点点头,她引导叶然进入神庙大殿的后堂,拿出一块类似纺锤的东西,扎破了叶然和自己的右手,念着古老的咒语将血涂在叶然的额头上,左手触碰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开始窥探她的未来。
“啊。。。”叶然听见巫祝叹了一句,“我看见了一个分叉口,通往两个世界。一面是三千陀佛,一面是无间地狱。”
“那我走了哪一条,我有没有达成最初的目的?”
巫祝放下手臂,道:“仙友最终走去哪里,实则一念之间,人生路漫漫,心底**不断变化,有无达成最初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总结来说,就是未来方向尚不确定,一切自己决定,讲等于没讲。叶然又觉得自己当初没学占卜之术是对的了。
叶然行了一礼正欲回去,巫祝忽然喊住她,“仙友留步,受女娲娘娘旨命,赠你一件宝物。”
西方飞来一座七彩祥云,巫祝双手接过祥云上的东西,是一滴泪状的坠子,通身蜜色,水润剔透,仿佛有东西在流淌。她用一根红绳将坠子串起,为叶然戴上。
“我父亲的书房里原有一本《异域仙志》中,似有提到这个坠子,叫大地之泪。”
“正是此物。”
大地之泪传说是当年女娲望见人间疾苦,四处战火纷飞,心痛中留下了眼泪,这一滴泪平息了战火,从此人间得以祥和。
“可是此宝物怎么用呢?”
巫祝笑道:“这还需仙友自己参透。”
远卿看到满面失望的叶然问道:“怎么这幅表情,你没见到巫祝吗?”
叶然垂头丧气地回答道:“就是见到了才这般失望。”
“难道你将来的夫君是个有残缺的?还是个鳏夫?”
叶然愣了一下,才想到之前自己呛他说要去看自己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她仇大苦深地凝视着他,用一种悲伤入骨的声音道:“没想到奴家就要和爷过一辈子了,呜。。。”叶然以手掩面装作哭泣的样子。
还未来得及多想,看到她这般悲伤模样远卿满腹怨气,“嫁给爷还不高兴啊,南诏国想嫁爷的能从这儿排到中原,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叶然抬起小脸,忘了装哭,呆呆道:“你还真愿意娶啊。”
远卿鼻子朝天,“爷当然不愿娶你这种无盐女,但巫祝预测之事从未有偏差,她若真这么说,我将来也只能真娶你了。”
提到这个,叶然就怒火冲天,“她预测的当然准,模棱两可怎么样都行啊!”
“模棱两可?巫祝每次的预测都十分精准!”
哈?若是十分精准的话,那她应该会真的走到一个分叉口,上面是天堂,下面是地狱,自己将会有个念头决定是飞升还是堕入十八层地天狱。天堂地狱分叉口,倒还真有这样的地方。
昆仑仙山!
若自己真能选,当然是飞升成仙了!但是怎么会这么简单呢,这里的禅机到底在哪呢?叶然看看自己锁骨间的大地之泪,百思不得其解。
但总归比刚刚“听君一席话,仿佛皆废话”要好得多,至少给自己指明了方向。她的脸色顿好很多。
“是是是,精准,奴家就等着将来爷来下聘了。”心情好万事都好,叶然也来了调戏良家美男的兴致。
“哼。”远卿往椅座上一靠,闭目养神。
过了片刻,他道:“后日克落木使者前来领你,两国结成同盟。”
自己如今就是国宝,叶然不相信远卿会将自己送出去,于是问道:“那你仍然打算结成同盟?”
“结,怎么不结。”虽然口才不比叶然,他对于政治的敏感度却可以做一代明君,“晋国在锦州一战,士气大增,实力也变强了。我南诏国损失了不少人马。若和克落木联手,也许还能挽回些战局,等你为我从昆仑找回《归一云》,我便立刻反水。”
“那你拿谁送给克落木。”
“这还不容易,挑一名与你身形相似的死士,让我国巫师给她换面不就行了。”远卿毫不在意地说,“对了,还需你告诉她一些在家时的事。”
叶然不是个妇人之仁的人,但她真的瞧见了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又动了恻隐之心,这些死士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只为了死吗?
叶然虽是同情,但也不是圣母,不会去求远卿换自己去克落木送死,于是她问道:“你还有何心愿未了?”
“属下没有。”
“谢谢你替我去克落木。。。”送死。
“属下指责就是服从命令。”
叶然不再多废话,将自己能说的事大致都讲给她听,一直讲到公鸡啼鸣,天亮了才结束。她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29回晋
梦中恍惚间来到了天上,四周都是云海翻滚,她飘飘荡荡地站在一个镜子前,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呀。”
“你若是我,那我又是谁呢?”叶然歪头想了想道:“你是那个代替我的死士?”
镜子里的自己沉默着不说话。
“你活着多没意思啊,难道就为了去死?”
“那你活着,难道就为了报完仇去死?”
叶然摇头,“不,我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完成,我想做很多很多的事。”她黯然道,“可是都没有机会了。”
“你就不能不报仇吗?”
“正如你要服从命令,即使不愿意也要去完成任务一般,我也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报仇会让我生不如死,若是不报仇死也无法闭眼。”
梦境结束了,叶然的意识堕入了黑暗中,沉沉睡去。
在客栈中盘腿施法的青冥叹了口气,他从未想到叶然的心中是这般苦楚,生死皆痛。他想起那一日叶然歇斯底里的反问,“我的族人也是苍生啊!他们也很无辜,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他们?”
青冥第一次对自己学的解救苍生的仙术产生了怀疑,救得了苍生,却连自己想帮的人脱离苦海都帮不了么?
一觉醒来,已到傍晚了,叶然听到外面的欢呼声召来侍女问道:“外面为何这么热闹?”
侍女满脸喜气地说:“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火把节,宫中在举行祭火仪式。”
叶然的好奇心大起,也想去瞧一瞧,侍女们给她换上宫装,披一条擦耳瓦,梳着一根独辫,便引她出去了。外面火光冲天,每个人都拿着一个火把站在御花园的戏园内,这本是宴请宾客,观赏戏曲的地方,故而十分空旷。
远卿看到叶然招手示意她过去,叶然了过去,侍卫递给她一个火把,远卿道:“你先拿着,一会儿还有用。”
叶然乖乖接过火把,而在玄台上方的国王王后将一把粉撒向站在下面的众人,她问道:“这是什么?”
远卿小声回答她:“这是松香粉,祭火仪式上,父王和母后将松香粉洒下,保佑我南诏国国运昌隆,风调雨顺。”
“哦。”叶然点头,表示理解。
“你待会儿等我撒到你的火把上,你也要将松香粉撒到我的上面,知道吗?”
“为什么?”
“这样是相互祝福!”
叶然心道我一点都不想祝福你,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她还是点头同意。
国王和王后撒完松香粉后,众人皆拿起坛子里的松香粉,按照说好的,两人互相都撒了松香粉在对方的火把里。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远处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叶然疑惑道:“我怎么感觉周围人都在看我,出了什么事?”
远卿得意地解释道,“一对年轻的男女将松香粉撒到对方的火把里,代表着两人确立了恋情。”
叶然气结道:“你匡我!谁和你确立了恋爱关系。”
见她如此气愤,远卿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了,“反正你将来都要嫁与我,现在恋爱正好,总比你们中原直到大婚才能见到自己的配偶要好。”
“谁要嫁与你!我那是浑说的!”
远卿听到这一句,脸色彻底垮了下来,怒道:“那你未来的夫君是谁!”
怒气之下,就顾不得控制音量了,国王和王后也听到了他的声音,问道:“皇儿,发生了何事?”
远卿行了一礼道:“无事。外来贵客不懂我国习俗,儿臣在教她。”
两人心不在焉地看完了“阿细跳月”舞蹈和摔跤表演,散场时叶然就被侍卫强行绑到了远卿的宫殿。
“放开我!放开我!”叶然挣扎道,远卿没有放开她,而是捏着她的下巴道:“看来爷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你都忘了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日送给克落木的另有其人,她的价值已经流去了一小半。远卿没必要再那么顾惜她的身体了。
“说,你未来夫君是谁!”此时他妖娆的脸上已变得狰狞。
叶然扭头不愿说话。
远卿的怒火已经烧到了极点,理智全失,道:“拿鞭子来。”
侍卫恭敬地递上了鞭子,远卿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叶然的身上,叶然顿时痛得蜷缩了一下身子
忍着身上的痛楚,她的脑海里飞快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克落木和南诏国势必将要联手共同攻打晋国,因此晋国攻打克落木的理由成立了,南诏国因为已知道克落木的野心,联盟必不会长久,甚至两国也会发生争战。而她去女娲庙找巫祝占卜的目的也已经完成。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于是叶然口中赶紧念着符咒,喊道:“青冥,快来救我啊,我快被打死了!”
这话着实有些夸张,远卿的确是抡圆了胳膊挥鞭子,但真正下手时手腕却控制了力度,舍不得真正伤了叶然,这一下一下的连皮还没绽破呢,只留下了些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