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儿还有你爹,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再怎么对我,终究还是我丈夫,是你的爹。
难道你能真正放得下唐家吗?
你化名岚儿,还不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唐家不管你这个二小姐的死活?”
清歌默然。
杜玉娘勉强的笑笑,“其实住在庵里也挺好的,庵里清净。
再说忘尘师傅她们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叹息了一声,抚摸着清歌的秀发,
“只是苦了孩子你了,如花的大好年华,要陪着我在这儿受清苦!”
清歌忽地启唇一笑,如早上清新的露珠一样。
“娘,我没事,挺好的。
只要能跟娘在一起,吃什么苦我都不怕。
更何况,我们过得这么快乐!”
杜玉娘爱怜的将她揽进怀里,喃喃的道:“我的歌儿长大了!”
清歌依偎在她怀里,感受着这份得来不易的亲情,唇边的笑,如水晕一样的荡漾开来。
一晃又是两年。
这两年清歌的变化很大,五官已全然长开,褪去了满身的稚气,出落得水灵动人,妖娆无比。
个头也蹿高了许多,腰肢柔软得如同蒲草,纤架合度的身材比例连杜玉娘都忍不住夸赞女儿的美好。
这一身灵动清冷的气质混合着颇有沧桑感的眼神,愈发显得风流雅致,妩媚多情。
举手投足间,万般的风情。
而这种风情,又不同于一般的女子,
就像那盛开的蔷薇,明明看着美艳无比,伸手去采,却又棘手,只能望而兴叹。
这两年,石头借唐天重派他出去干活的机会来看过清歌几次,陆续的带给她一些唐家的消息。
比如,唐天重的官途一直很顺利,某月某日还破了些什么案子;
要嫁就嫁王侯将相!
又比如,谁谁谁又看上了唐清芸,托人来提亲,被唐老爷拒绝了;
再比如,某某某为了博得唐家大小姐的欢心,
特地从冰天雪地的北方买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貂儿,甚得大小姐喜爱,
可惜,那貂不适应南方的温暖天气,没多久竟死掉了,唐清芸哭得那个伤心哟……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清歌好奇:“清芸已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呀,为什么爹爹还不给她张罗婚事?”
石头道,“老爷说,凡夫俗子配不上大小姐,她是咱们灵州第一美人,
许的男子定不能是泛泛之辈,所以一直耽搁着。”
清歌冷笑,“灵州第一美人又如何?难不成整个灵州都没有一人能配得上她么?
一个小小的县令女儿,还想嫁给王侯将相不成?”
石头欲言又止。
清歌一惊,“莫不是,爹爹当真打的这主意?”
石头无奈的点头。
清歌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是这样啊?爹爹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石头苦笑,“二小姐你不知道,这两年自从老爷当官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名利心更重了,一心想往上爬,恐怕大小姐的婚事,将来也会成为他升官的跳板……”
清歌瞠目结舌。
都说男人的官欲极大,果然如此啊。“那清芸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石头道:“大小姐自己也是极心高气傲的,全灵州城根本就没有一人她能看得上。
所以才会这么听老爷的话。”
“那罗梅娇呢?她不着急?女儿一天天的大了!”
“大夫人也觉得大小姐不能嫁平常人家的儿子,所以也没有什么意见!”
清歌摇头,“疯了,这一家人!”
一开始,她看唐清芸极嫉妒石头跟她在一起,还以为是她看上了石头呢,
没想到,她的野心竟然这么大,还要嫁王侯将相!
如此看来,以往的种种,完全就是在跟她争锋相对了。
你就是清歌?
如此看来,以往的种种,完全就是在跟她争锋相对了,
她见不得任何人对她好,连家里的下人也不例外,所以故意要将石头从她身边夺了去!
想到这里,她不禁摇了摇头。
好胜心如此强的女孩子,怎会安守本分的乖乖嫁人呢?
只怕,她早就打算好了要嫁什么人吧?
她本来不想知道唐家的消息,但自从知道杜玉娘心里还惦记着唐家的时候,
也就由着石头跟她们讲那些唐家的七七八八了。
看到每次杜玉娘都听得很认真很满足的样子,她心里都禁不住叹气。
丈夫对她那么薄情,可她却还对他念念不忘。
有时候,清歌也在问自己,如果一个男人对她做到这程度,她还会不会像杜玉娘一样不计较呢?
答案是,不可能。
她想,终究还是自己性子太过凉薄吧,所以做不到无怨无悔。
也许是看多了悲欢离合,所以更不敢轻易动感情。
这日,清歌像往常一样从集市回来,发现庵门口竟停着一辆宽大华美的马车,赶车的车夫她也不认识。
满怀疑窦的一脚踏进门槛,却赫然发现屋子里除了娘亲杜玉娘之外,还有一个男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她爹唐天重!
这实在是太过处于她的意料之外,一时她竟愣在当场,半天没反应过来。
见她异样,杜玉娘忙起身过来拽她:“岚儿,还不快过来见你爹爹?”
清歌回过神,忍不住看她一眼。
杜玉娘眼底含情,面若春水,连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的温软欣喜。
心里叹了口气,她走上前,见礼:“清歌见过爹爹!”
唐天重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不觉一怔,“你就是清歌?”
这个从小被自己忽视的女儿,没想到,竟然长这么大了,
而且,出落得如此标致水灵,亭亭玉立,气质清冷又莫名的高贵。
清歌淡淡的瞥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我来接你们回家!
唐天重和她一对视,心下顿时一震。
好特别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透着沧桑,眼神清澈又带点慵懒,妩媚又不失雅致。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于千万人之中,只要凭着这双眼睛,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
这两年,唐天重见过的美貌女子何其多?
自己的大女儿清芸,不就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吗?
可没有一个人,能像清歌这样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并且,再也忘不掉。
这是一双多么奇异多么勾人的眼睛啊!
唐天重有些颤抖了,这一刻,他清楚而且坚定的知道,他这一趟,来对了!
杜玉娘不知道他这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只是很高兴的拉着清歌道:
“岚儿,你爹爹他又升官了,
他升做了知府,唐家又要搬迁了,迁到灵州城去了。
这一次,你爹他是来接我们回去的……”
“接我们回去?”清歌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唐天重面色歉疚的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你大娘她父亲过世了,
他的职位由为父顶替了,也就是说,为父现在是灵州城的知府了。
这些年,爹爹一直惦记着你们,知道你们在这儿吃了很多的苦,
所以这次刚办完了丧事,就马上过来接你们娘儿俩回家了……”
“回家?”清歌嗤之以鼻,“爹爹,你还记得这里还有个老婆和女儿啊?”
唐天重脸色有些尴尬,“清歌,你这么说爹爹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当初,是你提出要和你娘搬到外面去住的,爹爹不也劝阻过你吗?”
清歌冷笑,“可是这三年来你不也是一直都不闻不问吗?
怎么现在又想起我们了?
你这次接我们回去,大娘她知道吗?她会同意吗?”
唐天重哼了一声,“她不同意又能怎样?
我总不能任由我自己的女儿在外面吃苦受罪吧?”
你忘了大夫人是怎么陷害你的了吗?
清歌看着他语声铿锵,掷地有声,忽然明白过来,
敢情是因为大夫人的老爹死了,她没有了靠山和后台,
而唐天重又补了他的缺,摇身一变,由县长变成了省长,
所以再也不用忌讳她了,唐家真正是由他当家作主了!
难怪,语气这么硬,原来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一旁杜玉娘见她差点要和唐天重杠上了,不由得一急,急急的去拉清歌的袖子,
“岚儿,不要这么跟你爹爹说话,他是一番好意,别曲解了他……”
清歌无奈,“娘,你忘了你当初在唐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
这个男人一对她示好,她就把过去的苦和痛全都忘了。
杜玉娘神色僵了一下,下意识的为唐天重辩解:“当初,他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
清歌知道自己一时也跟她说不清楚,只好转过脸对唐天重道:
“多谢爹爹的美意,来接我们回家,但是我们母女在庵里住得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
忘尘师太她们对我们也很好,我们并没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罪,
所以还请爹爹放心,不用记挂着我们了……”
闻言唐天重不由皱起了眉头,“歌儿,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跟为父回去了?”
清歌点头,“辜负爹爹的好意了……”
杜玉娘一听清歌当面拒绝,忍不住叫了一声,“岚儿!”
“岚儿?”唐天重一听这称呼就愣了。
清歌只好道,“我的乳名。”
“乳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