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的文雅些便是,两人已经情投意合又早已是夫妻,若说的通俗些便是,柴米俱全,却生米煮不成熟饭,这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而她也心疼宫漓尘,忍得难耐,却在被挑起兴致以后生生压下,一想起那夜他滚烫的身体,压抑的粗喘,她的心就如被剐了一般。
丢开葡萄皮,将水润冰凉的葡萄噙在唇上,一勾宫漓尘的脖颈,仰头将葡萄推入他口中,慢慢吸吮着他唇上残留的蜜汁,香艳的余韵却是一声叹息。
难得宫漓尘也放下了矜持,唇角微勾,将葡萄咬了一半给她,蜜一般的沁甜流转在两人口中,柔软的果肉慢慢变暖。
当果肉在两人口中化尽,珑月这才意犹未尽睁开眼,眼角不期然瞥见不远处的身影。
若说是光明正大围观也不尽然,那人离得不远,看得却是自己的脚面。
替宫漓尘理了理被她弄乱的鬓角,又起身将他的衣袍褶皱抚平,这才忍住了咬牙开口道:“乔易,什么事?”
乔易仍旧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快步上前,一弓腰道:“殿下,最新传来的战报,封扬两日前历经三天三夜已攻下了乾州府,乾州府至京都一线,再无重镇。女皇陛下有令,要殿下速速进宫商议。”
终于等到了,虽然纳兰珑馨的忍耐多少出乎她的意料,但是,还是等到了。
前些日子,国库大开,收进无数还不知做不做数的银票,大量的真金白银兑给了百姓,国库因这场战争的损失,恐怕要以五分之二计。
而攘外必先安内,但是,如今安了内,攘外却无能。
纳兰珑馨,你输了。
或许有些言之过早,珑月送宫漓尘回房,小心将食水放在他能摸得到的地方,细细交代一番,慢条斯理的换了身衣服重新盘了个发髻,进宫之时,已经快黄昏了。
争宠 (6)
借着斜阳踏入永凤宫中,不出她所料,整个宫殿中只有她一个人,就连服侍的人也都退得老远,独留下纳兰珑馨还显幼小的身体坐在宽阔的桌案后,那么孤单,那么强撑着威严。
“听闻靖王大难不死,在外遇神人相救,授以定国安邦之术,如今北瑶江山危在旦夕……靖王,可愿为朕分忧?”纳兰珑馨一副木然状道。
珑月淡淡一笑,却微弯腰拱了拱手,“陛下,街市间的以讹传讹怎能全信?臣虽大难不死,却也是蒙先祖庇佑,神人相救不敢说,定国安邦之术更是无稽之谈。不过,如若陛下有难处,臣愿为君分忧,哪怕徒劳被封扬踏于铁蹄之下,臣也死而无怨。”
否了谣言贬低了自己,珑月此刻就是个侥幸活下来的亲王,只愿为君分忧却并无神力更无依仗,纳兰珑馨若是说出让她去以少胜多,那就纯粹是荒唐之言。
而若真有心让她去战场与封扬碰面,最起码要给她与封扬差不多的兵力。
封扬本有十万大军,如今就算是征战略有折损,也绝没有北瑶损失的多。
十万大军,对于已经被打下小半国土损失惨重的北瑶来说,意味着几乎全部的兵权,甚至若不够数,就连皇城禁卫军也要填充进去,因为这是北瑶最后的希望,不管是谁领兵,已是最后一搏。
纳兰珑馨沉了半晌,缓步从桌案后方走出,直定定看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但是,珑月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同样淡淡看着纳兰珑馨。
她们只是个交易而已,她的目的也异常明确,而这目的纳兰珑馨也应该知道。
可是,纳兰珑馨只有两个选择,继续坐以待毙,死守皇城直至城破国亡,要么将兵权给了珑月,最后一搏兴许还有生机,但她之后面对的,就将是一个真正手握兵权的亲王,先皇的长女,曾经名正言顺的皇储。
等待她的……还用说么?
是做亡国之君,还是赌一次,很可能最终是个被人赶下皇位的女皇。
“皇姐,漓尘……近来可好?”纳兰珑馨突然幽幽问道。
“还好,虽然目力与听力尚未恢复,不过身子还好,还要多谢陛下昔日的照应。”珑月仍旧恭敬答道。
纳兰珑馨微微一抿唇,慢步上前虚托珑月的手臂,将她引至椅子上坐下,自己却屈膝蹲在了珑月面前,仰头道:“皇姐,漓尘虽曾经是我的影,可如今已经是皇姐的王夫。他……是个可怜人,还望皇姐善待他。”
这是在打人情牌么?珑月微微一皱眉随即又舒缓,话题有些远了,她赶紧解决完了这件事,回家陪宫漓尘才是正经。
“陛下,战事不等人,若陛下有意,还请速降旨,臣也好尽快准备出发。”珑月垂着眼眸道,她知道纳兰珑馨想听什么,但是,做不到的事她从来不想去承诺。
“皇姐,我自知做过不少对不住你的事,我也知道,我不配做这个国君,这皇位……本该属于你……”纳兰珑馨落寞说着,这一时间,似乎不再是女皇,而只是个看透了昔日作为想要认错的妹妹,“皇姐,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做个亡国君……我知道我无能,但是……”
争宠 (7)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当初我是宠过封扬不假,但他也是无奈服从。如今……他恐怕恨我还来不及。”
兜兜转转,或许早已注定,纳兰珑馨听不到她想听的话,而如今国破在即,她根本没得选择。
可此前墨相说过,若是一线希望,也只在靖王手中,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必须赌而并非坐以待毙。
一道圣旨就这么降下,珑月以靖王之尊率六万兵马与前锋阵营汇合,纳兰珑音以安王身份为辅助,一同前往战前鼓舞士气,同时派出了两位亲王,究竟其中藏着多少用意,有心之人只要稍加猜想,便不难得知。
大军集结需五日,粮草备足第一批需再加两三日,北瑶是个重商的国家,此一时的军需粮草全从宣国不惜价钱买来,恐怕这一战,最能笑得合不拢嘴的非北莫瑾莫属。
珑月去过一次军营,不免对此次贸然出征更加有些打鼓,北瑶国的军中,男男女女混杂,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正规军的样子。
而这正是北瑶的国风所在,男女地位相对平等的国家,就连军队中也如此。五大三粗的女子,彪形体壮的男人,要说也都是能上战场的材料,可违和感仍旧很浓重。
曾经男权国家极重军风,若有女子混杂其中,就说是不详,必要找出来杀之。而这个道理其实也靠谱,征战在外,最忌花前月下情意忒煞坏了一腔血气,心猿意马那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北瑶军令如山第一项则是,男女若在军中有情意之事,两人均不二话杖毙军中,可是,就算有军令如山,挡得住抛媚眼么?虽然女的不够美男的不够俊,挡得住王八看绿豆么?
珑月无奈只有一个命令,将男女分开编制,少来那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她还指望着这群人能给她撑着场子与封扬谈谈呢。
而她自己的难题才是最头痛的,这不是野游,身边在意的人很多,但是……能带谁去呢?
她很想带着宫漓尘,不想再与他分开,也怕自己走了之后有人找他麻烦。可是,兵临阵前之时,她真不敢带着宫漓尘犯险。
其他不会武功的人根本不能考虑,唯有溯,她也很担心他的伤,还有那副只在意她却不在意自己的性子,她还真怕再有什么意外,她不想再经历失去。
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渴望一个安定的生活,不用拖家带口四处奔波,只要一方小院,轻松安逸的生活,一世的宁静即可。
然,这是心愿,坐等心愿达成……就连小说中也没那么轻易的事。
“月,无需担心我,信我,王府中不会有事的。”宫漓尘信誓旦旦说着,轻抚珑月枕在他膝上的头,眼睛看不清,也不知是抚平了还是抚乱了。
珑月轻轻握起宫漓尘的手,将那一抹微凉贴在自己脸颊上,她真的不想走,不想再与他分开,半刻也不想,更何况这一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军权在握,她向着自己的目标可谓迈出了一大步,但是她不敢想象代价,她害怕那份沉重。
争宠 (8)
“月,我哪怕有朝一日连口也不能言,也不愿成为任何人的负累,更何况,我如今是靖王夫,随侍的人那么多,又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宫漓尘淡淡说着,言语中尽是安抚的力量,手指轻轻摩挲着珑月的脸颊,想象着她的容貌,脸上已经浮现笑意,“你只要记得,北瑶可以亡,只要你安好。”
北瑶可亡,只要人安好……
恐怕如今也只有身边几个人能对她报以这样的态度,圣旨一下,朝中文武百官几乎当她成了救世主,市井间的百姓们也将希望全部寄托于她,仿佛真的只要她现身,北瑶就不会灭亡。
谁也没想过她要面对的是谁,就连她自己也没把握封扬会念及旧情,就算念及旧情,他只是将不是君王,他会为了自己违抗皇命?会为了自己放弃东炽国已经到手的领土财富?
他终是东炽国人,北瑶于他乃是耻辱,他和她从一开始的立场便是敌对,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月,你应该能见到封扬,如果……”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珑月在宫漓尘手心中划道,她不想跟宫漓尘谈论其他的男人,她多少能明白宫漓尘的心思与担忧,而不管什么样内容的谈论,都会加重他的担忧。
直起身来,轻轻递过一个吻,相信我,我会尽快回来。
“保护自己。”
你也是……
珑月抱着宫漓尘,两人就这么静静躺在床榻上,听着他深深浅浅的气息,知道他也同样没睡。这些日子以来,宫漓尘夜半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少,眼中的血丝也略有褪去,她知道,他是需要陪伴的,她……真的不舍。
可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不能舍下的人却并非宫漓尘一人,她有亏欠,有责任,有不能弃之不顾的情,不能称之为爱,却同样不能舍去。
清净的小院就像是被人们遗忘了一般,自从回到府中,珑月再也没来看过,是忘了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是不知该说什么还是相信他足够坚强?
珑月放轻了脚步走到院门边上,不期然看见院中软榻上闲散躺着的人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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