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4)
一顿午膳似乎吃得很愉快,就仿佛像个儿女双全的一家三口,珑月兴奋的不停给两人夹菜,虽说多少别扭了些,倒也有几分其乐融融的意思。
一家人,不仅仅是拥有一幢大房子而已,更加是一家人感情的交融,她相信,或许她治国的本事不如宫漓尘,但是,她有能力经营的起这个家。
午后的阳光多少还有些温热的感觉,珑月走哪都得让宫漓尘抱着,细细看着他的唇色眼底,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而她以为,据说宫漓尘在她病重之际也不肯再进食,将自己的身体也快折腾垮了,现如今却能稳稳当当抱着她,她总觉得,似乎是那所谓的毒药另有玄机。
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猜不出,但是在宫漓尘的梦中得知,宫漓尘早就将那女子视作狰狞的恶魔,世间最恶毒的存在。
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总觉得,是敌非友,仅凭一种直觉而已。
“何时娶我?”宫漓尘突然淡淡问道。
珑月一愣,绽开一个极其夸张的笑,伸手捏着宫漓尘的脸颊直到捏变了形,笑嘻嘻问道:“脸皮变厚了哦,哪有男子如此直爽求嫁的?更何况,你难道没听过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嗷……别,别掐我……疼啊……”
宫漓尘松开珑月伤处刚长出的嫩肉,阴沉着脸道:“纳王夫需要陛下降旨,但纳侍只需相王点头。”
“但是,侍也在九族之列。”珑月挑眉反驳。
宫漓尘又一次摸上珑月伤处的肉,威胁道:“娶是不娶?!”
珑月登时一副惊恐可怜兮兮状,扑闪着眼睛,“你难道这是要逼婚不成?我乃堂堂摄政王……嗷!!!”
而宫漓尘也不见得真狠心下手掐,掐完了也不忘揉揉,揉完了……“就是逼婚,娶不娶?!”
珑月挣扎着从宫漓尘怀里跳下来,一瘸一拐逃跑状,一边逃跑还一边絮叨,“你说你,文武双全相貌出众,扔到外面一堆女人抢啊,何必这个时候偏要加入我的九族等着被连累呢?咱俩有情我就更不能坑你,再者说……”
“你毁了我的清白,就不用负责么?!”
一句话,惊得珑月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直摔得手掌阵阵痛麻,转过头来如见鬼一般看向宫漓尘,“你胡说,要是搂搂抱抱就算毁了清白,那我毁的人多了,我连我爹都毁了。”
宫漓尘一把将珑月捞起来,紧紧禁锢在怀中,高挑的眼眸渗着丝丝危险,“你醉酒的那夜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啧啧,听这话说的,她就好像一个无耻的负心人,将良家妇男吃干抹尽了不认账。可是,虽然醉酒的那一夜她真的不记得,但是,她有事实依据,绝没毁了宫漓尘的清白啊。
这话说的,冤死六月雪……
“做得很过分么?”珑月小声问道。
宫漓尘咬牙点了点头。
“弄疼你了么?”
话一落,只见宫漓尘的脸噌的一下红到了脖颈,连视线也不愿与她对视,那表情十足尴尬。
救赎 (5)
珑月见一招克敌制胜,小心翼翼挣扎着要下地,却被啪的一下击中臀部,疼得差点儿跳起来。
宫漓尘一手捞着珑月,微弯腰低头,咬着牙低声问道:“弄疼你了么?”
珑月眼中含着泪花,一脸悲愤看向宫漓尘,凄凄惨惨问道:“夫悍如此,你让我堂堂摄政王情何以堪?”
“你娶我入门,我便答应你也娶其他人进门。”
这个条件其实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珑月却佯装一脸激动双手捧着宫漓尘的脸颊,说出的话却是……“漓尘啊,心胸狭窄如你,今天脑袋可是被门挤了?”
宫漓尘气得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机灵古怪的东西,咬牙道:“好,我脸皮厚,我心胸狭窄……”
珑月忙用手抚摸着宫漓尘的脸颊,哄道:“现在□□了,也不狭窄了,我肯定是要娶你啊,但就算纳侍,朝中官员包括女皇,也必会知道消息。我想娶的是宫漓尘,不想让你顶这个名字就糊里糊涂嫁给我。”
“我不在乎。”
“我在乎……”
“那你到底娶还是不娶?!”宫漓尘怒了。
“娶!”
“那就三天之后!”
“啊?”珑月终于停下了在他脸上肆虐的手,一脸错愕,小心翼翼道:“按照摄政王府的规格,纳侍也是重要的事,三天备不齐的。”
宫漓尘厉眸一瞪,“你这个时候倒是懂得礼制。”
其实开玩笑归开玩笑,珑月也明白宫漓尘为什么急于嫁给她,甚至要定在三天之后。三天之后,乃是他与那个女子约定之期,可是,她的直觉总告诉她,宫漓尘根本没中毒,而那个女子,也应该不会来。
只是,关于那个女子的事,宫漓尘至今只字未提,她虽然明白却也不能说透,伤人的事分很多种,有些不能碰。
珑月难得不在,竹真将在后院修剪清理好的盆栽放回珑月房中,又极快将屋子收拾一番。这个院子本就不允许多少下人轻易进入,珑月的房间更是不让任何人进。曾经他还能淡然的进来收拾一下,可从何时起,他都不敢出现在珑月面前了呢?
过了那么久,他其实还是不适应王府的生活,虽然这里并没有他听说的那些大户人家规矩,可在这方寸之地,他却没有什么事可做。他不像汐了了还有的能盼,还有的些闲情逸致能打发时间,他更不能像溯一般行走在王府各处找些事做。饭食无需他操心,虽然洗衣仍旧是他坚持自己做,可是,平日里本就无所事事,衣裳哪里会脏呢?反复的清洗,也无非是把好端端的新衣洗旧罢了。
曾经珑月不在的时候,他还能在院中与汐了了学弹琴,可是,自她回来之后,他们出现在院子中,似乎都是一种罪过。
珑月说,让他去替宫漓尘磨墨,让他去一起学识字,他心中多少还算是有些期盼,但是一想到那教授的人……
他很想离开这,虽然知道一旦离开,他又要重新过回那种艰难困苦的日子,又要受人欺辱打骂。珑月虽说有人会保护他,但是,护得了一时,谁也不能护得了他一世。可是,纵然明白这些,他仍旧想离开,无端成了别人的眼中刺,幸福的绊脚石,让他真有些无地自容,他其实哪里有资格成为任何人的阻碍呢?
救赎 (6)
或许现在不走,只是因为珑月还想见到他,他若走了珑月会难过,可是,天下间还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吧。
竹真轻轻叹了口气,再看看屋子里也没太多需要他收拾,而珑月恐怕就要回来了,慌忙出屋将门关上。
然,刚一转身,已经见着宫漓尘抱着珑月一步踏入院门,慌得藏也藏不住,愣在原地想解释些什么又解释不出口。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突然,愣了,宫漓尘的脸上……
珑月转过头,一脸幸灾乐祸又得意的笑,“想笑就笑呗,多有趣啊。”
竹真仍旧有些错愕,但还是抿嘴低头,慌慌忙忙跑回房中。
珑月瘪了瘪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好玩的事,居然没人笑啊。
而再看向一脸狐疑的宫漓尘,没人笑,她自己笑还不行?方才摔在地上抹了一手的土,她佯装着无比自然,一边和宫漓尘聊天,一边将土都抹在了他那张绝美的脸上,如今的宫漓尘,就像一只绝美的大花猫。
这是件多么好玩好笑的事啊,可惜,没人能分享。
宫漓尘看着珑月脸上的笑意,甚至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将珑月放在椅子上,转身回房照镜子。
“纳兰珑月!!!”
“吱!!!”
院子里只有珑月一人撒欢一般的笑声,其实生活可以很快乐,其他人过得却很苦闷,或许是她做得还不够,但她永远不会放弃努力。
而之后,王府中又多了一个苦闷的人,乔易。
身为王府的管家,乔易并非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他如今的第一身份是摄政王府的管家,第二身份才是北莫瑾的手下。虽说这样的双重身份牵扯两国极其敏感的关系,但是北莫瑾却交代他说,根本无需介意,也无需隐瞒,珑月是可信之人,且绝不会忌惮猜疑。
他现在不苦闷这个,而苦闷的是三日后要准备一场婚事,如果真的是寻常纳侍也就罢了,可珑月偏偏要娶的是宫漓尘。
虽然珑月并未强硬要求,但他知道,宫漓尘在珑月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如若不是情势所迫,又何以如此草率?
到底是什么情势逼迫,他已经没工夫去想,匆匆调动起王府所有的人,就连溯,竹真和汐了了也赶来帮忙,千净流没去捣乱。
人仰马翻的摄政王府,终于要迎新人了。
…………
事过境迁,或许也能算得物是人非,可是在珑月眼中,朝堂仍旧和菜市场没什么区别。每个人都拼命说着自己的东西好,都拼命的打压其他对手,仅仅是言语冠冕堂皇了些,其目的多少和菜市场的小贩一样,钱财而已。
而这些“卖菜的”一旦较起劲来,几乎不会太在意主持这场贩卖的人是谁,就像珑月,她第一天上朝,除了那些应景的客套话,谁也没想着她大病初愈需要多加休息,仍旧争执得如火如荼。当然,她如今坐在绵软的椅子上,更为他们减轻了不少顾虑与负罪感。
救赎 (7)
简之航已经去赴任了,她在朝堂中,居然找不到第二个如简之航一般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她可以成就一个简之航,却无法改变其他人缔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简之航。在这个时代,成事在人谋事在她,但她不可能什么都做,只能……
“传令下去,明年秋时,再开恩科一届。”
朝堂下的争锋相对终于戛然而止,其实方才所争执的无非是今年北瑶遭战损,田间纳税也相对少了些,一群人争执的焦点便是,削军饷还是加税负。
其实要按珑月的意思,那必是削军饷。北瑶经上半年封扬一战,耗费巨大且后议和之时赔付甚多,仅城池便割去十座。东炽也算伤了元气,恐怕十年内未必能再战,北莫瑾肯定不会打她,那要那么多军饷养着那么多士兵做什么?
但她如今却不能一意孤行,她可以下决策,但是兵权仍旧不在她手中,削了军饷,那无非就是给自己找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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