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氏不赞同的笑道:“这话说差了,晴雯可是荣国府出来的,见过的世面可比我多多了,哪里用得着我教她呢?不过是粗野乡下的一些小事情,她知道的不多,我多提点一些就行了。”
话落,又嘱咐文皓然道:“你刚娶媳妇,按理说该在家里陪陪她的。只是学堂里就你一位先生,你要是不去了,学堂里就得停课了。不过你也别光忙着学堂里的事儿,晚上回家来了,多陪陪你媳妇。她新嫁娘进婆家门,肯定有很多地方都是不熟悉的,心里难免怕生些。你在她身边多陪陪她,她心里也好受些。”
文皓然笑着答应下来,然后扶着文李氏进了堂屋,等着文皓杰回来后,好用早饭。
待用过了早饭,晴雯勤快的带着文雪露收拾了桌子,然后姑嫂站在厨房里洗碗,文雪霜则体贴的在灶上煮茶,预备一会儿晴雯给文李氏敬茶用。
文雪露嘟着嘴,抱怨道:“村长太不贴心了,大嫂刚嫁进门,也不说放大哥几日假,好好陪陪大嫂。”
文雪霜笑而不语,一面看着灶台上煮着的茶,一面打量晴雯,想看看她会如何处理。
只见晴雯不在意的笑道:“这有什么,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哪里就差这二三日呢。再说,学堂里就相公一个人教书,村长若是给他放了假,那学堂里就要停课了。孩子们念书可是正经的大事儿,可不能因为我而耽搁了。”
话落,轻捏文雪露的脸颊,笑问道:“不是还有娘、霜妹和你陪着我吗?难道露妹不喜欢大嫂,不想陪着大嫂了?”
文雪露听了,急急的澄清道:“大嫂可是冤枉我了,我哪里会不喜欢大嫂呢?大嫂嫁进我们家里来,我可是很高兴的,娘和霜姐也很高兴呢。我们喜欢大嫂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愿意陪着大嫂呢?”
文雪霜听了晴雯的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笑对一脸急态的文雪露道:“看把你急的,大嫂跟你说笑呢,快干活儿吧。一会儿大哥和大嫂给娘敬了茶,拜见过爹后,大哥就要赶着去学堂里了。村长还是很关心大哥和大嫂的,知道咱们家今儿早上的事儿多,特意把今儿学堂里的课,往后挪了一个时辰,好让大哥可以晚些过去。”
文雪露听了,笑着点了点头,陪着晴雯继续洗碗盘。姑嫂三人挤在厨房里干活儿,说笑声不绝于耳,飘满文家院子。
收拾完厨房,茶也煮好了,晴雯让文雪霜和文雪露先行端着茶去堂屋,自己则回屋子去换了一身大红的新衣裳,又重新梳了头,戴了两小朵红色绢花和一根银钗,方回到了堂屋。
文李氏见了晴雯的装扮,心中更加欢喜,这样一身的穿戴,显出了她对公婆的敬意,也显出她对敬茶、拜礼之事很是看重。
文皓然先行向文李氏敬了茶,得了文李氏的红包,静静的跪在一旁,等候晴雯敬茶。
晴雯从文雪霜手里接过茶,高抬双臂,恭敬的奉于文李氏,柔声道:“媳妇刚进门,很多规矩都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也不清楚。还请婆婆看在媳妇年轻的份上,不要怪罪媳妇。若媳妇有不到之处,也请婆婆多多教导。”
文李氏心喜的接过盼了许久的媳妇茶,美滋滋的饮尽。一面把准备好的红包给了晴雯,一面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媳妇,咱们家境况不好,然儿身子也不好,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如今你既然进了门,那这个家娘就交给你来操持。往后咱们家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你和然儿作主,娘也听你们的按排。弟妹们要是不听你的管教和按排,或是给了你委屈受,你只管来告诉娘,娘帮你收拾他们。”
这家务交权是大事儿,晴雯得了便宜,自然懂得不卖乖的道理。故只垂首听着,并不接话,怕说错了,惹得文李氏和小叔小姑们不高兴。
文雪霜笑嘻嘻的扶起晴雯,笑对文李氏道:“娘这话说差了,难道只有娘心疼媳妇,我们做弟妹们的不懂得心疼兄嫂吗?嫂子掌了家,可是挑了重担子的,我们帮衬着都来不及,哪里会倒拖累嫂子呢?嫂子别听娘的,往后嫂子有事儿,只管吩咐我们,我们定是听从的。”
文皓杰和文皓威、文皓露连忙跟着点头,不住的称是。年纪最小的文皓武才五岁,虽然还不懂太多的事儿,也不知道大人们在说什么,却也跟着兄姐们点头称是,凑着热闹。
文家众人的认同,让心里仍有些怕生的晴雯,安了不少的心,也松了口气。这好的开始,总是要比艰难的开始,会让人积极许多的。
待向文老爹和文家祖先的牌位,行过了拜礼,上过了香,这新媳妇敬茶的仪式,才算是正式结束。
文皓然带着文皓威急急的赶去了学堂,文皓杰则驾着马车赶去城里,想趁着地里没有农活儿的时候,拉些马车的活儿,赚些银钱。
文李氏让文雪霜去喂家里养的鸡、猪和牛,让文雪露看着文皓武,在院子里玩,然后带着晴雯进了她的屋子,轻轻的关上了门。
文李氏让晴雯在炕上坐下,然后爬上炕去,开了炕橱,拿了一个木箱子和小木匣子出来,放在了晴雯身边的炕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道:“好媳妇,你进门前,想来也在韩家和李家那里,知道了一些咱们家的事情。这十年来,为了治然儿的病,咱们家的日子是很苦的。好在如今然儿身子好了,又谋了学堂里教书的差事,你又进了门,这日子也算是熬出来了。
“我想要把家交给你的事儿,也不是玩笑的话。我年岁大了,这么多年又操心家里和然儿的事儿,如今掌家有些力不从心了。你如今进了门,我也就趁机把这苦差事,交到你的手上,还要你多体谅我,别怪我不心疼新媳妇。只是说这差事苦,也不是玩笑话,这小木箱子和小木匣子里,就是咱们家所有的积蓄了。其实说得再实在些,也就只有这小木匣子里的,是咱们家的。那木箱子里,是我给霜儿备得嫁妆,也不是贵重难得的东西,不过是一些心意罢了。太贵重的,咱们家是置办不起的,但也不能太委屈了霜儿,我也算是按着咱们家的情况,很郑重的给她置办了。好在韩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也都知道咱们家的艰难,想来也不会嫌弃霜儿的嫁妆太寒酸。”
说着,将木箱子和小木匣子打开,让晴雯细看里面的东西。
换做别的新媳妇,可能不好意思刚嫁进来,就细细的查看婆家家底。只是晴雯却有她的想法,她觉得要想过日子,就要细心谋划。而最首要的,就是要清楚的知道家底的多少,才好在维持日常开销的同时,计划文家的将来。
文雪霜的嫁妆箱子,真可说是寒酸的。除了韩家的聘礼外,文李氏只给她置办了几套还算过得去的头面首饰,再就是五匹布料和十两银子。文雪霜可是个勤快、懂事、温和的好姑娘,嫁的又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却只得这样简寒的嫁妆,让晴雯看得心酸。
而那个小木匣子里的东西,比起木箱子里的,要更加的简单。除了文家的地契外,就只有零碎的十两银子和七吊钱,另有一些零散的文钱。里面还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一笔一笔记着文家所欠的债,韩家一百两,已还了二十五两,李家一百五十两,已还了二十两。所剩的欠款加在一起,足有二百零五两之多,这在富裕如悠然村的乡下,也是一笔不上的数目呀。
晴雯心里细细盘算着,文皓然一个月只五两银子的月银,一年下来也不过六十两,再算是年节的礼,不会超过一百两。家里的地亩因给文皓然治病,已卖出了一些,现今不过还有十亩地,只有文皓杰一人收拾。虽然有韩李两家帮着,收成也只是过得去,除去了家里所需的米粮,所剩的也就没有多少了。马车上虽然能赚一些回来,却也是零零散散的,进项也不稳定。
家里的孩子又多,文皓武已五岁了,算着也该送进学堂里去了。文皓威是已经在学堂里念书的,一个月二百文的束脩,将来要是考功名的话,银钱更是少不了的。明年文雪霜也就嫁人了,这嫁妆在她看来,还是应该再添一些的。文皓杰今年也十七了,再过个一二年的,也该是议亲事的时候了。等文皓杰订了亲,文雪露也该说亲事了,嫁人的时候,也是要有一份嫁妆的。
第十七章 琐碎家事
看着文家的家底,晴雯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泛着苦味的。抬头望着正一脸忐忑的文李氏,不过四十岁的中年妇人,却已有白发了。文老爹过逝后,她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六个子女,所受的苦和委屈,自然是少不了的。身子虽然看着还算健康,可随着年岁的增加,有病有痛总是难免的。这请医治病抓药的银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呀。
晴雯此时觉得压力无比之大,这个家要想过上小康的日子,可真真是要付出万倍的努力去奋斗的。她把文雪霜的嫁妆箱子合上,重新推还给了文李氏。又从小木匣子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到一旁的炕桌上,只在小木匣子里留了那七吊钱和零散的文钱,再就是那张欠债的单子。
文李氏不解的看了看木箱子和那十两银子,颤声问道:“你这是?”
晴雯笑回道:“霜妹的嫁妆,还得劳烦娘收着,往后我也看着给霜妹再置办一些,然后拿过来给娘放进去。至于这十两银子,娘收着做私房钱吧,想买什么就买些什么。至于家里的事务和银钱上的事儿,我自有法子,娘就别担心了。如今媳妇进了门,娘只管安心享清福,好好保养身子,不必再去想那些烦心事儿。只要娘过得开心,我们这些做子女媳妇的,心里也才能踏实。”
话落,见文李氏还要说什么,忙一面盖上小木匣子,一面下了炕,笑道:“早上媳妇偷了懒,只热了些昨儿剩下的饭菜。这晌午饭却是不敢再对付,媳妇这就出去收拾收拾家里,然后就准备晌午的饭菜了。娘只管在屋子里歇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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