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儿见晴雯走进来,笑问道:“你最近在家里忙什么呢?怎么也不见你出门去?也不说到我们家里去坐坐,娘和我都挺想你的。”
晴雯在炕上坐下,笑回道:“快到秋收的时候了,霜妹和露妹要帮着杰弟去地里忙活儿,所以我要多料理些家里的事儿。再者说,如今这天气也越发的冷了,我这除了干活儿,就想躲在屋子里避寒,哪儿都不愿意去。”
金钏儿轻捏着晴雯的脸颊,笑骂道:“好个懒媳妇,这才刚成亲多久呀,就轻狂成这样了。你也不怕文婶子嫌弃你,然兄弟教训你。这要是换成了我,非好好治治你不可。”
文李氏在旁笑道:“我可舍不得骂她,自从我这个好媳妇进了门,我可真是享上老来清福了。如今我疼她都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她呢?”
韩老娘在旁有感而叹道:“你是个有福的,娶了这样好的媳妇进门。这长媳要是娶得好,家宅也就能安宁。你看看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大媳妇,真是让我操尽了心。再这么闹腾下去,估计还没等我们老俩口归西呢,就要给他们三兄弟分家了。”
金钏儿见状,忙笑着安抚道:“娘,看你说得,也不怕文婶子和晴雯笑话。咱们家的那些烦心事儿,不过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哪有娘说得那么严重呢?依我说,娘只安稳的过清闲日子,大嫂那里随她去就是了。只要大哥不说话,大嫂就是闹翻了天,也是当不得大哥的家的。”
韩老娘也知道二儿媳话里的意思,苦叹着点了点头,方又露出笑意,温和的对晴雯道:“你看看我,这光跟你们婆媳倒苦水,倒是把正经事儿给耽误了。我今日过来找你,也不为别的事儿,只是想问问你们家那老院子卖不卖?若有想卖的意思,看能不能卖给鸳鸯。你们姐妹本来就好,往后若做了同村的邻居,这感情就越加亲密了。”
晴雯听了这话,心中一愣,诧异的问道:“这好好的,鸳鸯怎么想在这里买院子了?难道老太太要放鸳鸯出来了?”
韩老娘笑回道:“这事儿是金钏儿前几日进城里去看玉钏儿时,鸳鸯跟她说的。那意思,老太太确实有要放她出来的心,只是还要再等个几年。如今要买院子,是因为老太太开了恩,把她老子娘放出来安养晚年了。金家在京城里论起亲戚来,我们家算是最亲的了,故鸳鸯想在村子里买院子,让她老子娘来这里养老。有我在这里帮着照应着,她在荣园府里也能安心些。这不,如今咱们村子里的宅地都是有人家的,就只有你们家老院子空着,所以我才来帮着问问的。”
原来这悠然村与别村不同,想走虽然可以随便走,想来却是不能随意来的。若有人家想要迁进村子里生活,成为悠然村的村民,必须要满足三个条件:一、要家世清白;二、要村长和村子里辈份高的老者同意;三、要能在村子里找到居住的宅地,若无地可居,自然也就不能迁进来生活。
如今,悠然村里供剧住的宅地都已全部有了人家,就只有文家的老院子空闲着。故金钏儿回来说鸳鸯想让她老子娘迁居悠然村的事儿后,韩老娘就马上想到了文家的老院子。
要说这文家的老院子,晴雯本来也没有留它的意思,如今的新宅院建得很大,足够文家人住了。而且是鸳鸯要买院子,晴雯自然乐意卖给她,往后做了邻居,姐妹相互也有个照应。
只是想到鸳鸯要买院子,是供她老子娘养老,晴雯就留了个心眼儿,笑问道:“那这买院子的钱是鸳鸯掏呢?还是她老子娘掏?还是她兄嫂掏?”
韩老娘脸色一暗,苦叹道:“好孩子,金家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道。她老子娘不过是三等的下仆,能有多少体己呢?纵是积攒了一些,也都贴给那不争气的儿子媳妇了。她兄嫂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是清楚的,他们自己赚得都不够花呢,还哪里有闲钱买院子呢?也就鸳鸯出息,得了贾太君的青睐,做了几年的一等大丫鬟不说,每月除了月银,还能得好些赏赐,积攒了不少的体己。如今要给她老子娘买院子,自然是她掏银钱的。”
金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晴雯心里早就清楚,就是因为明白,才特意要问清楚了,再做打算。
故听韩老娘说完,晴雯方笑道:“金家的事儿,我心里清楚,干娘也是明白的。鸳鸯与我姐妹一场,我自然也要为她打算。这院子若是卖给她,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这地契要写鸳鸯的名字。若是地契写她老子娘的名字,或是她兄嫂的名字,那这院子我就不卖了。如今家里的事儿多,我也没空闲进城里去,只能劳烦干娘帮传个话吧。”
韩老娘听了这话,见晴雯如此为鸳鸯着想,心中越发的欣赏她,笑着点头道:“好孩子,我替鸳鸯谢谢你的这番苦心。你既说了这个话,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等明儿就让金钏儿再进城去问问鸳鸯。金家那边儿若是定下写鸳鸯的名字,咱们就尽快把这事儿完了,也好早些让她老子娘迁进来。”
金钏儿见正事儿说完了,拉着晴雯的手,笑道:“等老太太放了鸳鸯出来,咱们姐妹们就更齐全了。到时候,相互结伴的,也能热闹些。”
说着,轻拍了一下大腿,笑道:“你看我这记性,本来我跟着娘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入画的喜事的,偏忙着鸳鸯的事儿,就把入画给忘了。我跟你说,入画有喜了,我进城去看玉钏儿,到李家饭铺子歇息时,听李大嫂说的。李大嫂还说,李老爹和李老娘不放心入画怀着身子,还在木工坊里帮着李二忙活儿生意,让她搬回村子里来养胎呢。等入画过几日搬回来了,咱俩就又有个伴儿了。”
晴雯听了金钏儿之言,心中很是替入画高兴,笑道:“这可真是件大喜事儿,等晚上他们兄弟回来了,得让他们去向舅舅和舅母道喜。”
文李氏在旁听了,也是万分欢喜,红着眼眶儿,对韩老娘道:“他家大媳妇进门这么多年,一点儿喜信儿都没有。我兄嫂成日里盼孙子,盼得心都焦了。如今他家小媳妇有了喜,可算是了了我兄嫂的心事儿了。”
韩老娘笑叹道:“嗨,这子嗣之事儿,可是急不得的。你看村西老张家的大媳妇,不也是进门四五年都没有消息吗?她婆婆成日里在家打鸡骂猴的,就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搅得儿子媳妇过不了安生日子。后来还是老张头受不了他老婆子了,撵着儿子媳妇出去单过,好换几日太平日子。这不,才一年的工夫,那大媳妇就怀上了。可知是她婆婆平日里催着太急,搅得她心绪不宁,才越急越要不上孩子。要我说,这子嗣之事就该顺其自然,哪里是光着急就能怀上的?”
文李氏赞同的笑道:“大嫂子这话说得很是,这儿媳妇虽然不是婆婆身上掉下的肉,却也是要伺候儿子一辈子的人。总也要疼爱照顾着,哪里能跟仇人似的,三日两头的打骂整治呢?”
晴雯和金钏儿见她们老姐妹说些了家常闲话儿,便趁着文雪露进来送茶点的工夫,悄悄躲了出来,到晴雯的屋子里去说体己话了。
金钏儿见炕上铺满了衣料和针线,笑问道:“这是给你们当家的做新衣裳呢?我说你怎么成日躲在屋子里,也不往外面去跑了。”
晴雯迎她上炕坐了,倒了水给她,然后也爬上炕去,一面收拾凌乱的衣料和针线,一面笑回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想着给家里每个人都做身新衣裳,再给他们兄弟做套新鞋袜,喜喜庆庆的过个好年。如今家里的进项多了,日子也好了,总是破衣烂鞋的,也不像个样子。”
金钏儿见她提起过年,忙笑问道:“我过几日要进城里去买布料,想赶着过年前做床新炕褥,再做床厚实的新棉被,你要不要跟我去城里转转?”
晴雯想了想,回道:“也好,我跟你去转转吧。只是这些新衣裳和新鞋袜就要好些工夫,我是做不了新炕褥和新棉被了,倒是可以买几床现成做好的炕褥和棉被。如今家里各屋子的炕褥和棉被都是旧的,就只有我们屋子里是成亲那会儿新做的,不如就趁着过年前都买了新的换上,也好正儿八经的过个新年。”
两姐妹又说了会儿家常闲话儿,又议论了会儿金家的混乱是非。金钏儿方随着韩老娘回了韩家,晴雯则仍旧坐在屋子里做新衣裳和新鞋袜。
第二十八章 皓然功名
待晚上小俩口躺在了炕上,晴雯方将韩老娘替鸳鸯来商量买旧宅院的事儿,还有自己的意思,跟文皓然学了一遍,问道:“相公觉得我这主意可好?”
文皓然点头叹道:“娘子行事向来心细妥贴,此事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对得住鸳鸯妹妹。若不加上娘子所提这一条,这宅院虽然是用鸳鸯妹妹钱买的,可最后定是会落到她兄嫂手上的。到时候,鸳鸯妹妹的辛苦体己没了不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得看着兄嫂的脸色讨生活。常听韩大娘和舅母跟咱娘唠叨,说鸳鸯妹妹的爹娘如何如何糊涂,只知道偏着儿子媳妇,从来不知道心疼心疼女儿的苦。”
晴雯是知道鸳鸯兄嫂的荒唐的,故冷笑道:“要光是爹娘糊涂也就算了,偏她兄嫂最是狼心狗肺的。那一年,为了攀上贾大老爷,竟逼着鸳鸯点头给贾大老爷做妾,真是一点儿不在乎鸳鸯的终身的。要不是老太太真心疼宠鸳鸯,舍不得鸳鸯过去受苦,这会儿鸳鸯肯定是在贾大老爷的院子里哭呢。”
文皓然见爱妻一脸的愤恨,心中很是好笑,伸手晴雯搂入怀中,在她耳边小声笑道:“幸好贾府没有什么老爷和爷相中你,要不然我可就娶不上这么好的娘子了。”说着,还坏心的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晴雯羞恼得捶了文皓然两下,笑骂道:“亏你还是教书先生,这不正经的样子要是让你的学生们都看见了,还不得笑话死你。”
文皓然看着小妻子的一脸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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