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安阳宫里一样,秋昙和小莲花随侍在一旁,佑和坐在秋千上看话本子。
这日子悠游而自在,自在得让佑和觉得昨日的大婚仿佛一场梦。如果不是眼前的风景提醒她现下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真的会以为自己还在安阳宫的小院子里。
萧直真的说到做到,从昨晚离开后,一直到今日晌午,他都不曾出现过。早上佑和让秋昙找管事退回仆婢,管事请示萧直后,也没有二话,全由着她了。
现下,佑和竟比在宫里还要自由了。这感觉倒不错。
然而,感觉不错的只有佑和,秋昙和小莲花却不这么想。尤其是秋昙。
在秋昙看来,她们家公主现下得到的,不是自由,而是冷落。
从小莲花那里了解公主洞房花烛夜的□□后,秋昙的心里就一直没安稳过。她比佑和大了不少,原本到了该出宫嫁人的年纪了,可是她放不下佑和公主,所以才一直留着没走。秋昙想事情比小莲花要成熟得多,她为佑和想得就更多了。
秋昙原本只有一件挂心的事,那就是佑和公主的病弱身子。而现在,又多了一件——佑和公主的终身幸福。
秋昙是个乐观的人,虽然几年前就有神医预言了佑和公主的寿命,但秋昙是不愿意相信的,她觉得明德帝是真心疼公主的,不会由着公主的身子一日日差下去,他一定能寻到神医良药救治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所以公主的未来一定不会只有三年那么短。而公主如今嫁到了将军府,这婚姻线就算是定下了,那如今唯一的希望不就是把断袖驸马掰直吗?
总而言之,秋昙心中就是不能忍受佑和公主在掰直驸马这件事上的不作为。
尤其是瞧着公主现下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在那儿无忧无虑地荡秋千、看话本子,还当自己是安阳宫里那个没出嫁的公主,她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憋闷感,瞧得眼角都抽搐了。
憋着憋着,秋昙终于忍不住了。
“公主,奴婢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佑和眼睛盯着书页,头也没抬,温温道:“你觉得不当讲,就不要讲了,无妨啊。”
秋昙的眼角抽得更厉害了:“可是奴婢还是想说。”
“那就说吧,别那么纠结。”佑和还是没有抬头。
“奴婢觉着,公主还是应该同驸马一起,去将军府的宗祠拜一拜。”秋昙沉声道。
“不是说了,不去了吗?”佑和仍在看书。
“公主!”秋昙无法忍受了,“这是为人儿媳该做的本分呀!”
佑和终于抬起了眼眸。
☆、第8章 脑洞开太大
秋昙见佑和公主终于正眼看她了,心里舒坦几分,赶紧道:“按礼制,公主今日是要去拜见公婆和驸马府的其他长辈的,只是老将军和夫人都不在了,按例,公主该随驸马去宗祠拜祭,这事不能拖啊!”
佑和有一瞬没有说话,只是瞧着秋昙,秋昙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心道公主是不是嫌她啰嗦,嫌她管太多呢?
秋昙心里有些受伤,但这无损她的信念——她是为了公主的幸福着想,即便公主不喜欢,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做的事也不能躲。
“秋昙,”佑和公主金口一开,秋昙立即敛起思绪,却听佑和公主接着道,“让你为我操心了,对不住!”
秋昙心窝一热,差点落下眼泪。能得公主一句熨帖的话,她就是再怎么操心都是甘愿的,倘若公主能把她操心的事放到心上去寻思一小下,那她就更感动了。
“公主莫要这么说,奴婢不敢当。”
秋昙百感交集地道,正要抓住机会苦口婆心一把,却听佑和公主丢出一句话:“可是,我恐怕要辜负你了。”
秋昙瞪着眼睛,心拔凉拔凉的。
佑和站起身,把手里的话本子递给小莲花,走到秋昙身边,认真道:“秋昙,你心里想什么,我不是不晓得。”顿了顿,继续道,“在你们俩面前,我大多时候都没当自己是个公主,索性今日我把底跟你们交了吧!”
小莲花一听此言,顿时好奇心大作。交什么底?公主有什么底是她们不知道的?
秋昙也惊异地望着佑和。
佑和清清嗓子,正色道:“你们就不要指望我和萧直的关系能有什么质的变化了。那不可能。即便他喜欢的不是男人,我和他,也绝无可能。”
“为、为什么?”秋昙都结巴了。
佑和沉默一瞬,微微垂首,盯着自己的右手腕,徐徐道:“我心里早有所爱。”
“什、什么?”
小莲花一脸懵懂,公主方才说什么了?什么叫“早有所爱”?
秋昙难得地张大了嘴巴,看向佑和的眼神像在瞧着一个陌生人,随后她僵硬地扭过脖子,与小莲花对视一眼——这货还是她们的公主吗?还是吗?!
小莲花茫然地对秋昙眨眨眼睛,默默地想着:一定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公主口中的“所爱”一定不是她们以为的那种意思,也许是类似公主喜欢玩的秋千,喜欢画的画儿等等诸如此类的死物,反正不会是……不会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男人!
也难怪秋昙和小莲花难以相信,这么多年来,她们的佑和公主始终是一副不知情爱为何物的模样,而且公主身边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个男人,除了当今皇上!
咦?!当今皇上……今皇上……皇上……上……
秋昙脑子里轰隆作响,眼睛死死盯着佑和,然后看向小莲花。
小莲花也正望着秋昙,两人都从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惊骇。
天呐!她们这下是真的呆住了,心里的感觉只剩下——万分震惊、惊天动地、地动山摇,然后……哑口无言。
小莲花在心里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她默默垂首,纯洁地想:一定不我想的那样!一定不是!
良久,佑和从自己的情愫里走出来,一抬头,被秋昙见了鬼的表情吓了一跳,再瞧小莲花,人家正在那儿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她念的却是“神仙保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你们怎么了?”佑和懵了。得知她早有所爱,她们俩有必要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吗?
秋昙冷静了好半晌,才勉强找回声音。
“公主,您、您、您……”秋昙“您”了半天,后面几个字就是怎么也出不来,叫她怎么问得出口“您心中的所爱是您的皇兄,咱们的皇上吗”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嘛!
这个时候,小莲花比秋昙勇猛多了,小丫头蹭地一下挤上前来,无比恳切地跪到佑和跟前:“公主,您就是要砍奴婢的头,奴婢也要说,您说什么也不能喜爱自己的亲哥哥呀!世上的好男人千千万万,除了驸马和皇上,还有许许多多,您的眼睛要宽广起来呀!”
“是啊,公主!”秋昙也忧心忡忡地跪下来,“驸马的龙阳癖掰不回来就算了,咱们再瞧瞧别的,您别吓奴婢们呀!”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佑和的嘴巴张成了半圆形,眼前这两个货脑洞到底是有多大?这都敢想!大盛的民风到底是有多开放、多彪悍?!
果然不是她这个非土著能达到的高度!
“难道、难道不是皇上?”小莲花一脸惊诧。
“当然不是!”佑和忍不住用话本子猛敲了一下小莲花的脑袋,“我对皇兄可是纯粹的兄妹感情,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还有你,秋昙!”佑和头一转,瞪了秋昙一眼,“你怎么也跟着小莲花一块儿瞎想了?”
秋昙的心堪堪放下来,忙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奴婢都快被公主吓死了,今儿个这一颗心跟荡秋千似的!”
瞧见她额上好像真的出了冷汗,佑和就没多说了,只叫她们快起身来。
秋昙起身后,想起佑和先前说的话,连忙问道:“那公主方才说的另有所爱……”
“总之不是皇兄,你们放心吧!至于他是谁,那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说我跟萧直没有可能,原因不在于他是断袖,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可是,公主,奴婢真的很好奇,公主倾心的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奴婢们从来都不知道呢?”小莲花属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还是秋昙懂得看眼色,适时地将小莲花拉开了。
公主都说到这一步了,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可见公主真的不愿意谈这个话题了,她们做奴婢自然不能步步紧逼。至于那个人是谁,日后多多注意,慢慢再套公主的话,她们总会晓得的。
只是,秋昙心里忍不住失望,因为佑和把这底一交,代表掰直驸马这事儿算是黄了。至于公主心里的人,不管是谁,那都离公主的终身幸福太远了,公主毕竟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媳妇儿,和离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佑和不是没有瞧见秋昙忧虑重重的眼神,只是,她只能无视。这恐怕就是土著和非土著的区别。即便在大盛待了十五年,各方面都被同化了许多,骨子里的灵魂仍然是不同的。
秋昙的想法很符合时代背景,即便公主身份高贵,可终究是个女人,女人嘛,到底是依附着男人的,既然已经嫁了,自然要好好经营婚后生活,和夫君培养好感情,再生几个娃娃,向着阖家欢乐、子孙满堂的终极目标迈进。
但佑和接受不了,她和萧直的婚姻打一开始就是个形婚,她没有过多愿景,也不想费心经营。而且,她相信,萧直和她心境一致,理想一致、态度一致。这样有什么不好?
“那……后日的归宁,公主也不考虑了?”秋昙的话头转到现实问题上。
“归宁?”佑和头一歪,“那自然要考虑的,宫里可是设了宴的,我也想见皇兄了。”
“可是,公主连驸马家的宗祠都不愿意去,就不担心驸马介怀,不配合归宁的事吗?”秋昙问得有些犀利。
“萧直他不会的。”佑和几乎没有思考,脱口答道。
“公主这么肯定?”
佑和点头,解释道:“他的态度与我一样,既是被迫娶妻,他必定不愿意让我入他们家宗祠拜祭,我去了,他才会介怀,我何苦惹他不快?但归宁就不一样了,皇兄主宴,萧直是臣,他没有办法拒绝。”
“这……”秋昙竟无言以对了。
佑和猜得一点不错,萧直对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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