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的寒冰。
美丽的音符随着手指抹动琴弦倾泻在一望无垠的澄澈的天空下,她仿佛看到那遥远的彼端,一只看不清图案的风筝在天际飘荡着,那根决定着命运的红色丝线被系在荒野之中一张崭新的屏风上,屏风上画着好看的山水画,青山绿色间,也是一只飘荡着的风筝。一阵强劲的台风过后,屏风被拖动着远离了原来的地方,那条红丝线也断了,风筝越飘越高,最终消失在了劲风之中。屏风依旧躺在那儿,一日,两日,直至褪了色,屏风上精致的山水画再也看不清,只有红丝线依旧在空中无助的飘荡着。在这场风与云的较量中,究竟谁成了谁的惆怅?
“又到菊香蟹肥时,把灯微步登西楼。空席对饮难觅友,半载沧桑寄扁舟。”这是寒冰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时,容白不自觉从口中吟出的话。
容白转过身子,对着那道灼热的视线,然后看到了一个十分纤细的男人,他很瘦,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偏偏还背了一把十分巨大的剑。
“怎么了?”因为男人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容白伸手摸了摸脸,然后摸到了一把湿热。原来自己一时情不自禁,竟然……她用手背抹了抹脸,朝男人笑了笑,“让前辈见笑了。”岁月没有吞噬男人的英俊脸庞,但还是在他脸上辗转留下了岁月的时光。
男人把目光重新投射到平台上,男人的声音在雷鸣般的叫吼中依然清晰可闻,他说,“我叫尹望江,望江楼的望江。”
“哦,我叫容白。”容白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么回答道。
然后两人之间就是一阵静默,等到容白再次把目光从平台上移下来时,那个叫尹望江的男人就已经不见了,容白有些惊讶却没怎么把这个人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个奇怪的人。
等到回到观月楼的时候,被打扫卫生的门房告知柳二少和她的两个丫鬟已经搬到了楼上的仰月楼,容白又急急忙忙的跑到楼上去了。仰月楼和观月楼的布局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只是房间的设计和家具的摆设有些差异,更添华丽精致而已。因为柳二少戴的丫鬟比别人的多,柳二少在刚才的比试中屈居第三,再加上柳二少言谈举止间有些嚣张跋扈,一副他的后台硬得可以压倒一座山的样子,门房迫于无奈给他配了最大的那座独院。
刚进到大厅,容白发现柳二少手执一支毛笔,正趴在桌案上,画着什么,本来打算躲在他的身后偷看的,还没走近就被柳二少发现了,就见他慌张的抄起那张纸直往怀里揣,未干的墨迹沾到了胸前黄色的衣服上。
容白朝他胸前指了指,柳二少低下头,叫嚣了起来,“都是你害的!”说完掏出胁下的手巾擦拭起来,擦拭过程中抬起头来瞪了容白好几眼。
“怎么能怪我,”容白一脸无辜的走到桌案旁,坐下道,“还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哼~,”柳二少冷冷的哼了一声。
容白右手支在桌案上,整个头颅靠在摊开的右手上转过头来问他,“你在画什么啊,这么神秘?”
“既然是神秘的东西,怎么能告诉你?”柳二少又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指了指刚才胡乱塞进怀里的那张画纸,“是我准备画在杯子上的东西。”
“杯子?”容白疑惑的看了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杯子?”
“你不是准备告诉我,你忘了吧?”柳二少捏在手中的白色丝绢有些变形,“就是那个你强迫我非要去做的那个杯子,”见容白仍旧瞪大了眼睛,柳二少又补充道,“在七叔的陶艺馆做的杯子。”
“哦,那个呀,”容白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你准备画什么,可不可以给我参考一下?”说着容白整个人站了起来,朝柳二少靠了过来。
柳二少似乎早就料到了般迅速的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使命的搂着胸口,“这可不行,这是要画在我杯子上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说到这,柳二少的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神情,似乎是含羞,似乎是……
柳二少原本苍白的脸上晕红了一片,像是匀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十分好看。凑过头的容白看得心脏“噗通”“噗通”的像要从口中蹦出来一样,容白将头缩回来,赶紧用武力将其镇压了下去。
“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容白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倒不是因为柳二少的话,只是刚才靠近柳二少时,她发现,她心里那个已近尘封的盒子又蹦了出来。
“你没事吧?”柳二少低下了头,小声的问道,似乎有些担心。
容白摇了摇头,再抬起来的脸上又是那种亮晶晶的笑,“说起来,我也该计划计划该往我的杯子上画什么,你说……”见柳二少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是属兔的,是不是该画只兔子啊,可是,我不会画画啊?”
“喂?”
柳二少往右侧闪了一步,避开了某人的安禄山之手,瞪着某人不怀好意的笑,没好气的道,“干嘛?”
“我听风姝说你的丹青十分了得!”
“是又怎么样?”
“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赌?好啊!赌什么?”狗若是哪天不吃屎了大概也就不能称之为狗了吧!
“我们就赌柳大少会不会觉得你的女装很惊艳?”容白笑得十分得意的看着他。
“容白!!!”柳二少脸上的晕红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让大哥知道他居然男扮女装来参加花魁大赛,~呃~,想想都令人恶寒,“我~认~输!”柳二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如果柳二少知道自己大哥早就知道自己男扮女装参加花魁大赛的事,估计碎在柳二少口中的,就是容白的花容月貌了。
柳二少正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片刻之后,悠闲的坐在旁边磕瓜子祭牙的容白手中多出来一张画纸。
“柳二少,柳二公子,你见过兔子长斑马纹的?”
再片刻。
“还是你见过兔子长獠牙的?”
又片刻。
“哼哼,柳二少,蜈蚣都没你家兔子脚多!”
“容白!!!”某人盛怒之下,掀翻了桌子,满满一桌的瓜子壳滚了一地。
容白打了个哈欠,用手指梳了梳头发,“我个人觉得你的女装满惊艳的,就不知道柳大少同不同意了?”
某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画笔和画纸挪到了旁边的小案上,继续奋笔疾书。
等到某人完全满意之后已经是晚饭时间,风姝和风诺这时正好端了晚饭上来,一推开门,风姝就朝柳二少喊去,“少爷,我和风诺今天去了趟望江楼,晚饭有你最爱吃的烤兔子。”
柳二少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不要再跟我提兔子!”
风姝正要跨进门的脚停在了半空中,她低下头看了看手中十分诱人的兔子,喃喃的道,“怎么了,这不是少爷最爱吃的兔子吗?”
柳二少彻底疯了,“砰”的一声,柳二少跑进了自己的房间,用力甩上了房门。
“这难道不是兔子?”风姝低下头再次仔仔细细的看了数遍,直看得那兔子都要活过来了,继续不死心的说道,“可是,兔子就长这样啊!”
容白捂着嘴,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大笑起来。
第十一章
容白站在仰月楼外面的回廊上,仰头望着剔透的月亮,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今天不是十五,不过她还是觉得月亮特别大,特别圆。讪讪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心情好得有些过了头,正准备回屋的时候听到寂静的夜空下传来低低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交谈的声音。顺着声音走了过去,转过前面的回廊,就看见另一边回廊的转折之处侧身站了一个人,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是寒冰。
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今天弹琴时的那件白色衣裳,细细的月光散在她身上,就像是给她罩了一层纱,整个人越发玲珑剔透起来。
“我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寒冰此刻正对着回廊转折处的那片阴影说着话,因为角度的关系,容白看不着那个人,只能看到那人投射到墙角的影子。
“人我已经放了!”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容白直觉得自己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是,这个冰冷的声音自己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只是,为了那么一个人,值得吗?”那个冰冷的声音投注到寒冰脸上的眼神让寒冰一向没有表情的脸瞬间黯了下来,但只是一瞬间。
“这个,不劳您费心。”寒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睛又转向了别的地方,“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
“这个,恐怕也不劳你费心。”那个冰冷的声音听起来更冷了,容白甚至能感觉到他眉目之间的微凉。
“那首诗……”寒冰,答应我,永远不要让他知道,永远……寒冰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改口道,“您之所以爱上昭容,是因为她填上了您的那首诗?”寒冰的声音带了些试探又有些不确定。
“你居然知道这个?”那个冰冷的声音似乎有些差异,“是她告诉你的?”
容白感到这个冰冷的声音在提到这个她时,声音有些奇怪,像是极恨的却又带了点……她有些说不清楚,反正跟提到那个昭容时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时的声音是极不一样的。
“不是当然最好,我只是怕到最后,您会后悔!”
“寒冰,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那个冰冷的声音冷冷的哼了一声像寒冰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与她那么好,八年前的事,你再清楚不过,我若是要后悔,八年前就已经后悔了!”
寒冰轻轻的叹了口气,低下来的头看起来十分难过,“她不该,真不该爱上你!”
“你说什么?”
寒冰这时却摇了摇头,再抬起头来时脸上还是难掩的悲伤,“您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在意?在意她?”那个冰冷的声音冷冷的扫了扫寒冰,“寒冰,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