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楚王轻轻地问:“这句话……你可还满意?”
妫婳仍哭着看他,泪水仿佛流不完。沧漓汐眸光忽然一伤,轻轻叹口气,低头,便温柔地吻住了她的唇,吻住她的眼睛,她的泪水,然后又对着她的唇,慢慢地来一个缠绵伸长的吻。
妫婳不反抗,默默地任他吻着,也不停地哭着。沧漓汐情不自禁,抱紧了她,渐渐地加深了这个吻,温柔呵护,缠绵悱恻。
微凉别过头,悄悄命人抬走了小路子,然后她自己也出去,关上门,对着门静默了许久,秋风中,背影有些孤绝,许久才转身,淡漠离去。
这段时间楚王一直留宿凉逸轩,他会拥抱她,亲吻她,却不会要她,妫婳有时候感觉得到,他有很强烈地很想要她的欲望,但是他却一直不动手。妫婳觉得很奇怪,楚王绝对不像正人君子,或者柳下惠那样的人,可是又是为了什么?
当然她绝对不会愚蠢地去问他这些问题,可是她疑惑的目光还是被楚王看出来了,楚王含笑地刮她的鼻尖道:“本王不想强来,强扭的瓜不甜,本王要等有一天,你心甘情愿地献给我。”
妫婳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忙背过身去,缩到被子里。楚王却抱着她愉悦地笑道:“本王对自己很有信心,会有这么一天的。”然后低头对着她的耳朵邪媚一笑,“而且,说不定就快了。”
妫婳更用力地缩到被子里,甚至把头都遮住了,面红耳赤,心里为他那句话慌乱不已,觉得他很讨厌。
楚王低低笑两声,声音里有些得意,却故意扬了音道:“怎么,小东西不相信?”
妫婳无动静,仍是缩在被子躲着,沧漓汐抱着她的手忽然转为攻击她,挠她的痒痒,妫婳忍不住左右躲闪着,楚王却不饶她,又追过来挠妫婳躲着躲着,便笑了,连她自己都不意识到自己笑了。
然而,楚王猛地把妫婳压在身下,刮着她的鼻子道:“笑了,终于不哭了,你都不知道你这样笑着有多好看,会让天下的男人都情难自禁。”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愉悦中轻轻带点叹气。
妫婳一听,笑容却立刻僵住了,似乎为他的话很震惊。笑了……终于不哭了……原来这么多年,她还会笑……她还会笑……
妫婳忽然默默地转过身,蜷曲着身子,神情却又变得淡淡哀伤起来。楚王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问:“怎么了?”
妫婳不说话,静静地背着他,忽然又哭起来。楚王默默抱着她,听着她轻轻的抽泣声一会儿,忽然微微叹了口气,把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
妫婳挣扎了一下,楚王更加用力强制她这样,后来她也不挣扎了,就任由他抱着,也不说话……只一直在哭泣。楚王也不说话,一直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
后来,妫婳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安安静静地缩在他怀里,乖巧得像只兔子。而且一夜无梦,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似药,把她这段时间以来老做的噩梦都驱散了。
连续几天,沧漓汐都在妫婳房里留宿,每晚抱着她睡。原先妫婳还一直反抗,后来渐渐地,见反抗也无用,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就不再放抗了,任着他抱着睡。
后来时间久了,妫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似乎越来越习惯沧漓汐的拥抱了,夜里没有他的拥抱她都难以睡得安稳,总要被噩梦缠醒,但是只要他一抱她,她就会觉得莫名地安心,枕着他的臂便能沉沉睡去,现在对她来说,他似乎是一剂药,安眠药,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了。
妫婳是个很容易觉得满足的人,在楚王府,她觉得没有那么痛,渐渐地,她便适应这个环境,甚至有时候在想,或许她一辈子住在这里也不错,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生活了。
妫婳有时候又会想,这就是所谓的天生贱命吗?一辈子活在痛苦中,稍有一点温暖她便依恋起来不想离开了。
然而,她终想得太简单,对她来说,幸福总是稍纵即逝。
妫婳轻轻走进沧漓汐的书房,却发现他不在里面,她觉得有些奇怪,可他的门为什么是开着的?妫婳望了望,方想要退出去,却偶然瞥见了桌上摊开的东西,她走上去,竟然见是圣旨,妫婳只来得及稍稍看了一眼,圣旨便被突如其来地一只手给收起来了。
妫婳一惊,抬起头来,却见沧漓汐面色有些阴沉地看着她,眼里的冰冷是她从未见过的。沧漓汐有些不悦道:“你进来干什么?是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是经过,见门开着,想你可能在里面,所以……所以就进来了。”妫婳吞吞吐吐地说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委屈地低下头,轻轻地道,“对不起,下次我不敢了。”然后一福,便要退出去。可是身后却被一双手抱住,妫婳只来得及“啊”地轻呼一声便被沧漓汐抱着在膝上了。
沧漓汐含笑对她道:“生气了?想我了?你可是第一次主动来找我,这让我很惊讶,刚才只是太惊讶了,反应不过来,就和你开了个玩笑,你生气了?”
妫婳欲挣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沧漓汐故意板着脸道:“你果然还是生气了。”
妫婳不动了,垂眸看着地上,也不说话。这样子还真有点闹小别扭。沧漓汐却低低笑道:“好了好了,本王错了,本王不该凶你,可是这书房除了本王外,外人一律不许轻易进来的,就连本王的贴身下属微凉要进来都要先跟本王通报一声的,所以……你能体谅本王吗?”
妫婳微微抬起眼眸望他,虽不说话,但剪水秋眸里温温脉脉,却也说明她不在乎了。楚王含笑,抱紧她,让她的头埋到自己肩上,他亦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感觉特别安稳。
两人静默许久,楚王忽然轻声问:“刚才……你已经看到圣旨上写什么了吧?”
妫婳一惊,他的洞察力果然敏锐,她果然瞒不住他啊。是啊,刚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还是知道里面要讲什么了,因为她看到了两个非常关键的字——赐婚!
三十八,抉择。
当天,妫婳和楚王都没提赐婚的事,楚王抱着她,絮絮叨叨地讲些无关紧要的事,妫婳伏在他身上,静静地听,偶尔轻轻应一声,其实,她却有心事。
她很想问问楚王,陛下的赐婚,他会怎么做?可是她终究没开口,因为她莫名地害怕面对一些现实,为什么害怕?难道心里有期待?妫婳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
几天后,楚王来看她时,却主动说起赐婚的事。
“那天的圣旨……父皇说……让我准备好彩礼,两月后与凤小姐成亲。”楚王坐在椅子上,懒懒地靠着,眯眼看她。
妫婳正在刺绣,不小心便扎中了手,很疼,也许渗血了,可是她来不及看她的手,因为她的神情已经僵住了,定定地盯着绣图,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王微微一笑,“你之前还破坏过我的好事,想让我与汲小姐成婚,后来弄成汲凤两家的争执,现在好了,不用争执了,父皇便下了旨定夺了。”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似在讲一件好笑的事。但妫婳听得出来,他能笑得这么舒心,定是已经安排妥当了,说不定下旨赐婚,都是按着他的计划走的,他一定是已经安抚好汲家了吧,沧漓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妫婳觉得自己心里空空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神思发呆,许久,才轻轻地问了句:“那王爷定是同意了这桩婚事了吧……?”
其实妫婳也知道这话问了也等于白问,但她却还是要听他亲口答一答。
沧漓汐低低一笑,笑得有些愉悦,忽然站起,走过来与她坐到一起,单手搂着她,亲昵地问:“你在绣什么呢?本王没见你弄过女红呢,还不知道手艺怎么样,要不,爱姬给本王做个荷包怎么样?虽然用不着,但挂着,也有点意思。”说完又低低笑几声,看她的反应。
妫婳却只是微微一笑。他没回答,他什么也没说……他用本王,他称她爱姬……原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楚王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定在十一月初八,如今已经九月十五,不到两月的时间,府上的人也忙碌起来。楚王似乎也变忙了,许久都不曾来凉逸轩走动。
妫婳每晚照常做噩梦,有时候梦境太恶劣太恐怖,她常常一身冷汗地被惊醒,便不敢再入睡,半夜就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流泪,身子冷的发抖,可她却是一动不动。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半夜她醒来也常常见娘亲没睡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月如梦,静伴未眠人。多年过去了,她竟然也养成了娘亲那样的习惯。
就这样不小心,有一次夜里着了凉,第二天发高烧,整个人晕乎乎的,吃不下东西,人也消瘦了,楚王却是三天后才来看她,妫婳那时见了他忍不住就落泪了。因为,即使当初在侯府不受待见,在最清冷的时候生病还有大哥和剑宇哥看顾着,可是现在在楚王府,她唯一能指望的人似乎只有他,所以见他来,她就哭了。
楚王温柔地喂妫婳喝了药,叫她休息,妫婳就睡了,醒来时,却不见楚王在身边,问下人,都说她一睡着他就走了。妫婳就定定地望着帐顶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来直到病好,也没再见楚王。妫婳闲得没事,就把院里院外的栀子花都打理一遍,小道上有几名姬妾经过,见了她,都斜眼观望,然后故意说道:“我就说主子的心都是高高挂起的,没人人能够得着,可偏偏有人,老是妄想钻到主子的心里,结果期望越高,摔得更惨。”
“哼哼,还是像我们这些老老实实,安守本分,一心一意只想着伺候好主子,其他的不奢想的人好,至少这样不会遭主子的厌弃。你看那风姬,就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主子多宠她一点,她尾巴就翘上天了,还妄想够得主子的心,结果怎么样,主子还不是把她送去充当军妓?”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