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我曾与那双子见过面,刚开始与你们的目的相同,可后来便渐渐放弃了……与整个世界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拥有伪号又怎样?”
双子……是指彭格列的四代夜守吗?竟然有过接触。
前辈却轻笑一声,道:“想不到您竟会赞成那种没有结果的做法……还是说,果然是典型的老年人做法呢?”
铁链摩擦的细碎声。
……在这里动武的话,声响绝对会被人察觉的吧,前辈。
脑中突然闪过在英国时,Al对我说过的话——不要小看中古世纪的巫术魔法。
“几百年了,还从未遇过这种挑衅……”咯咯地笑着,那位老者令人不寒而栗。
——!
空气中波动变化的那一瞬,我正要上前作掩护,却迎面撞到了什么上。
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伸出手掌竟可以摸到一个平面。
结界,没想到人类世界还真有这种玄幻的东西存在……
“你也是哟,莉莉丝……”这是我最后听到的话。
万暗中骤然闪过一瞬的蓝光,耳边还留有那个金发女子的尖叫声。
——。
短暂的对峙结束。
初夏的夜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少了一个人。
大段的沉默后,前辈似乎是苦笑了一声——
“这算什么神发展……”
向未来的发展?不……类似的事情在另一个世界发生过。
“那种玛丽苏没什么好担心的,前辈。”我开口,内心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在那个世界时也是,每次、每次都把我一人丢下,然后一声不吭地走掉。”
这是已然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她又比我先走一步。
仿佛又跳入了某个被诅咒的转盘,心情也谈不上什么喜与悲。
我走向那辆车,拉开了车门。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
“小馥!”一双手臂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向后带了一步,耳边前辈的语气与嗓音却和平常无异,“现在,这样走太危险了。”
夜色总能使什么变得暧昧。
前辈他……果然有点儿奇怪。刚刚再怎样对那个女巫……也不会轻易动粗。
“除了公路之外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吗?”抚上搂着我的那双臂,我开口问道。指尖明显能摸出缠绕在西装之下的那层铁链。
可他反问我一句:“饿了吗?”
被这么一提……的确,我没有吃晚饭,又一直折腾到了现在,早已饥肠辘辘。好像是要配合着什么似的,意识到这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我尴尬。
前辈失笑,我甚至能够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
一只手放开我,不知道从哪个兜儿里翻出了一个小袋递到我眼前。就着那零星的月光,我可以认出这是一袋压缩饼干。
“先拿这个顶一下吧,小馥。我们徒步翻山,等天亮了到公路的另一面抢辆别人的车开。”
“你太黑了,前辈……”
可这夜晚的山路远比我想象的要难走。尤其是当四周高大的树木遮住了本就微弱的光线,凹凸不平的地面只能凭平衡感来感知。确切地说,说是山「路」,根本就没有「路」!前辈拿着我的匕首在前面砍着树枝,我那高跟鞋的弱点在后面一步一显出= =。
终于,在我第N次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后,前辈无奈地在我腰上绑了一根铁链。
然后,在我第N次把前辈拽得平衡混乱后……
“休息一下吧,小馥,都满头大汗了?”
——满头大汗什么啊喂!你也喘了吧!= =!!!
地面上厚厚的落叶还没有腐烂干净,泥土的潮湿像是透过层层阻碍一般、穿过鼻腔凝在了肺泡内。
失去目标一般猛然坐下,靠着树干渐渐平静。时不时传来的鸟叫虫鸣也不知是增添了什么气氛;谷中的夜风吹了上来,拂过皮肤上那层薄薄的汗水,皮下的血管一时间有些痉挛。
有一点痛……
只要撑过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我偏头,看到前辈就这树缝透进来的那点儿光芒,手中捏着一枚指环沉默着。
那应该是——埃德蒙君的夜之戒。
……
为什么,突然间空气仿佛都变得有了重量?
站起身,我走到了前辈的身边。
“啊……小馥,说句题外话,”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靠近,他张口道,“那家伙,其实……有个致命的弱点。”
“诶?”我眨眨眼睛,是在说……埃德蒙吗?
“他作为夜守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在眼睛上。你知道吗?右眼……”
这个……虽然之前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过,但并没有往深处想。要是要这样的话,确实,之前观摩到的几次,他的确是……
“前辈,那些时候他只睁了一个右眼,我以为他是在卖萌。”
这个栗发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竟有些夸张。可我却切身感受到了,那份心痛——
“前辈……”有些苍白地开口,我轻叫了一声。
“……哈、嘛——不管是不是卖萌,但你也发觉到了吧。如果想要看清楚的话就必须闭上一只眼睛,可无论怎样,单眼看到的事物与双眼看到的,还是有着微妙的差别吧……”
“也就是说……视网膜返给大脑的信息、与客观世界的差别吗?”
“没错,不光是略微改变的位置角度,搞不好连视角都少了一半也说不定。”
人类的视角大约是120度,如果缺失了左面的60度的话……再加上虽然很小但对刀刃剑尖来说足以的位置偏差……
这不是很危险吗?
干笑两声,自己也不知道像是在安慰着谁,说道:“没关系的,不会有问题(大丈夫、萌大奶(^?^☆)~)!(作:这诡异的卖萌……)埃德蒙君很厉害不是吗?这么明显的弱点肯定早就克服了,更何况他不是还——”
——喀嚓。
是什么……裂开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深夜无比清晰。打断了我的话语,有什么像是堵在嗓子里,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给自己洗脑刚刚那不是真的。
一定、是我的幻听。
——喀嚓。
第二声,远比第一声微弱得多,然而却夹杂了更多的恐惧之感。
小心地望向了前辈手中的那枚指环,深深的裂痕无论怎样也无法消除,甚至……还有蔓延之意。
第三声,我狠狠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却明显听到了有什么细碎的东西落在了那由腐烂的叶脉铺成的地毯上。那是——极其微弱的声响。归为心理作用也不过分。可我……却是确确实实听到了。
……
本以为前辈会发火,抑或是就算隐忍也会让人感到畏惧的怒气。
然而,事实却是,什么也没有。
良久,那语气依旧风轻云淡,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是那么的清晰:“从刚刚与彭格列交手时我就在思考了,小馥。”
前辈……请,不要再这样不当做一回事了。
“也许我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夜之守护者的能力是关乎于未来,而我们却一直都在追溯过去。”
真的,我对前辈……与其说是理解,倒不如说是相像,所以……
“要找的不是「源头」啊,明明是「今后」。”
所以……
刚刚他那一大段说辞有多少进了我的脑袋我不清楚,但我现在一定把自己想说的表达出来,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前辈的态度就太扭曲了,这样下去——
——“所以!前辈根本没有……”
后颈一阵剧痛,眼前已经发黑,我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消失……
不要……前辈要干什么……
可怕的是我已经能够猜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不会成功的,就算是一定要做,前辈一个人去也……
——。
“既然黎明一定要到来,那就把光芒变成重力吧。”
“小馥,我会创造一个名为「NOTTE」的世界。”
最后,似乎有人,对我说着这样的话。
13、夜的神话
太阳光线过于刺眼。就算是没有睁开眼睛,也可以看到眼皮上密布的血管所映出的红色。
后颈……很痛。
两臂像是没有知觉一般……深邃的麻木。
啊——前辈他——
大脑回路在一瞬间连了起来,我猛地睁眼却被阳光刺到;尝试移动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双臂被举过头顶、用锁链绑在了一棵树上。
血液不流通,试着动了动手指,仰头可以看到在动、却仍然没有任何的知觉。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泄气一般地放松了身体,手臂却意外地被粗糙的树皮磨到发痛。
可以动?刚刚……虽然很渺小,但能摩擦的确就代表着能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稍作思考……啊、果然是走得太急,所以前辈也有失算的时候吗?
树木这种植物,越往上枝干便越细,偏偏铁链又是那种几乎没有张力的“绳子”。
一点一点地向上挪着,能够站稳后又不知用了几脚踹断了这颗本就不粗的树。
——拜托了,前辈,千万……不要出事。
下山远比上山要难得多。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山脚下时,时间已经由清晨变成了上午。
顾不得身体的劳累,我直接跨上之前的那辆轿车,踩下油门向彭格列的总部驶去。唯一让人高兴的,便是那辆车子内,有一部可用的车载移动电话。
打通了我的雷守的手机,他们已经顺利抵达我置办的那栋别墅中。
“听好了,少年,问候寒暄的话就先免了吧,”猛打方向盘,我对他说着,“我记得我有买直升机,你在那个地库里好好找找。现在,马上开到彭格列总部上空来接应。”
“我知道,首领,但……”
“是想说有人叛变吧?”
“是……”
“那种悲惨的状况也难免,那么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死人是不会乱窜的,首领。”
非常好。我是不是该表扬一下我自己,培养出了一个人才……
“顺便再和剩下的人说一下,每个人的名字我都牢牢记得的,逃跑的话倒霉的人可就多了……少年,你做的很不错,下个月提薪哟……”
当然,前提是还能有下个月。
拐过最后一个弯,已经可以看到彭格列总部的那栋类似城堡的楼。啊……天空中有硝烟。前辈到底闹到了多大……
大门那里没有人、没有锁,甚至是开着的。
没有减速,直接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