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抬头笑得神密地看着她,眼里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你猜?猜中了,姨母有奖。”
徐子蓉沉吟了半晌,还是猜不出这姨母今天高兴的原因,给她挟了一个水日虾饺,“子蓉笨,猜不着。”
江老夫人笑如一朵菊花道:“昨儿大夫跟我说,香儿今儿个可能就会醒来,你说是不是喜事?香儿这一睡也睡了大半年,能在年末想来,我这为人母的心也算安定了。”
徐子蓉一听愣然了,手中准备再挟给姨母的玫瑰糕瞬间从筷子处掉下来,正好砸到江老夫人面前的粥碗里,顿时粥液四溅。
“子蓉。”江老夫人不悦地道,“怎么?听到你表妹就要清醒,你不高兴了?”
“不是,姨母误会了,子蓉是高兴过了头一时反应不过来,所以才会失手,弄脏了姨母的衣物……”徐子蓉忙辩驳,想要伸手搀扶江老夫人起身去换衣裳。
江老夫人却是粗鲁地推开她,“不用你,荷花,过来侍候我。被你这么一搅和,什么喜意都没有?回去,我今儿个不想见你……”噼哩啪啦一大堆难听的话。
徐子蓉握紧拳头,听着这姨母对她的数落,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还不去死?整日就想着折磨人,看了就倒胃口。看到周围的下人都掩嘴偷笑,她的气不打一处来,狠瞪了一眼。
转身挑帘子出去,迎着外头的风雪,头脑清醒了不少,怎么办?江香那个活死人就要醒了,如果表哥知道她干的好事?即使有百两黄金也没有用,表哥不会放过她的,这回她是真的急如热窝上的蚂蚁。
眼珠子来回转了转,她不自觉地走近表妹的院落,看到表哥江映送那新请来的名医出院门口,满脸的兴奋,“大夫,这边请,如果我妹她真的醒来,我定当重酬老大夫。”
“江公子客气了,令妹今儿个一定会醒来。”留着长长胡须的名医道。
徐子蓉的头上已经飘有数朵雪花,至于表哥与名医说的话,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江香要醒了?她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一时间她六神无主。
咬了咬牙迈进院里,院子里此时很安静,她没见到粗使婆子,自从江香成那样后,江老夫人就将这院子里的仆人大部份解散了,躺在床上的活死人用不了那么多人伺候。
徐子蓉想到一不做二不休,绝不能让江香破坏了她的幸福生活,谁挡在她的前面就将谁干掉,屋子里只有几名丫鬟在守着,她忙躲到暗处,屏息等待。
这几个丫鬟也没有太尽心尽力地伺假江香,在一旁说着江家的八卦,然后其中一人不知说了句什么,其他几个赶紧附和,接着几人笑着起身,挑帘子了出去,屋子里竟连一个守着的人也没有。
徐子蓉没想到老天给了她这么多的好运,不但发现荀真的踪迹有奖,还能除去江香这个隐在暗处的祸患。
她瞅准时机,悄然无声地迈进屋子,朝那躺在床上的江香而去,现在的江香已瘦得只剩皮包骨,残留着一口气,整张脸都是灰白色的,即使再多的灵丹妙药也不能让她的气色好转。
她嫌恶地看了一眼,瞄了瞄屋外,伸手将另一边的枕头拿起来颤着手慢慢地靠近江香,“表妹,你到了阴曹地府也别怪我,要怪你怪你自己,你就这样躺一辈子多好,干嘛还要醒来挡我的路?表妹,这是你咎由自取的……”
她别开头狠心地将枕头用力按压在江香的脸上,准备让她窒息而死,只要表妹死了,那么她的事就会无人知晓,不停地给自己的良心找出口处。
突然,一道暗门推开,江映红着眼上前一把将惊惶的徐子蓉推开,赶紧将枕头拿开,摸了摸妹妹的脉门,因为来得即时,妹妹还有气。
徐子蓉看到一群人出来时,早就吓傻了,江映那一推让她瞬间跌倒在地,只能瞠大双眼看着姨母阴着脸步步走近,“姨母,表哥,你们听我说,我……是想要给表妹换个枕头,她那个因丫鬟侍候不当沾上了药汁,我……”
“啪”地一声,江老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然后少有的大力扯着她的头发,狠道:“徐子蓉,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快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儿?我是你姨母,待你又不薄,香儿她是你表妹,你这表姐怎么能下了得手准备让她死?徐子蓉,你还是人吗?”
“姨母,不是的……”
徐子蓉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江老夫人像发疯了一般地拼命打她,“你快给我说清楚?”
徐子蓉被她连打几巴掌,头发也被扯下一大把,终于受不了一把推开江老夫人,“够了。”
江老夫人没想到徐子蓉还会反抗,她原本身子就不好,下盘更是无力,险险地要摔到地上,陶英知急忙冲上前去扶她,冲力之下,她被江老夫人压在身下。
荀真看到徐子蓉准备趁乱溜走,还想故伎从施?没门,她上前挡住她的路,“徐小姐,哪去?事情还没说清楚,你哪儿也去不了?”
“让开,荀真,别以为蒙着面纱我就认不出你来,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拦我的路?”徐子蓉怒道。
孙大通奉宇文泓的命令前来保护荀真,一看到徐子蓉那一副拽样,气红一张老脸,上前将徐子蓉的双手反剪,“这回我看你往哪儿逃?”
江映看到妹妹已无事,这才腾出手来扶起母亲与陶英知,“娘,英妹,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陶小姐被我压在身下,可能不太好。”江老夫人悻然道,她那样对陶英知,她还舍身来救她,心里难免有几分愧疚。
陶英知的腰骨隐隐做痛,看到江老夫人脸上的不自然与心上人的一脸担心,勉强站着,“不碍事,一会儿就好,还是抓住徐子蓉要紧。”
一提起徐子蓉,江氏母子都愤慨地看向被孙大通抓在手上的徐子蓉。
“推我妹妹下山崖的人是不是你?”江映怒问道。
“有谁看到?没凭没据的,你不要诬赖我?”徐子蓉死活不肯认。
荀真上前道:“徐子蓉,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否认?那天之事我总觉得蹊跷,江小姐在我的身后,如果是她推的我,怎么她掉崖的速度要比我快呢?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江小姐,她收势不及,撞上了我,然后在我下意识地一扯下,才会发生了这一出悲剧。”顿了一会儿,“而当时就只有你与我们一块站在那块岩石上,你还说没有?还有一条最有利的证据,就是那时候我看到你与江小姐在远处的树荫下似乎起争执,而你当时却像是苦苦地哀求江小姐什么?”
“徐子蓉,你可知道今天早上是我有意试探你的,之前映儿跟我说香儿坠崖之事有古怪,将猜测之语告诉我,我还不信,以为是陶姑娘怂恿他,所以才会这样诬蔑你。哪知一试之下,你居然就露出破绽来。”江老夫人痛心疾首地道,“我一直视你为女……”
“呸,你如果视我为女,又怎么会设这圈套给我钻?让我放松警惕被你们抓到?”徐子蓉一想到是这姨母联合外人害她,瞬间怒火高涨,“老不死的,我努力侍候你,讨你欢心,就是想要你给我安排一个好的前程,可你说要将我许给你那有克妻命的儿子,我也认了,想着江家也算是紫云的名门望族,我将来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差……”
“那你为何要害江小姐?”陶英知始终不明白,江香到底挡住了徐子蓉哪条路?从而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是你,我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就是你害的。”徐子蓉突然激动起来,那恶狠狠地眼神像是要将陶英知吞吃下肚。
荀真看了眼陶英知,又看了眼徐子蓉,其实一直困惑她的就是陶英知要害江香的动机,她们是表兄妹,又不存在竞争情人的关系,前程并不冲突,而徐子蓉没有道理容不下江香,一心要她死,看到这里,她总算明白了。
此时,她轻启朱唇道:“徐子蓉,是不是你暗中喜欢陶姐的事被江小姐知晓,所以她以此来打击你,说是要向她娘也就是江老夫人面前将你的丑事告知,让你在江家无处容身,赶你回徐家。当时你应该是苦苦哀求过她不要说,因为你与陶姐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正处于一片灰蒙蒙当中,你不想放弃了江公子这个候选人,怕自己两边都不讨好,将来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荀真的话让徐子蓉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的?那天她与表妹的争吵很隐蔽,她以为无人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表妹的话此时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顿时她大声喊道:“为什么她要拒绝我?嘲笑我就算了,就算我说跪地求她,她也不答应,非要将我倾慕陶应知之事告诉姨母,让姨母厌恶我,不再接济我,遣我回家,我……我为自己的着想,有错吗?表妹为人心胸狭隘,只知道耍大小姐脾气,那是她应得的下场,是她应得的。”
她歇斯底里的话让在场的人都背生寒气,这个女人没救了,害了人,还死活不认为自己有错,到现在还在狡辩。
“即使这样,你也不该推我妹坠崖,还想要拉荀姑娘下水,意图制造我妹要害荀姑娘的假象,徐子蓉,你这心太毒了。”江映板着脸道。
江老夫人悔不当初,如果当时听了儿子的话送这徐子蓉回去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现在只能捶胸口,“贱人,你这贱人?”她想要冲上去打死这贱人,身子却不听使唤。
徐子蓉却是大声反驳,怒眼向陶英知,“不是我的错,是她的错,为什么你要对我好?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好,你让我心怀希望,以为我遇上了一辈子的良人,所以我才会做错了事。陶英知,我与江香会这样,都是你的错,是你女扮男装情挑我的错……”
陶英知的手握紧江映的手臂,脸色苍白无力地站着,虽然徐子蓉做的事是大错特错,但是根源在她,如果她没有对她心怀同情就好了,她没想到她的善心会被她们样来解读……
荀真见状,上前拍着陶英知的肩膀,“陶姐,你不要这么想,你心存善意是好的,只是她其心不正,所以才会这样误解了你的善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与人无尤。”
“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