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看着楚嬷嬷那可怜的样子,遂道:“你会手下留情,只因你仍有私心,希望将来我若还能得宠,你就能平步青云,并不是想着我因吃了这药而造成无子会有多大的遗憾,楚嬷嬷,人有私心很正常,但也不能因为私心而为自己开罪,这样你会让我对你的那一点点情义荡然无存。”
楚嬷嬷含泪的表情顿时怔住了,荀真这态度出乎她的预料,竟一语戳中她的要穴,渐渐地眼呈死灰低下了头。
宇文泓以为当年已经对唐皇后说清楚了,他对荀真的情义,这仍没有阻止她干涉他的生活,将手伸到了他的房事上,还使了这样阴暗的手段,额头的青筋蹦出,这让除了荀真之外的人都大气也不敢喘。
气氛越发压抑,人人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这才道:“楚嬷嬷,虽然你最后没敢下狠心,但是你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让朕想法子让人回来给真儿调理身子,让她能尽早受孕。你还试图掩盖起来,差点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局面,如果在朕登基之时你主动坦白,朕还有可能饶你一命,现在却是罪无可恕,按罪当诛。”
当诛二字灌进楚嬷嬷的耳里,不禁身子瘫软在地,两眼一片死寂,最后却是看向荀真,哭道:“总管事大人,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是还请您为奴婢向皇上求求情,饶了奴婢这贱命吧……总管事大人……”
荀真的心里满是矛盾,楚嬷嬷是有错,而且错得还很离谱,但是宫人为了保命而这样做又似乎无可指谪,想到自己因无子所承受的压力,一时间又无法原谅楚嬷嬷,最后却是认同了宇文泓的话,若是她当日早早说出,那她也定当会为她求情,可惜她说得太晚了,若不是这次因许冠庭的介绍而出宫找人就诊,也许自己绝孕也还糊里糊涂的,以为是命中无子怨不得人。
思及岂,她道:“楚嬷嬷,我也认同皇上的意思,能为你做到的就是会留你一个全尸。”
楚嬷嬷这回眼里真的是绝望了,就连荀真也不肯替她求情,傻傻地呆住在地上。
宇文泓看到她的样子就来气,遂眼不见为净地拍拍手让人进来将楚嬷嬷拖出去。
孙大通看着楚嬷嬷被拖下去,身体颤了颤,他也是有错处的,“皇上,老奴按罪也应罚,没有将楚嬷嬷的事情掌控住,以致使她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宇文泓对于孙大通这次的疏忽,不可能一点气也没有,但他是他的近侍,是对他忠心不二的近侍,这让他在处理上犯难了,如果宽了他的罪,那么势必不能给荀真一个交代,就因孙大通原因造成了在这个问题上的疏忽,才会有了众人在背后的谈资。
荀真却是屈膝道:“还是不要重罚孙公公吧,虽然他有荐人不当之错,但是唐皇后是什么人?又岂是孙公公能掌握的人?泓哥哥,就饶了孙公公吧?”她讨好地摇了摇他的手,唤着他喜欢听的称呼。
孙大通不禁含着一抹老泪看向荀真,她还肯为了他这个间接害了她的人求情?这份情义让他心既惭愧又内疚。
宇文泓看了一眼荀真眼亮的眼睛里的柔情,“真儿,你真的要我饶了孙大通吗?”
“嗯。”荀真郑重地点了点头,若是狠狠地处罚孙大通,没人在他身边侍候,他也不会习惯的,更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十分信任的人打理他的衣食住行,那就非得是孙大通不可,换上其他人如何能放心?再说她有一份私心,借此可以让孙大通欠她的人情。
宇文泓这才伸手将她扶起来,揽在身侧,看向孙大通,严肃道:“这次因真儿为你求情,朕就宽恕你这一次,孙大通,别仗着朕对你的宠信,而再度做出让朕失望的事情。”
“老奴晓得,谢皇上宽恕之恩,谢总管事大人求情之恩。”孙大通分别磕了两个头。
荀真亲自上前扶起孙大通,“孙公公起来吧,你是东宫旧人,皇上又怎么会舍得重惩你?我只是在一旁敲边鼓而已,所以你还是安心当差。”
孙大通这才起身,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泪水,“老奴知道皇上的心,只是因老奴的疏忽以致皇上久久未能有皇嗣,老奴的罪过啊……”
“好了,哭哭啼啼地朕看了不喜,出去备宵夜吧,回程就只是用了些干粮,朕都用不惯,真儿就更不惯。”宇文泓状似没好气地道。
“是是是……”孙大通点头连连,急忙跑出去吩咐宫人准备上菜。
那道急不可迫的身影让荀真连连摇头,回头看到宇文泓的嘴角竟是笑的,遂道:“明明就不舍得处罚孙公公,还让他提心吊胆干什么?他的年纪也大了,禁不起你这一惊一吓地折腾。”
宇文泓上前牵着她的手往膳厅而去,“给点颜色他看看,孙大通才不会得意忘形,因而做错事,朕这可是为了他好。”顿了顿,“自从朕登基后,他似乎也有些飘飘然,是时候要敲打一通。”
荀真想想也是这道理,孙大通无论在前朝还是在后宫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身为天子的近侍,有多少人会去巴结他?只要他为某人说几句好话或是敲敲边鼓,那么宇文泓多多少少都会听进去一点的,所以走孙大通门路的人可不少。
而她却由于种种原因,往她这边通门路的人不是很多,除了那几个宗室成员,因上回淳沐郡王语出不逊惹怒了宇文泓后,倒是时常支使自家婆娘到宫里与她拉近乎,就是想要她给宇文泓吹吹枕头风,捞点好处。
大臣们却是极少向她塞好处,不知道是觉得她不好说话不会帮他们的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都是极少找她求情的。
深夜里,宫娥太监来回地穿梭上宵夜,荀真没什么胃口,但是宇文泓却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不停地劝她多少吃一点,这才举箸吃了一小碗米粥,配着几样开胃小菜,吃了几块点心,之后表示吃不下了,宇文泓这才没有勉强她,随意地用了几样宵夜,就让孙大通撤去了。
简单地沐浴了一番,宇文泓抱着荀真不着衣衫地钻进明黄锦被中,而她却是有些晕晕欲睡,他的吻却落在她的脖子上,有些搔痒。
荀真半睁着有些睡意的眼睛看着他,推了推,“别来了,你忍忍,那个曹婆婆不是要我们禁欲吗?还是听她的,嗯?”
宇文泓的大手在锦被下她的娇躯上游走,“我又没说要干什么?你那么紧张干嘛?”只是心痒难耐地摸摸她而已。
荀真一副你少蒙我的样子,起身爬过他,准备却将兜衣亵裤穿上,免得这厮又说话不算话。
宇文泓一把揽住她的娇躯塞到被子里,撑着手肘,没好气地道:“都入秋了这么久,天气凉,好了,我又不是那发情的动物控制不住自己,你少担心。”
荀真看了他半晌,这才放心地窝在他的怀里,仍嘴硬地道:“你少来,刚刚沐浴前,我才让孙公公在寝室内燃了炭盘,怎么可能会受凉?”不过看到他忍着欲望的样子,仍是有些窝心之余又有些心疼。
宇文泓捏了捏她的俏鼻,却没有立刻就睡,而是半坐在床上,拿过那些密报来看,座地的宫灯被调得异常明亮。
荀真揽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腹肌上,看到他的矫健的身体,他的身材十分的好,刚劲有力,而且极具男性的帅气与阳刚,眼睛眨也没眨。
“怎么?想要了?”宇文泓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调笑道。
荀真的脸一红,即使他的身子她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但仍架不住这样的玩笑话,“谁说想要了?”掩饰自己色心的抓起一张密报看起来。
宇文泓好笑地看着她嫣红的俏脸蛋,她还是那青春少女,像熟苹果一样清香诱人,低头亲了一口,看到她瞪眼,这才笑着将她手中的密报拿起转了一圈再塞回到她手中,“这才能看,除非你练就了倒着看字的本事,那就另当别说。”
一股血气涌上来,荀真的脸这回是红透了,赶紧扔下手中的密报,落荒而逃地转身回床内侧掩盖自己的糗事被揭穿。
宇文泓大笑出声,倾身向内侧一把揽住她,在她耳边道:“害羞了?”
荀真却不理他,只有那红透了耳根子出卖了她的赧情。
宇文泓亲吻了她的耳根半晌,这才带着不舍地道:“明儿才出宫休养,我现在就舍不得你离去,真儿,你给我下了什么蛊?”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荀真又何尝舍得离开他?只是他们想要孩子就不得不去疗养一番,况且即使情人之间再信任,心里还是担忧的,她一走,宫里那么多女人会放过这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不会,而他在情欲方面的需求,她又不是不知道?心里的担忧是不能与外人道的,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他要她相信他,那么她也只会相信他。
宇文泓却是一把转过她的身子,吻上她的朱唇,大手与她的十指紧扣,挑逗着那丁香小舌与他纠缠……
天亮时分,荀真醒来时已经不见了宇文泓的身影,摸了摸那半边已经生凉的床辅,颇有几分留恋,这才推开帷幄,起身将兜衣亵裤穿上,这才将那象征她身份的青鸾紫衣穿上。
今天一早,后宫已经传开了,荀真要出宫疗养的话,至于地点无人知道,但是宫里却已经是窃窃私语了,所有妃嫔都止不住的心情飞扬,没有荀真在一旁,还愁自己没有机会?
所以一众妃嫔都开始着身边的宫女私下里花银子让尚工局给添置新的衣物及钗饰,更有人开始学荀真画梅妆,正所谓宫里处处梅花开。
青鸾宫里的气氛十分紧张,六局的尚级宫女及省监都坐在那儿等着荀真,一看到她,不待行礼及问道:“总管事大人要出宫住一段日子?”
荀真看到众人那紧张的面容,这才一如平常般地笑道:“没错,大家担心什么我心里都清楚,都坐下来吧。”看了眼彭尚工轻咳,“彭尚工的身子抱恙也有些时日了,正好我也要出宫,所以你就随我一道去,局里事务交由温司制代理。”
彭尚工没想到荀真会这样安排,感动之余又有些忧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上回吃了太医开的药,没啥大碍,只是天气转凉才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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