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那样子的一个曾少离对那样子的一个贱民柔情似水、温婉贤淑、脸红心跳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展想墨难以置信地按住心脏深呼吸了几口气,暗自记下这令人激动的一刻。
然后他的嘴角突然邪恶地向上扬了起来:曾少离啊曾少离,没想到你也有这天,只要我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估计是想到了曾少离身败名裂的落魄样子,展想墨开始露出了很猥琐的牙龈笑。但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一敛,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皇上好像曾经下圣旨允许他自择良偶,若是他说这个贱民就是良偶,那我岂不是无法反驳?
不,不会的。这贱民性子如此恶劣,行为如此鲁莽,虽然曾少离眼光肯定不比我好,但作为我的宿敌,他也不可能太差不是。展想墨想着,难看的脸色开始缓和,露出一抹尚算安心的微笑。
等一下!刚才姓曾的才接受了那个贱民的鸡腿!还是被贱民拿在手里又小又瘦脏兮兮且看起来沾着口水的鸡腿!他现在都能做到这样了,把贱民视为良偶也不是不可能的!一道惊雷劈过,展想墨脸色发青,努力消化着自己视为宿敌的人眼光低下的事实。
我冷静地看着展想墨匪夷所思千变万化的表情,扯了扯曾少离的袖子,语重心长:“说真的,我觉得你相好脑子有点问题。虽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你还是不要靠他太近比较好。”
曾少离手还捏着鸡腿,闻言哭笑不得:“他才不是我的相好。只是一个一直耐不住别人比他优异,喜欢追着我赶的锱铢必较的小人而已。”
喜欢追着你赶……
我了然:是嘛,想当年亚当和夏娃也是这么追着赶着就过来了……
曾少离看着我,沉吟片刻,开口问了:“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我心里咯噔一声,脑中主动浮现出先前关于“见家长”的猜想。
“这个问题,其实早在我随你们出发时就该问了。”曾少离慢慢打着铺垫。
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这丫居然一开始就看上我了!难道他真的不是展想墨的相好,而是一开始就瞄准了我这颗艳丽的小花!?
你眼光不错嘛!
我表情平和,心里却诡异地浮起了些许兴奋。意识到自己貌似有点期待,我下意识地安慰自己“被告白是天下所有女生都会高兴的事情”。但一想到待会可能要用到诸如“你很好,可是我不适合你”之类优雅的情场对白拒绝他,我心里就禁不住涌起热流般的期待:啊啊……怎么办,好开心啊!被告白和拒绝对方告白耶!人生的第一次啊!!
我热忱地盯着曾少离不放。
曾少离板着手指:“你先前曾提过,此次外出是为了帮人拿点东西。那你是要去那里拿呢?”
“旅双!”我抑扬顿挫地回答者,眼神依旧热忱。
“旅双!?”两个疑惑声音重叠着响起。曾少离还未来得及说话,展想墨就开始讽刺了:“旅双?你居然说要去旅双拿点东西?果然是庶民,你没读过书吧?”
我无视他。
展想墨面子放不下,脸都青了,手上的长鞭蠢蠢欲动。
曾少离动得更快。一支筷子“嗖”地从展想墨耳边飞过,刮起一阵风来,“啪”地,整支没入了木柱上。
展想墨脸都黑了。
“旅双是个丰饶的大国,国境辽阔,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但要道险峻,国境被完全包围在料峭的千尺寒山中,山道直入云霄。别说人,就算是擅长翱翔的雄鹰也飞不过。”曾少离耐心地讲解着。
我听着他的话,脑中慢慢浮现出一座气派的高山,我背着行囊攀岩在上面,无比潇洒地从悬崖边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下飞跃而过。然后站在最顶峰张开双臂作胜利状,汗水迎风飘洒,闪闪发光……
我一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且,就算旅双国不是处在那么险峻的地带,你想去到那里,也是根本不可能的。”曾少离补充道。
“为什么?”
“哼!还为什么?”展想墨阴阳怪气地学着腔,“果然是个没念过书的贱民——早在一百多年前,旅双国就因天灾毁成了一地废墟,都城更是卷于海底,无一人生还——你想去旅双?行啊,直接跳海吧!”
啪嚓!
晴天霹雳!
曾少离紧跟着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其实,就算旅双不灭国,你能平安去到那里,你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吗?”
“也许是件珍宝,也许是条绸带,也许是个人。”
“你要找的东西是大是小?是圆是方?是黑是白?你能确定那样东西能经受得住一百多年的时间不破不灭吗?”
……
我眼角微微抽搐:怎么会想到曾少离对自己告白的——我是有被害妄想症了吧?
默默地转身,往厨房走。捡起吃撑了的小小和小九各一只,带回房间。
直到关上门那一刻,曾少离的眼光都追随在我身上。斜眼看去的时候,发现展想墨握着倒刺长鞭的手开始用力,然后——
“碰!”
“叮铃哐当霹哩叭啦嘭嘭嘭……”
无视楼下大堂鸡飞狗跳的嘶吼对打,我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木头粗制而成的床,很硬很平,窗户还是大大地敞开着,晚风从那里吹来,很是舒服,夏天应有的蝉鸣早已在一片轰吵的氛围中被淹没。我的身边,小小和小九安心地躺着,各自做着梦,梦里面估计也还在笑。
突然回想起自己刚穿过来那一天。那个时候,刚下晚自习的晚风也是这么吹着,凉凉的,可是不过一个睁眼闭眼间,就忽地到了另一个地方。还是恐怖阴森的墓场大集合,被吓得半死半晕,然后就遇到了骷髅。
虽然骷髅没有告诉过我具体要拿的是什么,但从它紧张在意的程度看来,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让它知道那个所谓的旅双国已经沉到水里,应该会很难过吧……
脑中闪过一个骨架暗自神伤的样子,呆了呆,木然地在床上来回滚动:“啊……不管了,反正本来也没想过要回去,找不到就找不到吧……”
“哼!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这样你出去了根本就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我只是在怀疑,像你这种做事没交代的人出去了,到底会不会把任务做好!”
“愉快?你想聊什么?”
……
啊,不行了,脑子里突然冒出很多个骷髅……
说起来,曾在小说里看过那么一句话:“穿越的雌性,穿到一个新环境里,一般都会从了她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不知道把这句话里面的人换成“鬼”会不会也成立咧?
再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来来回回总共不到半个月,身边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鬼。一直琢磨不清的骷髅,是个美女却玩百合的榴莲,自恋得人神共愤的展想墨,他的看来颇为正义的妹妹,寡言害羞的小小,贪吃贪财的小九,然后还有救世当正职的曾少离……
正常人没一个……
不正常的倒是一堆一堆涌过来……
死都别告诉我那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再再说起来,骷髅虽然看上去只有骨头,但身体手感还是不错的。如果能看见他真身的话,说不定意料之外的是个美少年呢……
可我却一直将骷髅归类为“物品”一列,时时以“它”作为骷髅的称呼。骷髅的名字,好像叫左伯桃吧?左伯桃……伯桃……
嗯……不行了,明明是只鬼,名字却比小小好听……
决定了,明天开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小小改名……
然后给骷髅换个称呼……就叫他名字好了……名字是……
“名字是……左伯桃……伯桃……”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意识模模糊糊地。昏昏欲睡的空当,突然想起:今天,又是一个第三天了……
风起了,些许稻草在地上扭曲地旋转,发出沙沙的寂寞的声音。惨白的月亮从东方夜幕苍茫的原野上升起,枯树在风中局促地摇摆,歪斜的枝丫挺拔在鬼哭狼嚎的回响里。
骷髅正坐在高高的枯树上,月光放出冷冷的光辉,照得他的骨头格外的白。枯树下,阮璐正半睡半醒地躺在地上,乐滋滋地流着口水。
骷髅不爽地一声冷哼,从树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对着阮璐的头便伸出了手骨。
“名字是……左伯桃……伯桃……”阮璐翻了个身,眉头皱了皱,松一口气,又睡了过去。骷髅一个恍神:说梦话?
这女人说梦话时,叫得是自己的名字?
脸忍不住红了红,伸出的手骨晃了晃,叹一口气,还是收了起来:“这次就算了……毕竟法术用多了,对凡人的身体也不好。”
“哼……想见到身边人真实的样子,你就自己慢慢等法术消耗完吧……”
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再抬头四处看看,空荡荡的平地。月亮刚升起的时刻相当于外界的黎明,众鬼应该都没起床吧。
这么想着,骷髅安下心来,靠近阮璐,安静地坐下。
远处黑暗角落里,以小三所在墙面为伪装,童音、秦飘渺以及携带着的一众鬼怪正咬着手帕看向这里。隐约中还能听见她们无比欣慰的抹泪声:“太好了,看样子婚期不远了。”
“唉,我就说小伯桃口硬心软,早就对小璐璐有意思了,还装……你说我没讲过!?我怎么会没讲过!?想当年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我对他有多了解……”
“真好,看着伯桃能嫁出去,我这个当表姐的也就放心了。”
“#!%¥&%¥*¥*……”
一枚玉坠引起的(上)
清晨柔和的阳光斜挂在苍松翠柏不凋的枝叶上,显得那么安静肃穆。官道上铺着青石板,里面的青苔都被修葺得十分平整。高挂着“喜客来”牌匾的客栈门外挤满了拥挤的人群,个个人头耸动地往客栈内探望,却静得连呼吸声都难以听闻。
有好事者费劲地穿过重重障碍来到门口,才一探头,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