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荆在旁边点头,他拥住黎厌,同时也深入解释道:“她只是想过安定的日子,你们何必再来打扰?”
刘伯眼含热泪,动容道:“大人,我就知道您和顾大人最终会走在一起的……老臣无能,在京城时不能替大人分忧解难,但大人在危急时刻还不忘老臣,还给老臣安排好后路,现在大人安全无虞额,请让老臣继续服侍您!”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激动,若非黎厌眼疾手快,他差点就要跪下来,但顾荆只觉得除了第一句能听,其他的都是废话。
可惜,竹门一共来了三四十人,说废话的人实在是,比较多……
打发好他们之后,黎厌竟难得地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顾荆安静地等她开口。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黎厌苦笑,她斜靠着棵树,面上也有些无奈,“你的事情处理好了,我的事情却又来了。”
树上梅花开得正盛,一阵风吹来,她站在梅花雨中的场景美好得像一幅画。顾荆轻轻地走过去,替她摘下身上的花瓣:“把事情都交给无双和严途不好吗?”
他和她回到梅花村才待了几个月,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来打扰他们呢。
“顾荆,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黎厌回眸看着他,“如果你更愿意安定地过这一生,我……”
“不管竹门了?”顾荆挑眉,毫不犹豫道,“我当然更喜欢和你一起过安静的日子。”
“那我们就去找清山,只要他肯再回到竹门,无双他们肯定也会轻松点。”
顾荆的笑容一滞:“这不妥当吧,他都已经在夷族有了家室。”
“我们把他们一家都接到华夏来,相信西木也不敢为难我们!”黎厌挑唇,眸光熠熠地看着顾荆。
沈清山本就是顾荆当初设计被留在夷族的,他身上甚至还被下了毒,顾荆怎么可能会让黎厌再去把他给带回来。心里这么想着,顾荆便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
“‘竹门’我知道是‘朱门’的意思,暗指朱府,‘青君’则是清君,但这个‘沈君’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因为清山他就姓沈……”
“原来如此”,顾荆先是愣了,然后就失笑道,“你为了替爹娘报仇,特意建了竹门,清山也因为惦念着家族,所以至今未改名易姓。他本身就是一个念家的人,在夷族也有了妻儿,现在你让他罔顾妻儿意愿再带着家庭迁徙到华夏,他哪怕同意了,只怕心里也会觉得愧对妻儿的。”
黎厌拧眉,反驳道:“清山从小都住在华夏,父母宗族也都葬在华夏,华夏对他来说才更像家吧?”
“但是他在华夏已无亲人,而且他两次深陷牢狱,华夏给他了不少痛苦,说不定他在夷族正过得很开心”,见黎厌仍旧皱着眉,顾荆叹了口气,正色道,“你执意让清山回来,其实只是因为觉得愧对竹门吧。”
黎厌微怔,旋即就苦笑着点头。
顾荆沉默半晌,他望了眼黎厌身后的梅树,恍惚想起自己也曾在这棵树下面与她告别,那时他和黎厌认识还没多久,那时他还没有见过这棵树开花。而和黎厌回到梅花村后,他真正见到了平静和幸福是什么模样,可惜,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只有经历过了才会明白它究竟有多美好。
于是,他最终开口:“你若放心不下,那便回到竹门吧,我陪你一起。”
“你……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事情吗?”
“不喜欢?”顾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凑近在她耳畔轻道,“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我不喜欢的。”和她在一起,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黎厌的耳朵似染了层胭脂,她思索半晌,最后偏头向顾荆睨去了怀疑的目光:“你能做的好吗?我没什么经商的天赋,要是再来一个笨蛋,竹门可能毁在我们两人的手里呢,我看我还是再去把清山给……”
再怎么柔情似水的表情此刻都撑不住了,顾荆面容微僵,旋即干脆就俯身堵住了她的唇。
“放心,就算你真的把竹门给毁了,我也可以给你把它再折腾活过来”,他捧住她的脸,狭长了眼,一字一顿,“不准去找沈清山!”
于是,黎厌最终还是没有去找沈清山;于是,华夏便多了一个黑心商人……
当“竹门”的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时,黎厌在嫁给顾荆的第一年里,有了第二胎。
和第一胎时过了快有两个月才被发现怀孕不同,黎厌这次怀孕二十天就有了感觉,又是恶心又是疲惫的,让顾荆紧张到心坎里去了。
理所当然的,顾荆立刻就将“竹门”的事情交给了严途和无双,自己则一心在家伺候自家夫人。这些事他做过一遍,该算是熟能生巧了,但偏偏家里又有两个小魔王不得安生,一直不停地捣乱。
这两个小魔王自然就是黎厌第一胎时诞下的,是对龙凤胎。哥哥叫顾朱,妹妹叫顾茗。黎厌怀有他们的时候,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照样喝酒练武,最后迟钝地发现月事有五十天没来时,才终于被医师确诊有喜了……
为此,顾荆一直很后怕,这次便早早地推掉了所有事,专门在家安心照顾黎厌。
为了让黎厌有好食欲,顾荆亲自去厨房煲汤……作为名厨的黎厌,曾认真地跟顾荆提出过建议“不适合待在厨房”。但在黎厌第一次怀孕时,顾荆愣是向“醉眠居”的大厨亲自取经,最后将师傅给气吐血后,他虽然还是不大会烧菜,但起码已经能够为自家夫人煮出不错的汤。
认真地将食材给处理好,顾荆刚生好火,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脚上一沉,似有重物坠其上,他低头,正对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
“爹、爹……”顾朱皱着小小的眉头,伸出白嫩的小胳膊,抱住顾荆的一只脚,嘴巴张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朱儿乖”,顾荆将他抱起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然后将汤放到火上,“你爹要给你娘做好吃的,你去和妹妹玩。”
他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去,但在踏出门槛时,眼角余光一瞥,又是生生地将迈出的脚给收了回来。几乎连半个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他就来到灶台边,将正欲伸手去触碰火的小人给抱了起来。
“顾茗!”顾荆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呵斥道,“你太顽皮了,那是火,你不能碰它……”
唇红齿白的小婴儿并不管她爹是如何生气,只留着口水,胖乎乎的小手挂在他的胳膊上,一双眼也笑成了月牙:“爹爹,抱……”就连顾朱都看不过去地扭开了头。
“来人!”顾荆是真的生气了,赶来的丫鬟下人们都跪在了地上,“茗儿和朱儿是怎么跑到厨房来的?尤其是茗儿,你们都给我看好她了,不准她一个人到处跑!”
他本想把两个孩子都交给下人,但顾朱和顾茗这对龙凤胎硬是抱着他不放,他一时心软,便一手抱着一个地将他们送回了房里。
“茗儿,要乖一点,和哥哥一起玩。”他对着专心致志吐泡泡的顾茗如是说道。朱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妹妹,伸手将妹妹嘴上的口水擦去。
看两个孩子相处得很愉快,顾荆松了口气,吩咐好下人照看好孩子就准备离开。没想到他转身刚走出几步,两个孩子就在后面“爹、爹”的叫个不停。
顾荆揉了揉眉头,深感照顾小孩绝对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他转过头,试着和两个孩子沟通:“爹要去给你们的娘亲煲汤,还不能陪你们玩,你们要听话点……用不了太久,你们就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弟弟?□□?”顾茗似懂非懂,努力地重复着这两个词。
“对,到时候你们要带他一起玩……”
顾朱瞪大了眼,严肃着点了点头。
见他们安静下来,顾荆示意下人过来看着他们,自己则继续回到了厨房。
他看着煲的汤,等着水冒泡了,香味开始出来,便又添了些东西进去,然后将火又调小。他才刚做完这些,却见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人!二小姐突然和大公子打了起来,现在一直在哭,说是要去找夫人……”
顾荆的表情一变,沉声道:“黎厌这个时候正在午睡,不要去打扰她,我去看茗儿吧。”
他吩咐下人注意着火,便去看两个不省心的孩子。还没走进房间,他就听到顾茗惊天动地的哭声。他脚步一顿,突然有点庆幸……幸好黎厌的房间隔得离这俩熊孩子比较远。
见到顾荆来了,顾茗的哭声也不停,顾朱想要凑近她,却不停地被她给推开。周围的下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她却一直蹬腿挥手。
顾荆本来有些生气的,但现在气也消了大半,他好笑地看着顾茗像个猴子般的举动,无奈地从下人手中把她接过来。等他花了不少力气终于将顾茗的哭泣给止住,又喂她东西补充好用力哭泣所消耗的体力,顾茗终于沉沉睡去。
“朱儿,辛苦你了”,顾荆摸着顾朱的头,这孩子刚刚一直就安静着,就算被妹妹打到也不哭闹……顾荆简直怀疑顾茗之所以哭是因为她哥哥不陪她打来打去……他帮顾荆把衣服给换好,放柔了声音道,“朱儿很乖呐,做哥哥就是这样,要让着妹妹,做男人也是,我们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
“不能和谁一般见识?”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黎厌执着扇子走到顾荆身旁,“你在向我儿子说什么?”
顾荆不动声色道:“我在教朱儿关心妹妹,懂得女子的温婉……”
“是吗?”黎厌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就伸手将顾朱抱进怀里,“朱儿,你爹是这么说的吗?”
“娘……”顾朱奶声奶气地唤道,只睁着茫然的大眼睛。
“我来抱吧,你当心累着。”
“我有那么脆弱?”黎厌不耐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口亲在顾朱的脸上,“我要哄朱儿睡觉,你只顾关心茗儿,我们朱儿都伤心了。”
顾荆无奈一笑,也不辩解,只拿起扇子轻轻摇着给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