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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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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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了几遍,我抿着嘴仇视着看得他。

最后,他也不问了,笑道:“不说是吗……”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我打断他,大声道:“当菲琳雪死了,方凝也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也把我弄死好了!”

“她们死,是她们自找的。”易扬别过头去,道。“你现在若是不说,也是自己找死!”

我怒极反笑:“是!天师打算如何处死我!刀剐腰斩还是火烧!”

易扬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他收起匕首,森然道:“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转而大声道:“来人,先押回去,明早斩首!!”

我不等他说完,自己站了起来,用特别蔑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昂首走了出去。那两个孪生的兄妹提了刀跟过来,又把我押了回去。

我觉得我气愤异常,我几乎无法去想其他。我脑中一遍遍在回放和他一起逛灯街,和他在密道里,和他说过的话,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只要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倒戈,开始怀疑。

我的手紧握成了拳,或许爱情,真的是我最不可能的奢求。

从前世到今生,掌心中的爱情线就一直没有接上。

多情不待悲秋气,只是伤春鬓已丝。

而我依然像个愚忠的士兵,手脚俱断还依然虔诚地膜拜在它的脚下。

我慢慢坐到床边,天开始黑了。

他要杀我,他说……他要杀我……

也许吧,是时候该做决定了,其实我也早做好了决定。

我掏出那本手卷,点起蜡烛,一点一点给烧了。

爱情呵,如纸成灰……

却在这时,一个短镖“叟”地破窗而入,稳稳扎在我面前,镖尾系了一个纸条。

我一奇,打开纸条一看:“麒麟石兽后,殇。”

年殇?我心里一惊,他真不要命了!

我随手把这个纸条也烧了,匆匆推门出去。

“圣女……”院子的阴影里藏着的人低声叫我。

我走近,却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精壮男子,须髯浓密,虎虎生威。

“在下年朗,奉家父之命前来护送圣女。”

我点点头,“年二公子。”

“圣女,此地凶险,圣女还请速速离去!”说着拉着我要跳墙。

我一把挣开他:“不行,你快走吧,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年郎急道:“天师已经抬了天怒斩出来……圣女放心吧,今夜都是我们的人在当值,家父听闻消息后,已经安排了一条路,下了天山自然有人一路护送圣女去竣邺山庄。”

“那你们呢?”

年朗顿了一下:“圣女不用担心,如果在下没有送圣女安全离开,家父定会重责。”

我笑了一下,道:“不用了,年二公子这就请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如果我跟你走了,令尊的下场就和其他的护法别无二致了。”我说完,退后一步,深深道了个万福,道:“年护法一心为我,小女子深是感动,请年二公子转告令尊,小女子早已不是圣女,却知道自己卸不掉该担负的。天山动荡,还请令尊千万珍重,切勿再铤而走险。我也令有它法求生,还请年二公子速回吧。”我说完,又深深道了个万福,头也不回得走了。

117 尽付芳心与蜜房

回了房,我觉得更乱了,我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非常的不对。

一道闪电募然照亮屋子,片刻后天边传来一声闷雷,就在房间内回荡。

我在房子里一圈一圈地绕着,不对,真的有什么不对,可我实在太乱了,我真的想不出来是那里不对。

“琉璃,你在吗!你出来!”我突然大声道。

等了片刻,琉璃在背后说:“呵呵,学会对我呼来唤去了啊。”

我转过身,他正坐的床沿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风云难测的。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我想问你点事。”

“呀,不巧,”他说,“往界人不能插手世俗的事情。”

我两眼一瞪:“我看你杀人的时候可没顾忌那么多!”

他扫了我一眼,道:“想问什么?”

“天山!天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怎样个形势?”我急切地问。

他沉吟一下,说:“你为什么要知道?”

“我必须知道,”我坚定地说,“如果易扬要杀我,年殇是绝对没有机会送我出去的,为什么今晚当值的都是年殇的人,为什么要大张旗鼓把天怒斩抬出来……不,破绽太多,他定是太匆忙,所以布置才会这样,我要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送我走。”

“你知道又如何?”

我抬起眼,深深看着他:“不如何,你如果不告诉我,让我如何走地甘愿!”

“结局都一样,你何必强求过程。”他平淡地说。

“琉璃,你爱过谁吗?”

琉璃的眼睛闪了闪:“爱过。”

我不说话了,抿着唇紧看着他。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这个屋子在那一刹那如白昼一般。

许久,他轻叹了口气,道:“算你狠。”

琉璃说,自半个月前当菲琳雪一死,从她以下本是归属于当菲的几股势力立刻就分崩离析了。几股人马谁也服不了谁,立刻被易扬党同伐异,死了不少人。但是很快,更严重的问题浮出水面。易扬自身所依靠的九部十八道暗卫之间,和暗卫与几个旗主之间开始出现裂痕,而且越演越烈。

所有事情的起因还是在那个血腥的校场。

先是我的出现,被有些对之前传闻将信将疑的人顿时觉得像被证实了一样。我曾是天山的圣女,民间的人很多只在两年前的赈灾上看过我,但在天山不一样,我一露面,他们就可认得我是朱颜。只不过因为其他原因而不认得我而已。

天师大逆天意,所有人都知道,却不知道,易扬为什么把我摆到台面上来,真的,只是为了打击当菲琳雪那么简单吗?

然后,当菲死了。好象只是石子投入水中,但其实却在私底下掀起巨浪涛天——天师的做法,寒了很多了人的心。

当菲琳雪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可居然得了这么个下场。暗卫人心动摇。易扬最死忠的势力居然开始出现裂痕。几个旗主看有可乘之机,开始结党营私,易扬看着苗头不对,立刻多方打压,想弥合内部的罅隙。

结果可想而知,完全没有好转的趋势,暗卫从内部分成几大派——支持现圣女,投靠原当菲旧部,被旗主收买,以及依然死忠。

上次想来杀我的两个人,意外地,其实是对易扬死忠一派的。他们认为,天师明明支持新圣女,却留下了我这么个祸根,引起这次动乱;更可怕的是,几个旗主似乎可隐约知道了我才是天师的死穴,开始运筹布局。斩草除根,便有暗卫前来刺杀:败,是一个死;成,也是一个死。暗卫本身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要活下来。

但有琉璃护着,我没有死。

而天山的形势,不确定性更大了。

我怔怔地听着,这些就是,在我和千湄嬉戏游乐的时候,易扬独自承担并面对的。

“完了?”我问。

他点点头。

我“轰”地站起来,转头像外跑去。

雨,开始从天而降,仿佛天上的银河要在这一瞬间陨落。

手放在院门上,但见绿光一闪,外面的闷响一下,门应手而开,我转回头去,对着琉璃大叫:“我要去找他!你不许跟来!”

琉璃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我推开院门,疯了一样开始狂一路奔。

那个傻子,那个傻子……

那个傻子愿意跳出来帮我挡一只鞋,却不愿意对我说句真话。

那个傻子愿意自己跳进火来找我,却不愿意面对着看我。

那个傻子愿意自己抗着一切势力纷争,就为了撑起片刻的安宁留给后方。

那个傻子明知道未来叵测,却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激将法要我走……

雨水一路落在,湿透了我的衣服,头发,砸在我身上生疼。

茫茫的雨幕中,我又想起他银辉色的面具,映在脑海里,突然开始融化起来……就好象,面具在哭……

我实在无法去想为什么没有暗卫跳出来,我只是一路跑,我想见他……

脸上流淌着雨水,我觉得好像是所有的星星都在流泪,他们在说,某个傻子,那个傻子,一直都是很傻……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月亮;总一个人面对成堆的事务;总是口是心非;总是,总是……

我又何尝不是个傻子,明明可以感知他的心意却又忍不住一次次怀疑,我接受了他不得不去杀戮的理由,却接受不了他杀戮的行为。他那么小心翼翼,那么如履薄冰地与我相处,可我却像在挥霍一般……

他隐忍的眼神,他残忍的眼神,他温柔的眼神……我似乎从没读懂过。

可是,你爱我吗……

我一口气跑到西偏殿的书斋,远远看见雨幕中书斋中隐约模糊的灯光,我觉得我真的要哭出来了。

多少年,多少的岁月,我的黑暗中奔跑,寻找安宁的灯。仿佛长途跋涉地到来,来到这扇门前,也曾怀疑,也曾伤痛,也曾放弃……业报的苦痛,心魔的作乱,造化的玩弄,我终于能找到这样的灯,照亮我无眠的黑暗,让所有的坚持都变地有意义起来。

我一把推开门。

雨哗啦啦地下,我滴水的衣裙一路淌着水,慢慢跨进门了,在身后留着一路水渍。

书斋内只有他的几案上有一盏三苞并开的荷座宫灯,他的脸色很憔悴,一半涂满灯光,一半盖着阴影。

他看我来,慢慢站起来。

光影闪动。

我抿着唇看着他。

雨水拍打着房檐,噼里啪啦地,似乎想代替两个人说话。偶尔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顿时把半个房间注满光线。

慢慢地,他高傲地笑了:“怎么,等死都等不及了吗?”

“我已经叫年郎回去了。”我说。

他眯了一下眼睛。

我走近一步,小声道:“我不走,也许我留下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但我不要离开你。外面有风也有雨,不要抛下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他的目,在夜色里变成了墨的颜色,流光转动。

他侧了一下头:“这么幼稚的话,亏你说得出,”我呆住,他半垂下眼,幽幽的声音伴着雷鸣和大雨倾盆。

“你想期待什么?你觉得我会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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