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待那婆子退下了,转身继续服侍着晴鸢擦脂粉,一边笑道:“主子,还是您厉害一句必须回来,那李姑娘不也得乖乖地半夜三更跑回来么?今儿个又一大早就来向您请安,可见这威是立下了。依奴婢看,对这些狐媚子就该这样管束,免得她们一个个都忘乎所以,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什么金贵的身子了”
晴鸢听了,淡淡一笑道:“别说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姑娘,又还没有生育,就算是侧福晋,给爷生了孩子,那也高不过我去平日里我不跟她们计较,是不屑,懒得麻烦,却不是怕了她们,偏生你这丫头嘴不停,总是在那儿唠唠叨叨的,何必呢?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秋玲这才明白晴鸢的心思,不得不叹服。要不怎么说主子就是主子、嫡福晋就是嫡福晋呢?这番气度和胆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想到这里,身为晴鸢的贴身丫鬟加从小到大的玩伴,她不禁也与有荣焉了起来。
晴鸢眼珠一转,又道:“再说,她这么着急来见我,怕也是有原因的。昨儿个她家那般着急让她回去,本就不合规矩了,想必真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今儿个一大早就跑过来,八成是那事儿他们自个儿没法解决,所以来央求我来了。正好,且晾她一晾,既然是求人办事就要有个求人的模样,没得我还要紧着自个儿去将就她。”
秋玲笑道:“正是呢。主子,您且先用了早饭再去见她吧。”
晴鸢点了点头,于是派了人取了早饭来,在屋里吃了,喝了口茶,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见着了等了许久的李氏。
“李妹妹莫怪。我今儿个早上起来就觉着有些不舒服,所以在炕上又歇了一会儿,倒是累妹妹久等了。”晴鸢笑着,歉然说道。
既然认定了李氏是来求自己的,那她就要先谋划谋划了。能够让李氏拉下脸来求的事情必然不简单,她刻意将她晾了一阵,让她焦躁起来,心思难免就会出现破绽,到时无论是同意还是拒绝,回旋的余地都会大得多。
李氏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却已经着了她的道。正如晴鸢所想,她这次回家,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令一家人都心急如焚。但他们出身卑微、人微言轻,根本无计可施,这才不得已厚了脸皮来求晴鸢。不管她是否真的不舒服,等了这许久,李氏的心中确实已经火急火燎了,早已失了分寸,哪里还能在意那么多?
强压下心中的焦急,李氏笑着说道:“福晋这是哪里的话是奴婢冒昧,想着该早些来向嫡福晋回话,感谢福晋昨日的成全,却没想到来得早了惊扰了福晋休息,是奴婢该死,还请嫡福晋责罚”
晴鸢抿嘴笑着,说道:“李妹妹这就生分了不是?咱们姐妹之间还用得着那么客套吗?倒是昨儿个你回去,家中一切可还安好?听说昨晚你亥时中才回来,我原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的,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起来了,身子可还撑得住?”
李氏忙笑道:“多谢福晋关心。奴婢家中一切都好,昨儿个虽然回来得晚了些,睡得却也很好的,并不妨事。”
晴鸢点点头,道:“如此便好。不过,昨晚终究是熬了夜的,你看你眼睛都红了,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不必在我这儿硬撑着了。”
她故意赶人,欲擒故纵,反正是别人有求于自己,不趁机多拿一点主导权岂不犯傻?
李氏果然有点傻眼。她翻来覆去一晚没睡好,一大早巴巴儿地跑了过来,如今什么都没说就要被赶回去了?
当下也顾不得再故弄玄虚了,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奴婢确实不累……”见晴鸢一脸淡然的样子,她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道,“福晋,不瞒您说,昨儿个奴婢回家去,却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呢这事儿跟爷可有着莫大的关系,奴婢反复琢磨了一晚上,觉着还是该早些告诉您才是,您也好有个准备。”
晴鸢一愣,顿时少了几分漫不经心。李氏说的跟胤禛有关的事情,是真的还是虚言恫吓?
她微微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李妹妹这话可有些奇怪了。什么事情是跟爷相关又这么神秘的?若真是有什么要紧事,爷怎会不跟我们姐妹说,反倒让你母亲家人知道了去?李妹妹,爷可是最讨厌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人了,你可千万别犯了他的忌讳啊”
她这是变相的警告了。
谁知李氏却不为所动,只是说道:“福晋,若这话是别人说的,奴婢是断然不敢轻信的。可这事却偏偏是从奴婢的哥哥口中得来,这就不能不引起重视了,不是么?”她仔细观察着晴鸢的反应,默默思忖着该如何应对。
晴鸢心中一凛。李氏的哥哥李东武,乃是胤禛身边儿得力的人,当初会让李氏进门,也未尝不是存了笼络人心的心思。别人的话可以不信,可如果是从李东武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宁可信其有的
想了想,她便也收了笑容,正色道:“既然如此,李妹妹,你且说说,究竟是什么事能够让你如此紧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争的阴云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争的阴云
李氏看了晴鸢一眼,不答反问,幽幽说道:“福晋可知,最近这些日子爷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些什么?”
晴鸢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心下却开始有些相信了。
若是跟胤禛这些日子的忙碌联系起来,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大事发生李氏若要生事,绝不会用这种借口,万一败露,那便是自己找死
李氏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不瞒福晋说,奴婢家里人能够得知此事,还是从奴婢哥哥的行为上面猜出来的。您可知,最近这些日子,哥哥忙进忙出的,做的竟然都是打仗的准备”说着,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惊悸。
打仗?晴鸢吓了一跳。康熙爷的治世一向承平,除了前些年的三藩之战,也就是边境上的一些争端了,国内是断然不会有什么战争的。如此一来,胤禛他们准备的是哪场战争也就呼之欲出了
“葛尔丹?”她脱口低声叫道。
李氏一愣,随即脸上显出一丝骇然。
她家虽然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但由于李东武得胤禛器重的愿因,加之他对李金娥这个妹妹很是疼爱,少不得时不时给她说些不甚要紧的时事,让她打发一下时间,也未尝没有存了给她长长见识的心思。耳濡目染之下,她倒也自诩对时局、政局有着一定的了解,竟是比一些深闺中的夫人小姐们更有见地。但却万万没想到,看似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晴鸢竟然能够一口叫破事情的真相,仅凭她的只言片语便把握到事情的整体脉络,这才是真的深藏不露,这才是真的大智若愚
当下对晴鸢又忌惮了几分,她的态度不自觉更加恭顺了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福晋英明奴婢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昨晚上旁敲侧击了哥哥的反应,更是确定无疑。福晋,听说这次,康熙爷有意亲征,更有意要将成年的皇子们也带去历练历练呢”
晴鸢顿时心中大震。
康熙亲征葛尔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些年的那次虽打败对手,却终究让他给跑了,消停了几年之后,葛尔丹那家伙又不怕死地卷土重来。这次康熙爷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了主意要将这只苍蝇彻底拍死,因此决定再次亲征。这都是在郭佳玉的记忆里有的事情,只是如今真实事件发生的时间比起郭佳玉的记忆中来要推后了许多,所以她之前才一直没往这上面想,还以为这只是梦里面的东西,不会变成事实。然而今天听李氏说起,毛骨悚然之余,背后立刻便让冷汗濡湿了衣衫,一颗心跳得差点跳出了胸腔,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费尽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当场惊呼出来。
成真了居然连这个都成真了
她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忘记了李氏还在旁边,就这么发起愣来。
虽然她竭力掩饰,但李氏与她近在咫尺,还是将她的反应一丝不差全都看在眼里。不明白她的心思,李氏还道她跟自己一样,乃是为胤禛担心着,于是说道:“福晋,奴婢一听了这事,真的是心急如焚。战场上可没什么尊卑贵贱,谁上去了都是九死一生的局面,爷又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阿哥,去到那种地方可怎么过啊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她越说越心惊,竟是说不下去了。
晴鸢趁这段时间调整了下心态,总算是略微镇定了下来,闻言勉强笑了笑,道:“这……倒也不用太过担心。爷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文武双全,差的不过是经验而已。皇上想必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让成年的阿哥们都上去历练历练,也是为了他们好。”
“福晋”李氏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呼道,“难道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刀剑无眼,万一爷在战场上遇到什么事情,那可就是一辈子的遗憾啊”
晴鸢说了这会子话,倒是完全平静了下来。她不过是心惊于梦中的记忆再次成真,对胤禛的安危却是真的一点儿没放在心上。既然梦中得知的事情真的会发生,按照梦中的记忆,这次的战争又是以康熙帝的大获全胜而告终,那些随军出征的皇子们可是一根汗毛都没少,平平安安回来了的。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担心?
不过这话却不能告诉李氏,因此她只是笑了笑说道:“李妹妹,你是关心则乱了。你想啊,皇上英明神武,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们的情形么?却依然决定这么做,必定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爷他们毕竟是皇子,就算他们想上战场别人也要掂量掂量,后果不是人人都能承担的,因此最大的可能就是,爷他们不过是一尊观战的菩萨,被人好吃好喝供起来,在一旁观摩学习就好了,实际上战场的事情是轮不到他们的。而且这次皇上亲征,他老人家一向算无遗策,断断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吃亏的”
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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