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风肆虐犹如无数利刃,比我们兄弟的阵式更加可怖,你们且试下八人阵。”
西日玄浩倒吸一口冷气,看那八人足踏方位,显然是阵法中最为缜密的伏羲八卦阵,一旦他与浑球身陷其中,就别想轻易脱身。
“有多高明的剑技尽管施展,有多高强的武功尽管使来!”黑衣首领沉声道,“但想要越过我们前往缮滑幽境,却是不能。”
令狐团圆道:“乾为天、坤为地,阴阳对峙、相生相克、周而复始,想要破此阵也不是不能。”西日玄浩一怔,却见她对他微微一笑,“莫忘了,我令狐家族可是排阵布法的高手。”
西日玄浩最厌恶她聪明的模样,当下冷冷地道:“你也知道乾为天、坤为地? ”
令狐团圆凑近他的脸,嬉皮笑脸地道:“好了、好了,我听你的!不过一会儿还是看我的。”
“滚一边去!”西日玄浩一把推开她,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的天音剑蓝光闪烁,已冲杀进了阵中。
与此同时,令狐团圆也挥剑直砍就近的处在艮位的黑衣人,那人粹不及防,接连退后三步,靠着两旁阵友的相助,这才稳了下来。
令狐团圆一剑挽出三朵剑花,却不能冲开阵式,她不禁赞叹,“不愧为伏羲八卦阵,果然名不虚传。”
西日玄浩比她的处境更差,冲进去后就被卡在正中,令狐团圆击退艮位黑衣人后,才与她背靠背地相护住了。两人应对八人阵,处境堪忧,先前被令狐团圆击远了艮位,扩大了阵式范围,现在却正在收紧,八人八剑令人眼花缭乱地逼近。
“不是看你的吗?”他这边冷言冷语,她那里小脑瓜已转过上百个念头。
“有了!”令狐团圆忽然喜道。
下一刻,西日玄浩只觉背上一沉,那浑球竟然爬上了他的肩头,即便她身子轻盈,可被人立在肩上,西日玄浩仍气不打一处来。
“乾为天、坤为地!”随着令狐团圆清脆的喝声,她手中的朴剑居高临下, 以磅礴的气势挥泻出万道剑光。
首打,她依然选择了艮位,艮为山,那就力劈。而西日玄浩也没有闲着,横剑扫向兑位,即便有阵式集成的威力在前,西日玄浩也再无顾忌,索性横剑后, 就使出了令狐团圆最难看却是极管用的剑招——春蚓秋蛇。天音剑划出极其难 看的轨迹,引蛇出洞,配合了肩上人所挥下的天罗地网,他一人牵制了三名黑衣人,令狐团圆则对敌五人,只闻剑刃相交声不绝于耳。这番交手却是两相持平,伏義八卦阵再不能缩紧范围。黑衣首领在池外无声而叹,他们是伏羲八卦,而他 们却是乾坤翻转。
令狐团圆一招得手,愈加放肆,她以双腿盘绕西日玄浩脖颈,悬身使剑。西日玄浩在心中把她的祖宗十八代统统骂遍,手上却不得不配合,只因他知道这球要转。
这一刻,黑衣首领看得目眩神晕,殿下以快速游转的身法配合精妙的剑法, 而他身上的令狐氏更是挥剑如行云流水,他们的伏羲八卦阵反被他俩牵制,不得不被动地全面防御。
“够了,罢手!”黑衣首领忽然喊停。
八人不约而同止剑,眼神中尽是不甘。
西日玄浩退回池边,他一抖肩,浑球就掉了下来,他连忙接住,却见她左臂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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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轻颤,朴剑随时可能握不住。呸,到底还是强逞能。
“不能以气力……但这番对仗,是我们输了!“黑衣首领不无惋惜地道,“不过,你们还是不能进去。”
“你!”西日玄浩横眉倒竖,只见所有黑衣人包括首领都下到了池中,池面显得逼仄起来。
他怀中的令狐团圆喃喃道:“竟然是十八罗汉阵……”
黑衣首领道:“我等兄弟以多欺寡,虽是胜之不武,可我们打小就是修阵法的,无论对手是多少人,我们都以阵法应对。如今能碰上同样以阵法扬名的令狐家族之人,正可谓相请不如偶遇,还请两位与我等兄弟放手一搏!”
西日玄浩只注意着令狐团圆,而令狐团圆显然在神游,竟是没一人搭腔,令黑衣首领好生难堪。他又说了几句劝慰的话,见两人还是老样子,只得道:“既然两位执意要闯,那么请恕我等……”
令狐团圆忽然问道:“罗汉如何排的剑阵?”
与伏羲八卦阵的此发彼应不同,十八罗汉阵各凭各的手段,不讲究首尾相救,更接近于车轮战,却又暗藏乾坤,等对手以为是车轮战了,又可以分割成小阵配合。所以此阵历来是最强的阵法,可十八罗汉阵却并非剑阵。
黑衣首领道:“是不是剑阵,你一战即知。”
令狐团圆勉强扶着西日玄浩站直了身子。实际上,她与西日玄浩破伏義八卦阵已很勉强,最多是与对方打了个平手,不过仅凭两人就抵挡住了八方呼应的伏羲八卦阵,也确实算是破阵了。
见她盯着那些黑衣人,仿佛在思考什么,西日玄浩便冷冷地替她问了:“这回打贏了,就能放我们过去了?”
黑衣首领点头。
“不管什么样的剑技?无论什么样的功夫?”
黑衣首领再次点头。
令狐团圆不禁诧异地看了西日玄浩一眼,他就如此有信心能破十八罗汉阵?
其实,西日玄浩的心情复杂至极,他能预见两幕,一幕浑球死战惨败,另一 幕浑球施展出那世间最诡异的武学,然后死伤满地……
“玄浩,你的心乱了。”令狐团圆莞尔—笑,“既然你对我如此有信心,那我就不能叫你失望!”只见她手中玄剑落下,衣袍飞扬,棉衣的袖管被剑破开,一片青蒙蒙的烟雾于池上爆开。
“咳咳……”黑衣人倒地一片,黑衣首领不敢置信地瞪着令狐团圆。
“小女子不学无术,不过是以寡欺众,胜之不武。无论对手人多人少,我自放把烟雾炮!”令狐团圆笑吟吟地道,“先前可是你自己说的,不管什么武功,那我只好用上了行走江湖、安身立命或销声匿迹、远走高飞之不二神功——迷毒!”转脸,看到西日玄浩恨不能掐死她的表情,令狐团圆只得讪讪道,“那 个……明知打不过还打,那不是蠢货?可又一定要放倒他们,我一起念就想到了迷毒……还有,你我是不会中的,我们相处日久,平日我常用的《香典》中就有那解药。”然而,西日玄浩的目光却愈加凌厉,好似要生吞活剥了她,令狐团圆不得不再次解释,“那个……迷毒是微之以前弄的,给我留了点防身。”
西日玄浩突然出手,揪起她的前衣襟,将她提了起来,连戳她三记脑门道:“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装了些什么?”
令狐团圆揉着额头背诵起平素用的《香典》,“四两玄参二两松,麝香半两蜜和同,丸如茨子金炉焚,还似千花喷晓风……哎哟!”却是西日玄浩把她扔到地上了。
倒在地上的令狐团圆环顾了下四周的黑衣人,见到他们愤恨的眼神,她心生渐愧却也不悔。放迷毒的法子固然卑鄙了点,可相比十八卫以多欺少的行径,也算不上什么。
西日玄浩径自踏过冰池,令狐团圆连忙跟上。两人穿过冰岩所构的走道,越往前行,风就越狂暴,由开始吹面如刀刮,渐渐变成了真正裹挟着碎冰的风。原来十八卫并没有夸大,前方确实凶险异常,那些掺杂着冰锋的穿堂风、倒旋风、无向风,正如同十八卫所布下的剑阵,纵横交错令人进退无据。
“前面到底有什么?”令狐团圆问。
西日玄浩不答,令狐团圆也没再问。她与他穿行缮滑幽境,如同行走在刀山剑海之间,需时刻提防渐渐变快变险的冰风。当两人转过一道坎,眼前豁然开阔,景致却令人望而生畏。此时,于遥光冰原的巅峰、圣地缮滑的顶部,冰山之壁仿佛被神明以天剑削下一半,断口整整齐齐的,而被打开了后门的缮滑冰洞,涌入了整片冰原最剌骨的强风。
不知不觉中,令狐团圆走向断壁。绝美的景观都在绝险之地,她立于缮滑缺口前,只觉眼前无边的银装,片片似雪又似冰的白色微粒乱舞于空中,令人仿佛置身于另一片天地中。
“浑球!”西日玄浩半步都不敢离开她,他吼了声,“你做什么?”
一小片冰棱划破她冻得发紫的脸颊,她竟浑然不觉,痴痴地道:“这里虽没有《天一诀》,却有着天地间最美的奇景!”
“这里没有《天一诀》的《无解篇》,你给我回去!”
“她要《无解篇》?”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
西日玄浩浑身僵直,令狐团圆则缓缓地转过了头。西日雍一身玄色刺金袭袍,半张脸埋在围脖里,正眯着眼打量二人。
“你要《无解篇》?”西日雍又问了一遍。
“是的,陛下。”令狐团圆勉强笑道,“据说学了此篇,我就能恢复武功。”
西日雍狭长的双眸在两人之间游移,一个背对他僵化了,一个面对他麻木了,有些好笑,于是,西日雍就笑了,“你要的《无解篇》,朕有。”
西日玄浩立即转过了身,“父皇……”
“朕大老远地跑一趟,不是听你喊一声父皇的。朕连础海都没去,直奔缮滑而来,知道为何吗?”西日雍挥退身后赶来的万福,低低地道,“朕为了亲自来看一眼朕的好儿子,和他所爱的女子是如何下场……”
西日玄浩没有二话,直接跪下了。令狐团圆怜惜地望着他,君命不可违,何况父命犹如天!
西日雍的目光停留在令狐团圆的身上,不疾不徐地道:“小团圆,你是知道的,朕要什么,朕的儿子就必须帮朕去做。他要到了你的身子,却没要到朕想要的,而现在他还想帮你向朕要你想要的,你说说,叫朕情何以堪?”
令狐团圆看着西日玄浩的目光越来越柔和,“陛下己然有了答案,就不要再拷问团圆了。”
西日雍转眼看着她身后的缮滑缺口,沉痛地道:“好大的窟窿!既然是窟窿,总得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