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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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风流-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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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确实不能死。”西日玄浩又冰冷地道,“她死了,顾泊忆也就死了。”
  令狐团圆再次惊讶,难怪顾侍卫前面拉长了脸。顾泊忆在应淑妃手里,王氏在梁王手里,虽然都是不起眼的人物,却又关系着两方人。
  再往前追溯,雍帝賜名泊忆,将顾侍卫的妹子丢给应淑妃,绝非巧合。而王氏最后辗转落到梁王手里,倒成全了雍帝让皇子相互掣肘的布局。人心险恶,君心更叵测。
  令狐团圆再次握回天音剑,被西日玄浩抱走。以往她身在南越,前有父兄的照料,后有业师的看护,何尝经历过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的皇族之事?但眼下她已泥足深陷,不谈别的,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怀抱她的双臂纠缠蛮横,如同疯长的藤蔓死死缠着她。她唯有紧握手中的剑。
  天音剑,冰蓝盈盈。雍帝收回了另外两把剑,唯独留此剑于她,只因这把剑为她度身打造。清澈即剑身,冰蓝乃剑髓,整把剑与她的气质浑然一体。
  她看不出它有何神秘,它处处透着不寻常,反倒自然到寻常了。她就与这把剑一样,太多不寻常,所以才寻常了,仿佛她生来的无数异于常人都很寻常。
  修剑十余载的令狐团圆,十余载里不曾佩剑在身,即便无缺给她细水,细水更多时候也是缠绕于腰,而非实在地握在手里。
  剑客与剑的关系是微妙的,令狐团圆握着天音剑,感到了不可思议的力量,这力量由她心底萌生,借助剑而龙吟。只要有剑在手,她就不是旁人,只要有剑在手,她就不是弱者。
  从师承梨迦穆的那一日起,她就抛开了一切,成了一把剑,这把剑不问出生,只求成长,未必要天下无敌,未必要独一无二,她只想完成她的剑路,她是真的喜欢剑,力量与美的统一,变幻莫测又返璞归真。各式各样的剑,难道不是世间千姿百态的人?只是剑比人真实得多了。
  袁初一伺候她吃了汤药,又为她拆换了右腕伤布,她这才想到,今儿一上午未见西日玄浩,不知那人忙什么去了,也是纠结,眼见烦扰,眼不见又要寻思。一声叹,不久后换了一声倒吸。
  西日玄浩命人捧来了一堆衣裳,眼花缭乱地堆放在她的床榻上,她狐疑地看着他让侍女拿衣裳一件件在自己身上比着。
  首先是黑色的,西日玄浩摇头,病中的浑球被黑衣衬得双颊惨白;其次是明黄,他摆手,她穿着单薄;跟着是紫,惨不忍睹,写满幽怨;白色也不行,素丧;蓝的、绿的,各色锦衣均被他否决。
  春寒之中,令狐团圆打了个喷嚏,也不管那一堆衣裳,随手扯上件外袍,西日玄浩却是一怔。衣裳原是要穿上身才知合适与否,她随手披的靑袍看似亳不起眼,但经她一穿,却青韵雍容。
  “你一早都忙这些个去了?”她左手执剑轻挑那堆衣裳,挪开些,好让袁初一将她的被子拉上。
  西日玄浩支退了下人,心不在焉地问了她吃药、吃饭、吃茶等事。
  令狐团圆裹在被子里,一一答了,然后问:“你有心事?”
  西曰玄浩瞥着她,眸光一闪。
  令狐团圆低低道:“你不给我准备红衣,就是想我问?”
  西日玄浩去捉她的手,被她一剑飞快地拍落手背。他不禁哑然,她内力全失,出剑却只快不慢。
  “殿下,我不够聪明……”令狐团圆又拉了拉被子,忍下鼻痒,“最好简明扼要地说。”
  西日玄浩挨近她,这一次她没拿剑拍他。他为她裹紧了被子,轻声道:“你那三哥很不简单。”
  她“哦” 一声,但听他仿佛叹惋地道:“我有很微妙的感觉,是他把你交给我照料。”
  令狐团圆顿时一愣。从阆夕宫新建后,无缺与他两人就分别陪同她出入宫廷,那时候她以为他们是她的两位兄长,而从更早的时候起,他们两人就已经心照不宣。
  “到底发生了何事?”
  西日玄浩却不说了,转而冷酷地道:“你只要清楚,是你哥把你交给了我。”
  令狐团圆陷入了沉思。那日他们说的话分明指向了无缺,笛子与叶氏隐藏的秘密,西日玄浩必然清楚。她隐隐察觉到与自己有关,可她一念及无缺思绪就止步,她到底是想明白的好,还是稀里糊涂的好?

  当令狐约再次见到无缺的时候,惊骇之下殿前失仪。雍帝没有斥责他,昌华别院里其实也只有五人。
  病中的令狐团圆支撑不起的明黄衣裳,无缺略显单薄的身板却穿得极其耀眼,其实无论什么色的衣裳,优渥公子都穿得比寻常人醒目。他仿佛与生俱来就叫人艳羡,细腻精致的五官,幽雅并华贵的气度,另加一双永远叫人看不透的眼眸。
  明黄衣裳的双肩上刺绣玄龙,双龙被他垂鬂的发饰、一对金光闪闪玲珑剔透的铃铛遮掩。就是这式少年的发饰,都无法为他的年龄注解,只能增添滞留的赞叹目光。而在明黄衣裳的下摆上,西日皇族的族徽如同名画的印章般鲜红。
  。
  无缺没有注视任何人,瞳术之下他可以不见任何人。无缺也没有任何举动,他的双腕至今未愈,固定于木板上,藏于宽大的衣袖下。潘微之无声地陪伴在他左右。
  只听雍帝低沉而感慨的话语,“郡公啊,来见一见朕的十皇子……西日无缺。”潘微之垂睑,不愿看到令狐约的神色。
  令狐约恍惚了很久,万福开口后他才惊醒过来。
  “令狐郡公!”
  令狐约跪伏,无语。
  雍帝瞟了一眼无缺,后者依然在使用术眼,他使用得炉火纯靑,叫雍帝心中打了个激灵。莫非令狐约都不湥С庑∽右丫私饬俗约旱纳硎溃
  沉吟片刻后,雍帝改了主意,“郡公哪,这事我们从长计议。”
  令狐约答:“听凭陛下吩咐。”

  春夜浓重地覆盖了盛京。令狐团圆放开了剑,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西日玄浩皱眉。
  她没好气地答:“睡觉啊!”
  西日玄浩拿起天音剑,她就变成了一个团子。他重搁下剑,平放她身旁,她又伸展四肢,将左臂压到了剑上。
  西日玄浩凝神望着,想到陈留潘家水榭的那一夜,薄凉的唇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浅笑。与这顽劣的家伙待在一块儿,比之往日宠幸侍妾有意味得多。
  她又打喷嚏,西日玄浩亳不犹豫地上床扯盖被子。
  “别担心……”他纹丝不动地躺在剑的另一侧。
  她心一紧,却听他淡漠地道:“我们又不是第一回。”
  她嘴角一抽,但闻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似要跳出胸腔。
  “你体内寒毒不时发作,夜里别钻我怀里。”
  她一手抓着被面,忍了。
  “九华宫里……”
  她竖起耳。
  “你身中剧毒。”他极轻地道,“那妖女的毒都下贱,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你做了!”
  她脑中顿时霹雳一声。真的是他?他难道不顾他们可能是兄妹的人伦吗?
  “所以你不必在意,我们已经是夫妇了。”
  她心慌意乱,那亲吻的霸道她还记得,当她梦醒后他也那样亲了她。他说桃夭的毒下贱,或许说对了,她应该死的却没有死,就因为他……
  “我不相信!”她奋力扭头看他,颈脖却扭了,“啊!”
  他立刻递来一手,轻揉着她的颈部,低笑道:“我就在你身边,你急什么?”
  令狐团圆愁眉苦脸,被他拿话轻薄了。
  西日玄浩绝对不是君子,他揉了一阵她的颈,手就顺势摸下去了。她当即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反握她的手,贴到自己胸上,她为之窒息。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半闭半开的丹凤眼流动着妖媚的光,她的手臂悬在了天音剑上方。
  “团圆……”他清楚地道,“我不是你哥!”

  银盘一样的月亮周围笼着一层烟紫色的光芒,妖娆无比。
  太医府邸的潘微之望月惆怅,越美的景致越难得一见,越漂亮的事物往往只可仰望。
  他推开书房的门,潘怡和已等候多时。
  “见过你爷爷了?”
  “是的。”潘微之垂首。他出宫后先向潘岳报了平安,便赶往了太医府。
  “关门。”
  潘微之依言关上房门。
  潘怡和阴沉着脸,望他许久后才道:“你是来问令狐团圆身上的毒如何解?”
  “是的。”
  潘怡和沉声道:“在告诉你之前,你需先回答我,九华宫做出那等事的人是不是你?”
  潘微之不吭声,却跪了下来。
  潘怡和勃然大怒,一拍桌案道:“当日我就疑心是你所犯,只碍于我潘家颜面,不好出口!”
  潘微之仍然沉默,任凭老太医斥责。
  “那女官的迷毒出催情而灭感官,令狐团圆本无药可救必死无疑,可她却侥幸保下一感,留下了一条小命!除了你,谁能想出这样的下策?你们三人之中,唯独你熟谙医药,可那毁人贞节的事如何能做?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失了贞节就失了一切!贫家女子失节便等同丢了性命,贵族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夫倒宁愿她清白一死,干净地来干净地去!”
  潘微之一颤,书房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潘怡和瞪着他道:“你走吧,以后再不要来我府中! ”
  潘微之猛地抬头,苍白的面色、复杂的神情令老太医心中—怔。
  “微之大错已铸,本该以死谢罪,但令狐小姐不能就此断送前程,在她的有生之年,微之当尽全力赎罪补过。除了解她身上的毒,令狐……”潘微之戛然止语,下面不能说。
  潘怡和疑惑地打量他,老太医本确信他就是淫徒,此刻却动摇了疑心。宫廷素来是复杂险恶之地,而潘微之知道得太多。知道得越多就越不能说,一说身死还是小事,往往一个人死了还不够,要死一大批人。远的不提,就眼下的九华宫之事,那些无辜的侍卫连多嘴的机会都没有,便死无全尸。
  “总之这确实是微之犯下的罪孽!”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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