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洛微张了嘴,如鲠在喉。
这番话,霍青桐已是与他道清楚说明白,划清界限,满汉之争,她绝不参与,回部绝不参与。可陈家洛却有些恍恍惚惚,分不清主次。
她口口声声说“他”,她说“他”,她跟他,她跟他难道……陈家洛心中愤慨。他又有何了不起?还不是跟我一母所生,同胞所出,一样是汉人!若他不肯反满复汉,咱们就不要他做皇帝。对,废了他这皇帝,按照师父遗训,他们要拥立我,拥立我为……
“霍姑娘,你道他就是满人吗?其实他是我,他是我的……”陈家洛胸中激荡,话到嘴边竟有些结巴。
霍青桐却是斩钉截铁:“他是你的皇帝!”
陈家洛顿时将喉中之言吞了下去,愣住了。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盼他对自己死了心,只盼他们与回部再无瓜葛。人心都是肉做的,却又生性自私,你们要以卵击石、以死相搏,何苦稍带上别人?
霍青桐再也不看他,转身便待疾行离去,却听亭外忽有一人高喝“且慢”,说着,由山中树林中,依次走出十几个人来。
“霍姑娘,今日,你怕是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过节了,单位有些忙碌,所以昨个儿加班回家晚了就没更。明儿还是木有更新,提前跟大家抱个歉。不过周五开始恢复日更,不出意外的话,国庆七天大家都能看到勤快的水嬷嬷!
预祝大家节日快乐!
19
19、玉皇之争(下) 。。。
“总舵主,请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因情误事!”
“天下女子何止千千万,好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请总舵主以我汉室江山、光复大业为重,抛却儿女私情,依计行事。”
“据我会中兄弟秘密来报,乾隆与这女子关系非比寻常,若以她为饵,不怕他不出来与咱们相会。”
“到时,咱们就依于老当家的遗言,若那皇帝肯跟咱们一条心,反清复汉,就还叫他做皇帝,若是他不肯,哼,当即就杀了他。满人没了皇帝自然会大乱,咱们便有机可乘!”
“霍姑娘也算与我等有数面之缘,咱们本也不愿为难她。但事关反清大业,一切往昔情分皆可抛却。总舵主,请您下命令吧!”
霍青桐望着面前七嘴八舌各抒己见的某些人,不免有些好笑。啧啧,真当自己是那御膳房的厨师了,左手菜刀右手炒勺侃侃而谈,是清蒸呢,是红烧呢,还是糖醋?可惜啊,自己却未必是那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呢。
她朝众人脸上挨个儿看去,发现与她交好的,诸如周琦、陆菲青、无尘道长全都没来,想必诸人筹谋商议,未免节外生枝将几人全都支了开去。剩下这些人站成个圈将她围在当中,仍在犹豫不决的,怕就只有陈家洛了。
却不知令陈家洛踌躇的并非是否将她劫持,而是,若那人归附我们,是真的叫他继续做皇帝呢,还是……
“我只是很好奇,是你们骗了四姑娘呢,还是她早就跟你们同乘一艘船?”霍青桐问道。
蒋四根瞪她一眼,“事到临头,你何必多问!”
霍青桐摊摊手,“你瞧,正因为事到临头,我是插翅难飞,多问两句有甚打紧呢?!陈总舵主,你会告诉我的哦!”
陈家洛见她笑颜如花,似乎温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早已失魂大半,哪会反驳。“四,四姑娘自然与我们同心。她本是罪臣之后,满门皆遭雍正皇帝杀害,只余她一人。她恨透了清廷,自然要与我们一起,推翻满人统治。”
“哦!”霍青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么说,你们早就认识了?你跟她,她跟你……”
“不不不不,”陈家洛连忙摆手,极怕她误会,“我们,我们也是刚刚认识,就在西湖那夜之后,四姑娘找到我们,她还……”
“总舵主!”徐天宏高喝过后,踏前两步凑到陈家洛身侧,一脸戒备的望着霍青桐,“正事要紧,其他的话,以后再说!”
“没错,正事要紧!”
霍青桐也重复了遍他的话,眨眼一笑。众人还在错愕间,她却以一个“旱地拔葱”,自原地腾空而起,随即一招“梯云纵”,向身后疾飞而去。
“不好!”红花会诸人惊醒,急忙也纵身直追。
本来常氏兄弟擅飞抓,赵半山精于暗器,只瞬息间便可阻住霍青桐去势。但他们想这姑娘是总舵主心上人,兼且留住她有极大用处,万不可随意损伤。况且红花会十四位当家出动大半,天下间还有什么人是他们擒不住的?众人信心满满,只是发足急奔,料想霍青桐绝对逃不掉,竟无一人亮出兵刃。
霍青桐在林间辗转腾挪。若换了别人,想是早已掉了方向往山下而去,到的开阔场所,逃走的希望也大一些。可她却逆其道而行,一味的往山顶冲。
红花会等人还当她仓促间失了章法,判断错误,却不料追得片刻,眼见赵半山的手指已将触及她的衣袖,嗖得一声,一支羽箭疾驰而来。
赵半山身形微晃,已然避了开去,可是嗖嗖嗖嗖,数百只羽箭一齐袭来。射手想必是身经百战、百步穿杨,箭矢无有偏颇,只射向红花会诸人,连半只都没往霍青桐身上招呼。她几个翻身,已然跃到了十丈之外。
“陆公子,好久不见!”
陈家洛等人停□形,却见密林中走出一人来,赫然便是乾隆。
他笑了笑,又道:“不,或许我该叫你,陈总舵主!”
原来早在西湖那晚、四姑娘飞杯相掷,两人便已有所警觉。那手法、那劲道、那角度,实在与燕城郊外,躲在暗处偷袭他们之人极为相似。那时,十四王爷也在燕城;那时,十四王爷竟然知道他们的下落,了解他们的行踪;那时,那些杀手刺客,冒得便是十四王爷。
乾隆虽不会就此断他叔父的罪,但心里已难免生了怀疑。他与霍青桐商议一番之后,都认为这四姑娘,必然还会有动作,应该小心提防。
果然,四姑娘携霍青桐一同出府之后,立马便有侍卫暗中禀报了乾隆。四姑娘武功虽高,却依旧比不上白振,他悄悄缀在两女身后,待到玉皇山脚下,又远远瞧见包围上山的徐天宏等人。
乾隆得到回报,立刻调集人马。李可秀的绿营兵,他不敢用,只怕有人跟红花会通风报信,此次带的,全部都是福康安的人马。福康安武功虽不甚高,却精于骑射,手下兵丁若论单打独斗自然很是凄惨,若论群攻围战,又有谁能争锋?!他令大部分兵丁围于山下,自己带着百多人跟白振等高手,自山的另一面翻越过来,两拨人马将林海亭堪堪包围在其中。
霍青桐不管向哪个方向冲,只要进了弓箭手的射程,红花会等人,便再也插翅难飞。
“陈总舵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乾隆这话是说的客气,如今玉皇山上上下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双拳,更难敌射手手中之箭。除非想立时被射个刺猬,否则,陈家洛岂敢不答应?
徐天宏望望四周的阵势,心知此次算是虎落平阳,即便冒死冲出,也将伤损过半。但看乾隆态度,倒似还有转圜的余地。想了想,低声道:“总舵主!”
陈家洛也知以他的武功,乾隆跟他私谈当真是羊入虎口,随时都能被他拿住要挟性命。难道说,他并不怕自己,不认为自己会伤害他,难道说,他也知道,也相信他是……
“总舵主,跟他谈谈,海宁,陈家,大业。”徐天宏再次出言提醒。
陈家洛微微点头,步出众人跟前。乾隆淡淡一笑,与他相继走入林海亭,众人听觉之外。
…
“皇上,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呀?那可是红花会,那可是活生生的反贼诶!你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困住,好不容易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拔出眼中钉,好不……”
乾隆又好气又好笑,“我说小月,有那么多的好不容易么?”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就是红花会而已!”
杜小月张了张嘴,红花会,还而已?!随即,她又竖起了大拇指,“万岁,我倒是挺佩服你的,竟然敢只身跟匪首私下谈判。只是奇怪,那个陈总舵主听说武功很厉害,明明能当场将你制住的,可他却什么都没干,还乖乖的带着人一溜烟跑了,真是想不通……”
乾隆眉毛一挑,佯怒道:“还当场就能制住,朕有那么没用吗?!”
“哪,哪里哪里,怎么会呢……”杜小月嘴上否认,满脸却是深以为然的表情,众人扑哧一乐。
乾隆也跟着笑了,得意道:“那是因为那陈总舵主,也要听万岁的话。朕叫他去天山,他就乖乖的带人去了。”
“天山?去天山干什么?”杜小月不解。
乾隆却没回答,只是望了霍青桐一眼。霍青桐心下了然,陈家洛此去天山,定然是被他诓着,取那所谓证物去了。若是以武力相逼,红花会诸人定然不肯,可在明明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将诸人尽数放了,徐天宏等人哪里又会怀疑?!啧啧,这个坏人!
不过,“还有一人……”
众人浩浩汤汤回到提督府的时候,四姑娘已不知所踪了,只余十四王爷一人,长跪门前,负荆请罪。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臣竟有眼无珠,以致养虎为患!这,这贱人留下一封书信,说大仇得报、心愿得偿,便再无可留恋,就此别过了。皇上,万岁,臣实在罪不可赦,竟被贼人蒙在鼓中,差点,差点致龙体有损,致我大清万劫不复啊!”
事已至此,乾隆爷还能说啥。只好双手扶起十四王爷,迭声道:“十四叔何须如此?十四叔真是折煞侄儿了!”
叔侄俩执手相望,必又是一番宽慰,不表也罢。只是信不信,嘿,自己心里清楚。
“万岁爷,杭州的案子已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和涫迪胨档氖牵酉吕丛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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