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的千层玫瑰糕儿!”
柳老夫人瞧着她叹了一口气:“你在云州的日子过得不好罢?”听银花妈妈她们说,柳四夫人甚是苛待杜姨娘与庶出的二小姐,也不知道她究竟遭了多少罪。
明媚端起一张小脸,笑微微道:“祖母,母亲对我很好,明媚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她是实话实说,可听在柳老夫人耳朵里,意思全部是相反的。瞅着明媚一双明眸清澄如水,柳老夫人暗道这庶出的孙女可真是知道进退,见有旁的姐妹在身边,怎么也不说实情,一味的拿着门面上的话来糊弄她——自己还不知道老四媳妇那刻薄的心性?如何能让这庶出的孙女过得好了去?可偏偏明媚这么小就乖巧懂事,心地良善,都没有对老四媳妇有半句怨言,还出言替她遮掩。
偏厅门口的帘子掀了起来,一个管事妈妈慌慌张张的出现在那里,脸上有焦急的神色:“老夫人,可不得了啦,大房的五小姐与四房的大小姐打了起来!”
柳老夫人将手中的玉箸放下,眉毛一拧:“你来告诉我做什么?莫非还要我顶着这寒风去给她们做调解不成?”
那婆子讪讪道:“两房的夫人都已经赶了过去。”
“那不就行了?”柳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脸上有些不悦的神色:“这种事儿少拿了到外边去说,若是想当笑话说给我听,你悄悄儿与曼青说了,让她来告诉我,也好让我乐一乐!”自己身边还坐着这么多孙女呢,那管事妈妈这么冒冒失失的跑来一说,到春节里头。孙女们跟着母亲回外祖家去的时候,少不得要抖出几句话尾儿来,人家听着柳府的小姐们这么大了还打架,那岂不是会笑得到一旁打滚?
陪着柳老夫人用早膳的几位小姐听说有热闹事儿看,一个个有些坐不住,有的捧了碗只是不动筷子,有的却频频的拿脑袋往那幅弹墨门帘儿上瞧。柳老夫人见了她们这形状,正色道:“你们都是柳家的小姐,可千万不能巴望自家姐妹出什么差错,须知柳府的名声便是你们的名声,旁的姐妹坏了名声,你想要有好名声,那可要花百倍的力气去补回来,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可绝不能做!”
几位刘小姐被柳老夫人说得都低下了头去,脸上臊的通红,只有明媚点头附和:“祖母说得乃是金玉良言。”
柳老夫人瞧着她那小模样,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用饭。”
陪着柳老夫人用过早膳,众人又陪她去主院后边的梅林转了转,一路上柳老夫人将明媚拉在身边,不住的与她说着话儿,看得其余几位柳家小姐的眼睛里都有些冒火,可是一想着方才柳老夫人那含义深厚的话,又不得不怏怏收拾起那片心思,默默的跟在后边转了一圈。
十二月的风有些刺骨,柳老夫人虽然穿着厚厚的衣裳,外头还披了织锦夹棉披风,可还是觉得有些冷。在梅林里转了转,看着身边几个孙女儿似乎没有开始那么多话了,柳老夫人道:“你们也陪了我一早上了,且散了罢,自己寻些事儿做去。”
得了这句话,小姐们个个欢喜,带了丫鬟便纷纷散了去,只有明媚还跟在柳老夫人身边:“祖母,我见你有些咳嗽,给你去把把脉。”
柳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有孝心,不过我想你也是趁机想去看看你姨娘罢?”
明媚点了点头,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脸上露出一种被识破的尴尬来:“怎么都逃不出祖母的火眼金睛!”
“媚丫头,你在变着法子骂祖母是猴子?”柳老夫人伸出手点了点明媚的鼻尖,上头有一点点树上飘落的雪花,摸到手里有些凉。
“啊呀呀,是明媚考虑不周,还请祖母恕罪!”明媚笑着弯了弯腰:“那小猴子是我呢,祖母可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我这只猴子再怎么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祖孙俩说说笑笑的走进了内室,明媚先给柳老夫人把脉,只觉她脉象有些沉,再看了看她的舌苔,微微的暗红,明媚叫那曼青赶紧取了纸笔过来:“祖母,你该要好好调理下才行,寒气有些重。”
曼青站在桌子旁边,慢慢的研着墨,手腕上一只镯子闪闪的发亮,这镯子颜色青翠,里边还带着丝丝紫气,看起来是上好的翡翠。明媚瞥着那镯子,心中暗自奇怪,旁的丫鬟再得宠,最多也不过戴个绞丝赤金手镯罢了,这曼青却为何能戴这般贵重的东西?一眼瞧去便知不是凡品。
难道是祖母赏赐的?明媚提起笔来,心中有几分不解,若是祖母赏赐的,那看起来自己这个便宜祖母的手也够松的了。
低下头去开了一张方子,明媚将墨迹吹淡了些交给曼青:“等会可拿了这个方子去药堂抓药,用小火熬着,一日两服,吃上三五日便好了。”
“多谢四房二小姐。”曼青笑着将那方子收了起来,旁边柳老夫人开腔了:“改明儿你祖父得了空,让他给你们重新序齿下,什么四房二小姐,听着都甚是拗口!”
明媚心里头想着,柳府四房人家,总怕有不少孙子孙女,要一一排下来,恐怕她得落到十多位之后了。这时就听内室里头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声,侧面的门开了,银花妈妈与崔西扶了杜姨娘走了出来。
杜姨娘走到柳老夫人面前,想要弯腰行礼,只是那肚子有些大了,怎么样也弯不下去,柳老夫人摆了摆手:“若兰,你身子沉重,就不必拘礼了,昨晚可睡得好?”
杜姨娘恭恭敬敬的回答:“得了老夫人安排,一颗心放了下来,不用再想其余的事儿,睡得格外舒踏实。”
柳老夫人瞧了她一眼,见着她的一张脸依旧如当年那般清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兰,你是个心好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再放在心里头。”
听着这话,杜姨娘自然知道柳老夫人指的便是当年将她贬为贵妾的事情,心中一酸,眼圈儿红了几分,瞧着柳老夫人一脸和善的模样,她咬了咬牙道:“婢妾自是不敢埋怨老夫人。”
“你这话中分明就对那件事儿耿耿于怀。”柳老夫人瞅了杜若兰一眼,淡淡道:“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只是当年老太爷刚刚担任太傅一职,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些人抓住你与元久未得父母许可便私自成婚之事,大肆攻击柳家,送到皇上案几的奏折都不知道有多少。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安平公主给我出了个主意,我想着也只能委屈了你,这样才能让我们柳府从风口浪尖上全身而退。”
明媚听着柳老夫人这般说,看了崔西一眼,杜姨娘由妻室变成妾室的这件事,是崔西告诉她的,虽然事情经过差不多,可现在听来,似乎里边又另有隐情。柳老夫人也并不是崔西描述里边那般狠辣,趋炎附势,只是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些群臣上奏折,莫非是吃饱了撑着?竟然管到人家内院之事了,明媚心中愤愤不平,有时间去研究下如何为国效力不是更好?她转了转眼睛,心中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就如暗夜里闪过一丝光亮——安平公主,这是个关键人物!
指不定就是那安平公主在背后指使,瞅准柳老太爷刚刚任太傅之职,立足未稳的时候,联络了一干亲近的官员,让他们上奏折给柳府施压,这样柳老夫人不得不将杜姨娘贬了身份然后让柳元久娶了柳四夫人?若真是这样,那个安平公主才真是罪魁祸首。
屋子里边一片宁静,杜姨娘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眼圈儿依旧是红红的一片,柳老夫人瞧着她那模样,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若兰,这么多年你也熬过来了,以前的事情便别再记在心里头。我本想着你若是生了个男孩,那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你晋为平妻,可现在瞧着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月,过年那日要去宗祠拜祖宗牌位,我便让老太爷替你在族谱上改一笔,将你提为平妻罢。”
得了这句话,杜姨娘的眼泪珠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她吃力的弯了弯腰:“婢妾多谢老夫人恩典!”
“为何还自称婢妾?以后你见我便自称若兰罢。”柳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我亏欠你这么多年,只要你莫要再怨恨我便好。”
杜姨娘拼命的摇了摇头:“婢妾不敢怨恨老夫人。”她望了望站在柳老夫人身边的明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她升了平妻,明媚便是嫡女,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嫡出的身份,以后他们便有好日子过了。
“媚丫头,你快去给你娘把把脉,看看是否一切平安。”柳老夫人抬手让杜姨娘坐下来,吩咐明媚过去把脉,明媚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将手指搭在杜姨娘手腕上,诊了好半日,这才点了点头道:“我娘脉象平和,身子安康。”
柳老夫人挑了挑眉,正准备说话,门口来了个管事妈妈道:“老夫人,四夫人带着明珠小姐过来了,正在玉瑞堂候着呢。”
“她来做什么?难道要我去给她出气?”柳老夫人有几分不悦,将手伸了出来:“曼青,扶我去前边瞅瞅,媚丫头,你也跟着过来。”
来到玉瑞堂,柳四夫人与柳明珠正坐在那椅子上头伸着脖子在往后边望,看来等得有几分心焦。柳四夫人见明媚与曼青一道扶着柳老夫人走出来,脸色微微变了下,旋即又恢复成寻常颜色。
“老四媳妇,你有什么事儿找我?”柳老夫人坐了下来,望了柳四夫人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若是想要我来替珠丫头主持公道,那我跟你直说,两个深闺里头的小姐能打起架来,双方都有责任。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一方能温柔知礼,懂得进退,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打架。”
“祖母,是艳姐姐先将我的水晶纸镇给砸了!”柳明珠撇了撇嘴,眼泪又涌了上来,一想着乔景铉送她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心中恨那柳明艳恨得无以复加。
“住嘴!”柳老夫人呵斥了一声:“我不想听你们说原因,我只知道两个养在深闺的小姐竟然能打起架来,这事儿传出去,我柳府的小姐的名声会有多么难听,还想议亲的时候找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