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穷酸书生?”
明媚吃了一惊,原以为柳老夫人眼睛毒,没想到竟然错得这般离谱,她啼笑皆非的望着柳老夫人道:“祖母,我想你弄错了……”
“我没有弄错。”柳老夫人斩钉截铁的将明媚的话打断:“方才那黎玉立走的时候不是朝你眨了眨眼?你也对他微微的笑,我看得真真儿的,一点都没有看错!媚丫头,你就不用掩饰了,幸好这事情发现得早,你迷途知返及早抽身还来得及。”
柳老夫人的话里有着不容辩驳的肯定,她的表情很是严肃,望着明媚的眼神也有些严厉:“媚丫头,看来你可得好好收收心才是。”
“祖母,我真的与那黎公子没有什么关系。”明媚也不着急,慢慢向柳老夫人解释:“祖母还记得上回我是与谁去的外院?”
柳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眼中渐渐有了疑惑,她的手指停在那里,一颗紫檀佛珠闪着深紫色的微光:“莫非……是那位刘小姐要去外院找那黎玉立的?”
“没错,正是这样。”总算不用怀疑到自己身上了,明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祖母,他们两人互相喜欢,已经彼此有了约定,就等着黎玉立中了进士,便会遣人去云州提亲。我见祖母有意想将慧姐姐许给黎公子,因此特地来将这事情告知祖母,就怕到时候事情乱成一团便不好办了。”
柳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叹了一口气:“我原本还想着是一桩好亲事呢,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看起来这人才难得,下手要快,慢了就已经给人抢了去。”她抬起脸来微微笑了下:“只可惜慧丫头还看不上那黎玉立呐。”
明媚也跟着笑了笑:“这可不结了?”当下心中安定,柳老夫人这般说,便是已经答应不再想着将柳家小姐嫁黎玉立这事情了。
步履轻快的回了青莲院,却在门口撞见了容颜憔悴的柳明珠,在大相国寺里做了七日道场,将柳四夫人的棺椁寄放在那里,金花妈妈与银花妈妈便送着她回来了。据说在大相国寺里头,柳明珠晕死过几次,不少香客见了都赞她是个难得的孝顺女儿。
“柳明媚,你是担心了罢?”柳明珠脸上有着一种快意的恶毒:“你喜欢黎玉立是不是?可现儿祖母要将七姐姐许给他呢,你是没份了。”
明媚望了她一眼,懒得与她纠缠,径直往院子里头走了去。可柳明珠却不愿意放过她,追着上来拦住她,脸上全是挑衅的神色:“你被我的话戳中心窝子了?要回沉香阁哭去了?”她得意的将一张脸扬了起来,哈哈大笑:“若是七姐姐嫁了黎玉立,我一定要去向她揭露你与黎玉立的私情,让你臭名远扬!”
“柳明珠,你快别说疯言疯语了,你便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真是不可思议,她怎么便如此歇斯底里了。明媚瞧着柳明珠那张瘦了不少的脸孔,就如骷髅般只蒙着一层脸皮,一双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叹气摇了摇头,恐怕柳明珠的精神受了刺激,已经有些精神错乱的前兆了。
“我乱说?分明是你心虚了罢?”柳明珠咬牙切齿的望着明媚,嘴唇边露出了一丝冷笑:“我可看得真真切切,你们两人坐在玉瑞堂的时候,彼此眉目传情!而且,方才你留在玉瑞堂做什么?分明是想与祖母说这件事儿!”
没想到自己与黎玉立之间的眉眼官司还有不少人看见呢,明媚苦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自己为了替刘玉芝做红娘,可吃了不少冤枉。瞧着那一脸激动的柳明珠,明媚也不想与她纠缠,伸手将她拨到了一旁:“随你怎么想罢,先让我过去可好?”
柳明珠站在那里跳着脚骂了起来,污言秽语让明媚大大的吃了一惊,怎么才去了一趟大相国寺,柳明珠便变成了这泼妇模样,难道这些日子还有人在教她什么不成?
担心着刘玉芝,明媚也懒得去与柳明珠计较,带了玉梨回了沉香阁,吩咐玉箫研墨。赶紧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封信给刘玉芝,让她放心,黎玉立考得不错。
玉梨送了信回来,满脸都是笑:“姑娘,刘小姐捧着你的信看了又看,眼珠子就粘在那信纸上头一般,好半日都没有动一下!”
明媚倚靠着窗户,瞧着外边院子里一地的阳光,树下有着飘落的桃花,淡淡的粉色,映在金色的阳光里头,仿佛泛着白光一般,枝头的叶子也绿了不少,清新的一片,她微微的笑了起来:“春天终于来了。”
春闱很快揭榜了。
柳府两位赴考的公子都是榜上有名,黎玉立名次靠前些,被取了第二,名字就在第一张榜单上,只在魁首之下,而柳明卿却是中了第三十八名贡士,但这成绩也足以在京城勋贵子弟里傲视群雄了。
拿着大红喜帖的报子往柳府这边骑马飞奔了过来,一报、二报、三报……知道了两位举人是出自柳太傅府,报子来了一批又一批,这可是有银两打赏的好差事,不由得大家都纷纷往刘太傅府这边奔了过来。
黎玉立的名字顷刻间便柳府上下皆知了,下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原来那位借住书房的黎公子这般厉害,竟然高中了第二名!”
“可不是?来参加春闱的可都是会试里的精英,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举子,能在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也算是难能可贵。”丫鬟婆子们更是激动得一张脸放光:“不知道这位黎公子可曾婚配?若是没有订亲,恐怕我们柳府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黎玉立的名字不仅柳府上下皆知,便是整个京城都差不多知道了。
大陈积年旧俗,在春闱放榜之日,专有那一干人等专守在贡院抄榜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综合出一份新科贡士们的家底,然后便等着各种人上门买抄邸了,
这愿意出钱买抄邸的有两类人,一类是媒人,这包括官媒和私媒两种,她们买了抄邸回去会潜心研究哪位新科贡士适合哪些人家,第二日便会上门提亲,拉纤说媒。还有一类便是一些有待嫁女儿的人家,买了抄邸估量着哪位新科贡士适合自己女儿,便会谴了媒人去说亲。
虽然贡士还要等着殿试才能正式得了“进士”的御赐名字,可上榜的贡士可都是准进士,只是看皇上如何排位置罢了,所以大家都想趁着春闱放榜为自己家的女儿定下如意郎君。只是这来赴考的举人们大部分都是潜心研究了多年经史,年纪颇大,大半都已婚配,没有议亲的人是十之有三而已,所以这些未婚的新科贡士是十分抢手的。
此次会试的会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儒生,家里已是妻妾成群,所以第二名的黎玉立就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目标。各方打探的情报让京城一些人家甚为激动:年轻,有文才,据说长相不差,更重要的是能和柳太傅府扯上关系——要不是怎么会借住在柳府?柳府是什么地方,一般人能住得进去的?肯定是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了。
又有消息灵通人士放出了消息,那位黎公子是与一人领两部侍郎之职的柳元久大人坐一条船进京的,所以不消说,他自然是柳太傅的亲戚,聪明的人长着七窍玲珑心,略微一分析便得出了结论来,不消说肯定就是那位柳四夫人的亲戚,这可是砧板上的钉子,妥妥的走不了!
这些条件堆了上来,哪怕是黎玉立五短身材,长相难看,在众人眼里也变成玉树临风,更何况他本身就不差——所以,京城的官媒和私媒这些天都接到了同一单生意,那就是去柳太傅府上向那黎贡提亲。
只是可怜现任京城金龟婿黎玉立还在书房里温书,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心在为三月的的殿试做准备,虽然已经迈入了准进士的行列,可他却有些不满足,自己竟然能考到第二,若是自己再努力一把,说不定真能中状元。
他几乎要快活得跳了起来,一瞧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个书袋,便想起了刘玉芝那含羞带怯的模样来,伸手摸过书袋上边的那几个字,一种甜丝丝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是玉芝特地给自己做的,见着这书袋,仿佛就见着玉芝站在自己身边一般。
黎玉立的心几乎要沉醉在一片柔情里,放眼望到书房外边,就见满树桃花缤纷,粉白粉红的花瓣在枝头翩跹起舞。
“这桃花开得真是艳。”他感叹了一声,伸手将书卷拿了过来,低头继续温书,却不知道他此时已经交上了桃花运,自己已经成为了外边诸多父母心里的佳婿,也不知道最近几天来说媒拉纤的人简直快把柳府的门槛踏破。
这日,偏厅里头一屋子的管事妈妈正在和柳大夫人忙得不可开交,就见一个管事妈妈领着几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婆子走了进来,通报姓名方知是京城几位有名的媒婆。她们看了看坐在上首的柳大夫人,拿着大红帖子不住的张望:“却不知哪位是柳四夫人?”
柳大夫人看了一眼那群媒婆,心中诧异,也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媒婆同时上门来找柳四夫人,是给柳明珠还是柳明媚说亲?这两人还未及笄,并没到说亲的时候,为何今日却有几个媒婆同时上门?
再说了,柳四夫人有两位,一位新近亡故,还有一位正在坐月子,还没出园子呢,怎么好出面来给柳明珠柳明媚议亲?只不过见着一干媒婆口口声声的要找柳四夫人,柳大夫人也没法子推托,无奈之下只能吩咐一个管事婆子带了那几个媒人去香兰院找杜若兰。
“夫人,不知道是九小姐还是十小姐?”身边有的李妈妈凑了过来,脸上的皱纹褶子纵横交错:“她们议亲怎么能在我们家姑娘前头呢?”
柳大夫人心中颤了颤,脸上依旧跟没事人一般:“无妨,让她们去罢,我只要艳儿嫁得好便是,不是嫁得早的问题。”
上回英王府西园赏梅,见着英王妃似乎十分满意艳儿,瞧她的眼神里头透出赞许的神色,或者还真有几分可能性。那乔世子一表人才,家世又好,确实是良配。
管事妈妈带着几个媒人走去了香兰院,杜若兰方才起来不久,梳洗完毕,正由明媚陪着在用早饭,现在已经是二月底了,她的月子坐了二十天,每日里吃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