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塞了一个银锞子,便有人带着她进去了。
“果然来了,金花妈妈还真没弄错。”一个家仆搓了搓手笑嘻嘻道:“咱们总算可以不守到这里了。”
“可不是,这般天气冷,眼见着要下雪了。”另外一个也来了精神:“咱们可得仔细着些,别让那婆子溜走了,否则真不好回去交差。”
两人打起精神来,继续在门外候着,两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段监正那扇大门。可盼得眼睛都要望穿了,却忽然瞧见一只粽子被扔了出来。仔细一打量,正是进去不久的月妈妈,全身被绳子一道道捆得紧紧。两人面面相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一个壮汉从里边走了出来,一手拎起了月妈妈,翻身上马,飞奔着去了。
“快追。”两个家仆大吃了一惊,撒腿便追了过去,这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四条腿的,才跑了一阵子,楚风与他的马便不见了踪影。两个家仆望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没了办法,互相看了一眼,只能耷拉着脑袋去柳府回话。
楚风骑着马跑得飞快,心中充满了愤怒,今日乔景铉没时间来接这八字,又害怕有人来捣鬼,特地派他前来取这八字批文,特地叮嘱他:“若是那批文写得不好,你便给那段监正添些银子,叫他再写张好的。”他方才看了下那四句批文,俱是溢美之词,心里也是欢喜,好歹帮世子爷又省了些零花银子。
可是没想到,段监正批的八字是极好的,可却真有人想来捣鬼!楚风拧着眉毛看了看马背上那只粽子,月妈妈正在不住的求饶:“这位爷,我给你银子,你就把老婆子放了罢。”
她心中知道,若是楚风将自己送去柳府,那可就完了,即便自己闭嘴不供出柳大夫人来,谁还能不知道?柳大夫人是她的主子,她服侍了她这么多年,怎么能忍心见着她在这个年纪还被人赶出柳府来?她只能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楚风能看在银子的份上将她放了。
月妈妈不住的哀求着,那声音甚是聒噪,听得楚风一阵心烦,摸了摸身上没有带汗巾子,转了转眼睛便从自己脚上摸下一只袜子来堵住了月妈妈的口,瞬间耳边没有了聒噪之声,楚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方才耳根清净了些。”
纵马跑到柳府,却没有走大门,给了看角门的一点碎银子,把马的缰绳交给看门的婆子:“我是英亲王府乔世子派来的,有事情要找柳家十小姐。”
那看门的婆子听说是乔世子派人来找十小姐,眼睛早就乐得眯成一条缝,乔世子与自家十小姐最亲定了亲,这人定然是给十小姐来送东西的。忽然手心一凉,低头一看,一块碎银子塞在手心,更是心中欢喜,哪还有多话?笑嘻嘻的接过缰绳,点头哈腰的把楚风放了进去,等及楚风大步走进院子,那婆子瞥了一眼楚风手里拎着的那一只粽子,疑惑了下:“怎么这婆子身上穿的衣服恁般眼熟?”
过了好一阵子,那婆子这才想起来:“啊哟,这不是柳府的掌事妈妈穿的衣裳么!”拍了拍脑袋便想去看个明白,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了。
楚风拎着月妈妈大步流星往前边走了去,还才走到沉香阁的院墙,就听着里边有人欢快的喊着:“玉梨姐姐,有人过来了。”
抬头一看,香樟树里坐着一个小丫头子,正拿着一盏绣球灯在把玩。院子里边露出了一张脸,见着楚风过来,“嗳哟”了一声:“原来是楚风大哥过来了,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找玉箫出来。”
楚风嘻嘻一笑:“玉梨,我今日来可不只是来找玉箫的,我是有了不得的事情要找十小姐的,你快些来看看,这个婆子你认识否?”
玉梨听了这话,伸出脖子来望了一眼,见着那被捆成一团的月妈妈,惊讶的喊了起来:“这是我们家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如何变成了这样?”
月妈妈本来是想将脸藏起来,可手脚被捆着,哪里有藏的地方?扭了扭脖子,究竟没有将脸藏还,还是北欧玉梨看了个清清楚楚。她骨笃了一张嘴,打定了主意,今日就是不说话,谁也别想在她嘴里撬出话来。
楚风将月妈妈毫不留情的丢到了地上,指着她对玉梨道:“我倒是见识到了在,这世上真是有大胆的奴才,方才她去了段监正府里,想要坏了十小姐与我们世子爷的亲事呢。”
玉梨听了这话,唬了一跳,气得脸鼓鼓的就如青蛙一般:“走,快些带她去见小姐!”看着地上的月妈妈,心中越想越气,走上前去恨恨的踢了她一脚:“死老婆子,满肚子的算计,总算是将你逮住了,今日我们家小姐可得好好跟你清算清算!”
“玉梨,你也别踢她了,快些去将十小姐喊出来。还有……”他忽然间便扭捏了起来,脸上蓦然有了点点红色,看得玉梨咯咯的笑了起来:“还说不是来找玉箫的,分明就是来找她的,口里还要扯了旁的事情做幌子。”
楚风腼腆的笑了笑:“多日未见了,给玉箫在珠玑坊打了一样首饰,想给她做生辰贺礼,今日既然到了柳府就顺手交给她。你快去将十小姐喊出来,对了,这个婆子该偷偷的审查才是,可不能让她主子知道了,免得打草惊蛇。”
玉梨嗤嗤了笑了一声:“楚大哥,你想见玉箫便直说,找了这么多理由,可究竟绕来绕去还是想见玉箫!哼,小小礼物就想收买了玉箫去?我且告诉你,到时候你不正儿八经的来柳府求亲,我可会央求小姐不要替玉箫应下来!”
楚风连连作揖:“好玉梨,你知道我嘴拙,便别再为难我了!”
玉梨瞧了他一眼,见他满脸通红,这才放过了她,转身走到里边将明媚与玉箫找了出来。楚风先与明媚说了下月妈妈这件事情首尾,然后一双眼睛只是巴巴儿的望着玉箫,明媚冲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体己话儿要与玉箫说?你们且去旁边说去!”
楚风大喜,伸出手来去拉玉箫:“我、我、我给你打了一样首饰。”这时候,铁塔般的壮汉却变成了小姑娘一般,脸红得厉害。玉梨在旁边瞧着甚是好笑,推了玉箫往一旁去:“你们俩到那边说话去,可别让我们瞧了笑话!”
明媚看着被平放在地上的月妈妈,心里涌上一阵厌恶,没想到这人心歹毒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她自问没有对大房做下什么错事,可偏偏的,他们却一味的纠缠上了自己。
她们背地里对自己做下的事情,绝对不止这一件,可以联想的是,码头的被劫,杜若兰补汤里放的红花,都和大房脱不了干系!明媚想着这一件件的阴毒事情,如同看到了一条毒蛇,正张大嘴巴朝自己和杜若兰扑了过来,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那段监正真被收买了,在八字批文上写一句克夫的话,那自己和乔景铉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便也是成不了的,除非那乔景铉够胆大,不顾这克夫的命相也要和她成亲——即算乔景铉愿意,英亲王和英王妃又怎么会愿意?虽然说前世不相信八字什么的,可既然自己能从异世时空穿到这个大陈,也由不得自己不信这些,若是不知内情,恐怕也会觉得心中有些愧疚,不忍心去伤害乔景铉。
她皱着眉头望了望月妈妈,吩咐玉梨去拿几根银针过来。月妈妈见着那长长的银针,不由得心中生了几分恐惧:“十小姐,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就想在你身上扎上几针试试看。”明媚俯下身子来,手起针落,将几根针扎到月妈妈身上,不多时,月妈妈便觉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玉梨站在一旁瞧着明媚的举动,有几分好奇,姑娘怎么要扎得这月妈妈睡觉呢?
“不做什么,我唯恐她咬舌自尽,先让她昏睡再说。”明媚站起身来,厌恶的望了月妈妈一样,只觉得她那模样实在令人恶心:“玉梨,你且去玉瑞堂将这事情报与老夫人听。”
“姑娘,你有些想得多,像月妈妈这般恶人,才不会想着要咬舌自尽呐,她如何舍得去死?”玉梨嘻嘻一笑,扭身便往门外边走:“只不过老夫人审讯她的时候,我可以帮着老夫人动刑,用银针刺得她全身发痒,保准她受不住!”
明媚朝她瞪了瞪眼睛:“你才学了些皮毛,就想拿出来卖弄不是?”
玉梨扮了个鬼脸,飞快的朝玉瑞堂跑了过去。到了那大堂门口,见谅个打门帘的丫鬟趴在门边上往里边瞅,不由得有几分好奇,轻手轻脚走上前去,在一个耳朵边上喊了一声:“桃红!”
那丫鬟唬得身子一颤,转了过来见着玉梨,朝里边呶呶嘴道:“老夫人正生气呢。”
“怎么了?”玉梨也是好奇:“我很少见着老夫人生气。”
“方才金花妈妈带着两个外院大哥进来,在里边说了一阵子话,就听老夫人声音抬高了几分,在骂那两个大哥,说他们是废物。”桃红摇了摇头,耳垂上坠子不住的晃荡着:“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儿。”
玉梨拍了拍桃红的肩膀:“让开些,我们家姑娘让我来与老夫人说件要紧事儿。”
桃红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将帘子打起来,朝玉梨笑了笑:“你快些进去。”
柳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头,正在生气。
金花妈妈带着两个家仆进来,两人方才垂头丧气的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着说那月妈妈被一个壮汉劫持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气得柳老夫人好一阵堵心。
即算亲眼看见月妈妈进了段府,可只要是没有抓到人,空口无凭,怎么样也没办法坐实老大媳妇收买人想捣鬼的事情,必须是在出段府门口抓到了月妈妈,这样便不由得她不承认了。可这从天而降的壮汉,竟然就这样生生的把这件事给破坏了!
那壮汉是谁?为何要将月妈妈捉走?柳老夫人眼睛转了转,望着那两个仆人道:“是不是你们两个没用的,没有盯得紧那个婆子,让她溜了,又编出这番话来?”
“我们说的话都是真的,还请老夫人明察。”两个家仆不住的磕头:“我们两人怎么会连一个老婆子都抓不住?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