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涵的美人,看到了外表就没有想探索她内心的*。
龚府后花园整体布局很凌乱,本该开阔的地方却东施效颦的立上一块太湖石,突兀的站在那里,既不能起遮挡视线的作用,也不美观。而路边的花圃里种满了各色花卉,非常杂乱,看得出来都是名品,只可惜根本没有划分,牡丹芍药兰草之类的花全栽种在一块,让人仿佛看到一个餐桌上全是大鱼大肉堆得满满,顿时失去了品尝的兴致。
玉梨忍不住低低的在明媚耳边说:“姑娘,龚府的院子怕是花了不少钱整饬的,可惜是花了冤枉钱!”
明媚抿嘴一笑,出声制止她:“你又知道些什么,各花入各眼!”
抬头看看前边带路的傅姑娘,一身翡翠烟罗绮云裙,料子虽是不错,但已是半旧不新,主人竟挑着它穿出来见客,要不是实在没有更好的拿得出手的衣裳,就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只见她扶着一个小丫头,身材袅娜,行路姗姗,在花丛穿过,那姿态儿倒也能应得上分花拂柳,婀娜多姿。
见明媚望着前面许姑娘,玉梨撇了撇嘴:“姑娘,那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我们家黎姨娘那个格调儿?”
明媚拍了下玉梨的手,沉下脸来道:“出门在外,你给我把嘴巴关牢点!”虽然这富姑娘那形态瞧着是有些小白花模样,可也不该随意编派人,若是让她听见了,心里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傅晓如带着明媚主仆两人绕着那青石小径往前走,那条路似乎无穷无尽一般,怎么也走不到头。路边风景有几处颇是宜人,绿树掩映之间不住出现一些粉白的院墙,整座园子实在是大,简直可以和那大观园相媲美了。
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万花园,明媚才走进园子,便发现龚府对这个只身前来投奔的孤女还是很大方的,或许是龚家本来有钱,也并不在乎这些。
万花园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五进房子,傅姑娘和她的贴身丫鬟婆子住在最后面那一进,最前边那两进是一些粗使丫鬟婆子住的,中间那两进屋子却空了出来,看着就知道是这些天给收拾出来的,桌椅上一丝灰尘都没有。
傅晓如带着明媚和玉梨先去第四进房子,推开内室的门,明媚发现这房间很是雅致可喜。整套酸枝木的家什,梳妆台上金包银的镜子明晃晃的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北面上雕琢着金花银花,闪闪的发亮。
傅晓如扫了明媚一眼,命她身边的丫鬟叮当将将立在一角的衣橱打开:“柳二小姐,你瞧瞧这些衣裳可否能入你的眼?”
明媚瞅了瞅那衣橱,不由得吃了一惊,那里边挂了一大排衣裳,衣料大部分都是真丝和绫罗,有提花的,有抽纱的,还有挑绣的,每一件都精致异常,远远望着就如一柜子云霞般,弥弥漫漫的笼在那里。
龚夫人为何如此舍得下本钱?只是因为自己能治好她儿子的病不成?明媚吃了一惊,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她拿着一件衣裳的袖子瞧了瞧,那上边绣着缠枝栀子花,洁白肥美的花瓣隐隐的从绿叶中透了出来,被淡紫色的底子衬着,显得既活泼又有灵气。
“这些衣裳很是贵重,龚夫人真是费心了。”明媚浅浅一笑,望了望傅晓如:“我们去龚公子那边瞧瞧?”
“表哥此时应该还在午休未醒,过会再去也不迟。”傅晓如走过来亲亲热热的拉起了明媚的手:“去我屋子里坐阵子如何?”
明媚有几分诧异,为何初次见面就如此亲热,似乎两人是多年不见的手帕交一般。只不过傅晓如这般热情,自己也不好拒绝了她,只能跟在她身后去了她那进屋子。走进傅晓如屋子里边,明媚忽然就有几分明白,许是傅晓如想让明媚主仆知道她虽然不是龚大人的女儿,可也是个受宠的。
傅晓如房间里的摆设精致华美,瞧上去都是价值不菲,看得出来主人是很受龚夫人宠爱,才会有这么多好东西打赏。只是她身上穿着那衣裙站在屋子里边显得异常不协调,仿佛她并不是这屋子里的主人一般。
这傅晓如究竟是打算做什么?穿着这么朴素的衣裙,却有意让自己看到房间里的奢华?明媚看着细细瓜子脸上堆满笑容的傅晓如,心里暗自叹气:这些大家闺秀心里的弯弯道道也忒多了些!
“柳二小姐,那衣柜里的衣裳你不必介怀,我舅舅家里这点小钱还是能出得起,我舅母也是个大方的人,她对谁都是这般客气,柳二小姐瞧瞧我这屋子便知道了。”傅晓如笑着向明媚说话,露出了一排细白的牙齿。
明媚顿时心有所悟,这傅晓如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得意,龚夫人对谁都会这般好,不要痴心妄想自己得了她的青眼相看。明媚抬头打量了傅晓如一眼,她有一张细瘦的脸,一双眼睛很大,差不多将脸孔占了三分之一,只是上边那两道眉毛有些微微向下耷拉着,仿佛有些不快活。
这身段表情瞧着颇有几分林妹妹的风致,只是开口说话便俗了三分,明媚笑了笑:“原来龚夫人竟然是这般热情好客的,傅小姐有这样的舅母真是福气。”
丫鬟们端上茶来,明媚稍微喝了一口,将茶盏放到了桌子上边,看了看傅晓如,她正低头望着自己的茶盏,一脸深思的神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明媚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少女的心思便是难猜,特别是生活在这样家庭里的少女,衣食不愁,也只能逮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去胡思乱想了。她轻轻咳了一声道:“傅小姐,你先带我去龚公子那边瞧瞧?”
傅晓如被明媚一喊,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她瓷白的脸上忽然莫名出现了一抹绯红,拢了拢衣裳站起身来:“咱们走。”
一路上比较沉默,明媚带着玉梨走在傅晓如身边,没有想与她再进一步交流的兴致,只是默默的瞧路边的花花草草,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正走在路上,忽然间一座假山旁边闪过了一道人影,拦在了他们前边:“表妹,这是要去哪里?”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衫的少年公子,寻常的鼻子眉毛眼睛,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转眼就会失去踪影的长相,没有半分特色。他的眼睛朝明媚扫过,眼睛里瞬间便露出了一种惊艳的神色来:“表妹,这是哪家的小姐?”
傅晓如瞧着面前站着的那人,有一丝不屑:“三表哥,这是舅母从云州请过来的柳二小姐,她的父亲乃是云州知府。”
“原来是柳二小姐!”那青年公子深深作了一揖:“亦安何其有幸,今日竟能相见!”
明媚听着他的自称,该是龚大人的公子,也微微弯腰福了福身子:“龚公子。”
旁边傅晓如拉了拉明媚:“咱们快些去二表哥园子,这阵子他应该起来了。”明媚能感觉到那位龚公子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不放,很有些不舒服,朝他匆匆点了点头,跟着傅晓如飞快的朝前边走了过去。
“柳二小姐,那是我的三表哥,名字叫做龚亦良,是我舅舅的四姨娘生的。”傅晓如的嘴角撇了撇,眼神里很是不屑:“早两个月他才做了记名嫡子,现儿便越发的放肆起来了。庶出的便是庶出的,真真是不知礼仪,叫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她含笑望着明媚,心里有肆意的快活,她知道这柳二小姐是庶出的,可她偏偏要装成不知道,方才这些话既是批判三表哥龚亦良的,也是说给这位柳二小姐听的,也好让她知道庶出的就是上不了台面,不要以为舅母给她添置了这么多新衣裳便对二表哥有了肖想。
明媚听着傅晓如那段损着龚亦良的话,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这傅晓如怎么就这般在外人尖牙利齿的说起自己表哥来了,看着也不是个和善人。
“三小姐,我二表哥的病是否能痊愈?”傅晓如偏了偏头,伸手挽住了明媚的胳膊,两人比肩站在一处,远远望着,便如一对知心姐妹一般。
“自从上次舅母带二表哥去云州回来以后,二表哥身子就一天比一天好了。”傅晓如的脸上有淡淡的粉红,那是属于少女的娇羞:“只是这些天突然又坏了些……”她的语调开始哽咽起来,双眼盈盈,似乎有泪光闪烁。
“不应该这样啊,按照我的药方吃下去,最多吃上三个月也就会好了个*成,现在都吃了快两个月了,病情怎么会反复?”明媚心中思量着,难道这龚亦奇体质和常人有异?不对啊,上次把脉以后自己对他的病情是十分有把握的,怎么会这样呢?
“还不是他屋子里那两个狐媚的丫鬟!”傅晓如的语气变得忿忿不平:“那个水晶与琉璃,表哥方才好了些,她们就成天缠着表哥……”说道这里,傅晓如的脸变得通红,有些话都难以出口。
“那水晶与琉璃可是高公子的通房丫鬟?”见到傅晓如的变化,明媚心里有些明白,定然是上次跟去云州的两个大丫鬟了,难怪自己做针灸的时候她们的表情那么怪异,看来是有点吃醋了。
“正是。”傅晓如眼睛里含着一包泪:“二表哥还帮她们遮掩着,没让人告舅母。我倒是知道的,可我又怎么好和舅母提起……”
说到这里,傅晓如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望着明媚。
“傅小姐的意思是……”明媚心下当时就如明烛一般,这傅小姐真是好算计,心里头恋着龚亦奇,吃着两个通房丫鬟的醋,却想借她的手来除去那两个丫鬟,自己做个闲人在旁边捞着手儿看好戏!
开始看宅斗了吗?明媚心里有点好笑,却又故意装着不懂傅晓如话里意思的模样,偏着头,疑惑的看着她。
傅晓如心里大急,这柳二小姐怎么这样迟钝!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就是想要她在帮表哥瞧病的时候对舅母说清楚,二表哥的病情反复就是受了两个通房丫鬟的诱惑,耽于闺房之乐而致,可瞧着她竟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许是她年纪尚小,还不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可是在外行医之人,哪里会这些事情都不懂?想到这里,傅晓如突然自以为懂了明媚的意思,朝身边的叮当使了个眼色。
叮当是傅晓如从家里带过来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