嗥,浑身就抖,就往床底下钻,连长就起来,让雪豹挨着自己的腿,自己则学着狼嗥。雪豹爬在他的腿边,嘴张着,睁着大眼,从头到脚观察肖连长。这么过了一段时间,雪豹再听到狼嗥只是耳朵尖变换方向,粗粗的腿不再打抖。后来,肖连长又给雪豹钉了一个木笼,把已经长大些了的雪豹放在笼中养,雪豹野惯了,不愿意在笼中,就闹。肖连长就到笼边,把手伸进去。摸雪豹的头,雪豹就对肖连长摇尾。。。。。。肖连长还对黎兵交待,狗不怕饿,就怕胀,更不能缺水,你负责喂它,现在一日三餐,等他大了,一天一餐,定时喂。雪豹要是犯了错误,比如在笼子里闹,你可不能打它。像这种狼狗,有非凡的记性,打了会恨你一辈子,等到长得差不多了,再把它放出来。这时,它会明白,这是它的家,随着长大,领地意识有了,就可以发挥一点儿作用了。”
“还是把雪豹送回去吧。”李望清说。“听王建平副参谋长说,今年元月的一天晚上他从隧道回团指,坐大大屁股吉普车,走出洞口一百来米,前大灯的亮光中有一只狼对着车头,司机加大油门儿,想去撞狼。这个时候,鬼鬼魅魅的跑到洞口来,而且是一只独狼,不准想见机干干事儿哩。司机想。王建平告诉司机,你就跟在狼的后面慢慢开吧,这个季节,我在天山还没看到狼,玉希莫勒盖的狼能够坚持生活下来,也不容易。狼就那么跑着,有几次企图从冰槽边上的冰坡上爬上去,冲上去几米,又不得不滑着跳下来,接着跑,王建平饱了眼福。狼的非凡的跳跃与平衡能力,特别是尚未着地调整身体落地角度的技巧,让王建平惊叹不已。狼跑出了冰槽,车也出了冰槽。跑出冰槽的狼站在山坡上,停着。王建平把车停下来,对下了车的司机说:这只狼在向我们行注目礼。司机笑了。车开出很长一段,王建平让车减速把车门儿打开往狼站着的山坡看,那只狼还在山坡,只是它已坐在雪地上,身影有些模糊。雪豹不回,也朝洞口去了。
隧道又出现了塌方的征兆。得到消息后,左三星就从团部驻地那拉堤的会议室赶到掘进口了,亢奋也跟了来。这小伙子自从来到隧道,脸同岩石一般黑,穿着棉衣的腰更驼,脸上的胡子长得老长。“团长,你是老工程专家了。掘进面儿地质的情况一段同一段不一样,在施工组织上存在一个适时转换问题,不知你注意没有。”亢奋对左三星说。左三星没有立刻回答亢奋的话。眼前这个小伙子,到底是多喝了几瓶墨水,真的在玉希莫勒盖呆下来了,说出的话点到了问题的关键,难得也可靠。“你说的是对的,近几个月来余喜财、肖平、薛文、王建平一直在关注和应对你说出的问题。”亢奋从臂弯里拿出两张图纸,对左三星说:“这是我昨天晚上关于隧道掘进支护方案图,算是我的建议吧,您审审。”“余喜财,你把亢工程师的图纸拿着,咱们一会儿到你们八连看。”
隧道掘进还在进行。玉希莫勒盖隧道的施工难度和施工的技术含量,让左三星他们168团领教了。在玉希莫勒盖隧道施工,由于其本身的特点,对左三星以及参加施工组织指挥的团、营、连,尤其是团连两级领导提出了他们在其军事生涯中不曾遇到过的新的更难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既要有长久的热情,更要有得力的组织指挥,即管理的高度与深度。对于这些,左三星是清楚的。虽然左三星对参加施工的隧道部队要求作长期艰苦奋斗的准备,但他从部队整体体能普通下降的事实中,深深感到了部队面临的牺牲、彷徨和无奈。解决这个问题,依靠强大的政治教育和行政管理是必要的也是有效的,但是如果因为组织不力而出现本来可以避免的工程工期延续以及财产以至兵员牺牲,则是不可原谅的。基于这种认识,左三星同仲小平商量后,决定了对隧道施工从组织指挥到机构的全面加强,团里让主管干部工作的副政委池辉充实指挥;将薛文改任主管工程的副团长,还专门儿充实了在团指的卫生队的帐篷医院,为连队配备了一名卫生员。没想到的是,研究隧道问题的专题会议正在筹备,隧道出现险情的紧急电话就追到那拉堤了。真是像打仗一样啊。
“我还是要到作业面儿看看。”“等等吧,团长,你在这儿坐阵。肖平和王副参谋长已经去了二十分钟了。他们估计快下来了。”在等待中,王建平首先出来,接着肖平也走了出来。“掘进面儿没问题,支撑面儿局部倒是有问题。”肖平首先说,披在身上的水衣往下还在淌水。“我精确地测了,用于支撑的立柱靠东侧的一排位移了一至二毫米不等,要出问题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王建平没说什么。看得出,他同意肖平的判断。左三星把手电再次从余喜财的手里抢过来,对肖平说:“走,咱们两个再看看。”见小余要跟进去,说:“你就在这儿。”“建平,你同余喜财立即组织部队往洞里运圆木。”
隧道的气氛骤然紧张。左三星在支撑的圆柱中穿行。这些支撑的东北松,立着的,两柱之间仅仅能走过两个人,横着的像竹排,一根连着一根,没有间缝。在这个窄窄的空间中,水自始至终往下淌着或流着,防雨的电灯被水、雾、油烟裹得只有一团弱光。“就这儿。”“肖平在整个支撑面儿加立柱,横撑,只要支撑结构平衡了,就没事儿了,大自然的力量正是不可算计。调一连架子工过来。”左三星一出支撑口,就对迎过来的王建平说。
圆木和方木源源不断地运了进来。“连长,你去洞口组织运木头,我在这儿安排支撑吧。”肖平对招呼兵们运木头的余喜财说。圆圆的东北松被战士们用装载机运来。圆木到达预定位置并立着横着支撑起来,既有困难也是解除危机的关键。左三星就在已经被复的同支撑面儿相交的地儿站着。在他的面前,官兵们没有吼叫也没有退缩,他们有的扛有的跑有的抬,把直径在四十公分左右的圆木往里运,又一鼓作气地立起来或用肩臂甚至头顶顶起来,让圆木完全支撑。有的兵手一滑,木头往下沉,兵干脆把腿跪下去,再用肩扛着木,更多的人往前努力,兵被拖倒,倒在是泥也是水的支撑面儿;有个战士的额头在安全帽下,往外涌着血水,流得满眼满脸满嘴,从支撑面儿出来,又冲去抬木头,自己浑然不觉,被刚刚过来的池副政委发现了,硬是不让动。战士用满是泥水的袖子抹了一把脸,拧脱开来还是抬木头了。
四个小时过去,支撑面儿已完成加固。左三星松了一口气,从小余的手中接过水杯,深深地喝了一口。“肖平,咱们再去里面看看。”肖平用手紧了紧裤腰,就跟团长走。就在这时,他眼前冒出一连串的星星。这些星星五颜六色频繁地跳跃。肖平潜意识里感到头重了,重得脖颈也支撑不起来。于是,他伸出左手,想抓住什么,可晃晃悠悠的腿颤抖着,把肖平推到了浪尖儿之上。肖平晕倒在隧道里,晕在了一大滩泥水之中。
在去卫生队帐篷医院的路上,肖平就醒了。到了卫生队,肖平感到不是那么闷了,能站起来了,喝了一支葡萄糖水,他感到精神了许多,提出要走。从隧道赶到医院的池辉阻止他,不让走。“你还是在卫生队治病,如果没事儿,就回连队;如果有事儿就老老实实住院,干工作没有好身体不行。”“副政委,我的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儿的,刚才倒了,是饿的。”肖平心里还是有点儿慌,腿也软得像棉花,但他想到隧道的事儿,想到隧道如果没有他进展可能要受影响,就装作挺精神地对池辉说。
这时,余喜财打来了电话。“没事儿吧?”“没事儿,下午就回连队。”“今天隧道这事儿要不处理及时,事儿就大了,老肖,真感谢你。”“掘进又开始了吧?”“开始了。”
晚上,张作富到了寅大的宿舍。一见面,他就问:“肖连长怎么回事儿呀,我看他有时走路脚跟与脚跟相撞,在掘进现场,坐在木头上半天起不来。”“是啊,我看连长的脖子的颜色也不对。连长的脸上吧,一年四季一个样儿,可这脖子,最近跟原来大不一样。原先只是黑点儿,可现在黑中泛黄了。他的饭量也比原来小,还老用手顶着胃。”“莫不是有什么病吧。”“我也这样想。”接着,两个好朋友又谈到了隧道的事儿。“总是塌方,哪儿是在掘进啊,像是捅破了天。”“你的形容还真的不错。不过,捅天也好不捅天也好,咱们168团算是跟玉希莫勒盖叫上劲了,依我看,按现在这架势,我们准赢。”“当然要赢。只是这地儿太苦了。你看看我的指甲,黑黑的,翻起来又裂了口,真不知以后能不能长好。”“另外,裆里皮硬硬的,痒得睡不着,想找卫生员说吧,又怕笑话。”“是那地儿吗?”“是啊!”“你原来在连部时是这样吗?”“不是。不过,班里跟连部真不一样。到隧道,没有哪一天衣服是干的,有时连裤衩也灌上了水。干活时还不觉得,一出洞口,就有说不出的难受,用热水洗洗,比喝鸡汤还舒服。可是日复一日,开水的作用也有限,况且开水有时打不了。即使天天有,也不可能时时挂在腰上。”张作富把话说完自己笑了,寅大也笑了。笑过之后,寅大正色道:“要是班里不方便,你就抽空儿来这儿,连部的水比你们班里容易弄到。“”真是谢谢你了。”
过了一会儿,张作富从裤兜里拿出红背心和领衬交给寅大。“这个领衬织得精致。”“要是觉得好,你就留着用吧,我再让桂花勾。”“我一看到领衬就知道是桂花勾的。桂花送给你的,你还是用,一针一线应该是情意吧。”“就你浪漫啊,勾个领衬都是情意,这情意可就多了。”“张作富同志,情意多多,好令人羡慕啊。”“羡慕?拉倒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