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酥的沙土地上,她说十多年前还没有我的时候她曾经来过,这里除了干净的一片黄沙,连一丛草也没有。我感觉到《海阔天空》的音乐随着心脏一起跳动,我感到了凄风吹过,沧海桑田……日子多快呀,妈妈说那时候你还没有我这么大呢,可是你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就要找MM成亲的人了!
我们奋力翻过一个草坡,看到一片桃花园,有几十棵吧?本来想从里面穿过去,可惜有一条大狗在路那头看着,哎,这条狗为什么不是我哥哥呢?它不认识我们,我们只好绕道而行了。绕过柳树编织的半圈篱笆,看到了一汪蓝冰、一丘一坡的沙地,金色的沙盛满金色的阳光,像是在配合着周围的万事万物!跑了这么多圈儿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我一下子躺在了沙地上!沙很细,天很蓝,还有流云划过……妈妈睡着了,不要管她,让她静静地吸收,默默地感觉吧!!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离开沙岛回家。沿着北面的沙滩往回走,前些天的大风雪还留在浅水中的柳树上,大块的冰雪有的像海豚,有的像大海龟,紧抓着树干不放,它们的身子下面,挂着晶莹的冰锥。我想,大风雪来的时候,这里肯定是“惊涛拍岸”吧?坐上小船儿返航,我回过头久久地望着越离越远的沙岛,想着小鸟们留在沙上的一行行脚印,还有小猫小狗的脚印,还有风刮上去的波浪一样的脚印,当然,还有我和妈妈刚刚踩上去的脚印儿……哥哥,你回来了,我带你去那里好吗?我背上我的画夹,我画风景,你只用把它静静地看得飘起来,就会感觉周围的一切更“真”了……
曲繁星2005年1月10日
哥哥:
你好!刚回去还适应吗?北京还是老样子吧?暑假如果没事去你那儿住怎样?你也好带我去没去过的长城,不知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暑假,但这学期可能会过得快一些,我会全身心地投入到以后的学习中,我会在这儿和你一起努力,直到成功,OK!
哥弟书(9)
你走后我总觉得在潜意识里有一些空空的感觉,雪下得很轻很轻,无声无息,在郑州像没了依靠,想快点离开,回到有几个认识的人中,总会好点吧!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那么早的理由了。我回到家的那一晚,又梦到了你走那天咱们在那个砂锅面馆,黑色的桌子,面无表情的服务员,和几碗砂锅面。没有任何味道,冰凉冰凉的穿过整个身体,不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话,外面一片漆黑,但还可以看到雪花慢慢地落下,落得我心里被无数的针一点一点穿透。我叫人,没有任何人理我,最后是我推开门进入无限的黑暗,黑中带着看不清的红色,后来我醒了,盖着你的被子,一头的汗!再后来,我就又睡着了。还好,没有再做什么梦就到了天亮。在你的屋中,我找到了证明你住过这里的东西,你留在空气中的气息。
对了,你走后的第二天,天气还可以,不再下雪了,有鸟叫。我们就去爬山了。这山叫邙山,在黄河边,山上有很多松树,也有大片大片的杂木林,树上结着霜雪,没个边儿。我们走近山林,就感觉到了那里的静压住耳朵。先去看了毛主席视察黄河坐过的地方,因为有雾,没有看清毛泽东眼中那片黄河水。转回头去浮云阁,过吊桥时妈妈快吓死了,因为透过木板中间的空隙可以看到下面一百多米深处的水泥路,黑乎乎,湿漉漉,像条蛇,空荡荡挺吓人的。不过我觉得很刺激,只是没有和你一起来,有点不爽。你在的话该有多好啊,咱俩一起晃那吊桥,妈妈也许就顾不得害怕了!
又走了很长一段山路,已经是下午了,我们来到另一座山上,我蹬上一个瞭望火情的高阁,周围的山连绵不绝,大片森林披在陡峭的山崖上,绿白绿白的,非常美丽!风吹着我,只能听见我转身时木板的吱吱声,树们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又有些像静静地呼吸。我低下头,发现在我的正下方有只小狗抬头看着我,像是询问我爬上它主人的瞭望亭干什么?看着它绝对纯真的眼神,我笑了……
在有暖气的家中,我看到了你在跟着一个人唱那首没有调儿的歌儿,身边是一盒“伯尔”的“巧克力”……
再见,哥哥,我学习了,祝哥哥全方位成功(不管是学习方面、家庭方面,还是事业!!!)你也祝我吧!
曲繁星2005年2月19日
哥哥:
还好吗?北京还冷吗?你的功课是不是也很紧呀?没时间到外面看太阳,看树发芽,看花开,看女生们的笑脸像花一样美,对不?
我在新学校感觉不错,但学得挺紧的,没办法呀,也只能咬着牙往上爬!
这个星期回家,妈妈带我走的九里山,出租车司机闹涨价,从光明路到新华路全堵死了。不过九里山上全是油菜花,真香啊!我在学校里上体育课或是课间到外面活动,都能闻见它们的香味儿。因为学校紧挨着郊区,别的不说,空气比原来的学校好了不知多少倍呢,这可是免费的享受啊。
星期五晚上我就把作业全写完了,看了一小会儿电视,妈妈说明天去爬山,就早早睡了。在家中睡得很安稳,有种暖和舒适的感觉。呼吸香香地吹着床单,一睁眼就是早上八点多了。妈妈正在做饭,她看上去精神十分好,可能是昨天晚上吃了大把的药,感冒彻底好了吧。
我们这一路走得很有意思,先是坐报社的车,转27路到观上,又坐私人的红面包,到半路转上了去郏县的车。在一个叫谢庄的村边下来,走了一段,拦到一辆拖拉机,我和妈妈站在车厢里,并排扶着前面的铁杠子。这个铁家伙一开动就蹦来跳去,把我们颠得骨头都快散了。妈妈还开玩笑:“快喊呀,‘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直到下车,我的腿还在抖。
没走多远,就到了一个叫张沟的村庄。这村庄你肯定看见过,它就在紫云山南面的山沟里。村子中间有一棵好几百年的国槐,树身有一米多宽,上面全是苔藓,中间已经空了,树枝还活着。我们向一个小孩儿打听这树有多少年了?小孩儿不知道,就叫他奶奶。老奶奶头发湿淋淋的,一头泡沫儿,一边擦着,就跑出来回答我们的问题。她说她不清楚这棵树到底有多少年了,连她爷爷也说不明白。原来树阴有半亩地大,有天晚上,拉煤的车从这儿过,把一个大树枝挂断了。那个断枝现在还在树底下,长满了小草。这棵树叫三槐树,上面还有两棵,是姐妹仨。老奶奶还这样形容她们:“大槐树青堂堂,二槐树刚发芽,三槐树没恁着儿(没发芽儿的迹象)。”没想到三姐妹春天发芽儿也从大到小,有先有后,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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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弟书(10)
你记不记得,那年在二皇姑的半截塔上看见东南边那座山,半山坡上有许多房子?回来问爸爸,他说那是个躲土匪的山寨。上去了才知道,咱看见的不是山寨,是个叫梨树坡的村庄。村庄北边有一棵开花的大树,妈妈也说不清是什么树,树上没有叶子,满树枝都是花朵。粉红又略白,像一树的雪,毛茸茸的乱动,美得让我想拍下来传给你,你才能看见它有多美,你肯定会喘不过气儿来的!树下是一片油菜地,油菜花那个黄啊,真是黄得扎眼疼。一大片随风摇摆着,我感觉我的瞳孔也随着它们一大一小一大一小……真想变得很轻很轻,贴在一团一团纯净得令人目眩的油菜花上飘啊飘。后来在山顶上,我看见一个小村庄被几座连在一起的山围着,山外边的田野上,一片绿一片黄,黄的全是油菜花,那才叫酷毙帅呆哩。正看不够,我就头向下,手撑着地,从裤裆下面看,开花的树,发芽的树,尖顶的房子,平顶的房子,还有山坡,山坡上的羊,都成了很有层次的倒影,最叫人惊奇的,是远处那些油菜花,一片一片变细了,在稀薄的雾气里明晃晃的,变成了浮在天边的云彩。
世界好大好美呀!
原来真有个山寨,在梨树坡后面,不过被人拆了,只剩下成堆的石头,和断断续续的寨墙。我们在乱石堆里坐了一会儿,妈妈就催着下山。走在山崖上,风太大,人太小,我们差一点儿就被刮跑了。
问路的时候才知道,以前咱们走的路不对,转得太远了,多走两三里。从山东面那个村子穿过去,经过十多棵通身长着大眼睛的杨树,很快就到了十三矿。我趁等车的时间,背了两个单元的英语单词。火车慢慢进了站,我突然有种《千与千寻》中的感觉,说也说不清。
对了,我的生日快到了,是下个星期天,比较幸运的是在家中过,给我回信好吗?
Can you write to me soon?
曲繁星2005年4月3日
老弟你好!
你好爽啊,在北京去趟植物园还要买票,人还暴多,你可是免费把咱们那边的植物园逛了个遍了,不错不错。
说起来有段时间我也经常一个人在河堤上溜达,就从师专那边上去,一边听莫扎特,一边往西一直走到乌江河上游,怀着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小的居心,满眼的温柔惬意,只希望一直能走过去。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渐渐明白所谓爱情的东东。
春天的河堤是最美的,整个岸上开满了油菜花,香味浓得醉人;水气氤氲中的柳树,刚抽新芽,虽不是浓浓烈烈,但却是另一种朦胧羞涩的美,现在想想,还真符合当时的心情。油菜花盛开,柳树新绿的时节,就会有养蜂人搭起蜂巢采蜜,记得那时还没有你,我和爸爸妈妈从一个穿着奇怪的养蜂人手里接过满满两大杯新酿的蜜,自己还迫不及待挖下一块浸满蜜汁的蜂巢填进嘴里,真是“甘之若饴”:P。等再过几天,槐花就开满整个河堤,摘下来,生吃有股清香的奶味,想来你也记得那滋味吧,可是你肯定没吃过放了香油蒸出来的“蒸菜”,那才叫一个好吃。我小时在唐河老家,就吃过用榆钱做的蒸菜,那时候连香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