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大声把话翻译过去。
莽猛白回答说:“大将军的指示我一定照办,但请你退兵,你们的永历皇上我一定送还你。”
白文选大声说:“速将我皇及全部从官交出,我当即退兵!”
莽猛白恳请说:“请大将军宽限几天,我一定将永历皇上送来还你。”
白文选呵斥道:“不行!你别给我耍花招,今天你必须给我把永历皇帝送出来。”
莽猛白继续恳求说:“大将军,我实话说给你,永历皇上现在不在新都,我得派人去接,往来需要几天的时间,只要一接来,我立即送到将军大营。”
白文选说:“那好,我就在这里等待,直到你规规矩矩把我皇交出来。”
莽猛白说:“大将军,你要是这样,那我就难办了。你就这样围着我,我就难以保证你们皇帝的安全,请你三思为上。为万全计,还是请你将你的部队撤出城外二十里,届时我一定将永历皇上安全送到将军大营。”
白文选用鼻子嘘了一声,用手中的战刀指着缅酋和他的兵说:“你敢要挟我吗?我警告你,要是敢动我大明皇帝一根毫毛,我亲手宰了你,你们所有人员都得死!”
他虽然嘴上这样讲,但心里却在想:这蛮子,要是不依着他一些,逼得太紧了,他或他的手下犯起蛮来,搞个狗急跳墙,鱼死网破,这不危及到永历帝了吗?万一永历帝有个三长两短,坏了抗清复明大事,到时,纵使杀光他的缅人,也弥补不了我大明的损失!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永历要真的出事,反倒是我白文选逼出来的!如此天大的罪,我怎能承担得起!
他的心就这样软了下来,举着战刀的手也悄悄垂下来。
缅酋莽猛白似乎看出了白文选心里的这种微妙变化,他暗自庆幸眼下的“和谈”成功,危局出现转机,被歼灭的危险很快就会过去,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但还是用讨好的语气说:“尊贵的大将军,只要你退兵二十里,宽限我十日,永历皇帝的安全,可以用我的身家性命来担保,你驻军的粮草和一切费用也全部由我供给,保你军用充足。”
他的话音才落,便有十几个艳装的缅女托着木盘,走出大营,来到白文选马前齐刷刷跪下,这垫着黄布的盘里是一盘盘的白银,一盘盘的黄金,一盘盘的缅甸特产——玉器。
莽猛白说:“这点小意思是我慰劳大将军的,这是我的一点微薄的心意,万请收下。粮草、酒肉也正在准备,可以跟随大军送至营帐。”
这样一来,白文选也只好借梯下楼,见好就收了。他命左右将金银玉器全部收起,说:“那好,我在城外等待,但请你勿食言。”说完,便调转马头,可是缅女们并没有回去,而是跟着他来了。白文选这才意识到,这缅酋是将金银玉器连同这些缅女都送他了,他当即挥手示意让她们回去,她们面面相觑,犹豫一会才躬身合掌退了回去。
这样,白文选大军撤出城外十里驻扎下来。
是夜,缅酋的师爷来到帐内,见过白文选,说他的祖上来自滇中,姓李,他替莽猛白当师爷,管钱粮帐目,代表他来拜见大将军,慰劳大军。
宽敞的营帐外燃起一堆堆篝火,李师爷陪着白文选和将领们喝酒,士兵们围在广场边,看着李总管带来的几十名轻衫薄裙的年轻女子,在场中翩翩起舞。她们和着鼓弦,舞姿如仙,歌声如莺,让明军士兵领略了一番异域风情的魅力。白文选军中也有滇南边民,在滇南边民中有一部分和缅民本属同种同源同文化,当然也不乏能歌善舞的将士,有的乘兴加入场中跳了起来,不善歌舞的也模仿着少女的动作舞起来,跳得十分的欢快。待到曲尽人散,已是月儿西沉,篝火灰冷,万籁寂静。
缅酋的人每天都把粮草酒肉送来,李师爷隔三差五又带少女们来唱歌跳舞,这使士兵们吃得舒服,玩得高兴,睡得安稳,放心等待。可是,十日的期限已过,缅酋莽猛白并没有按他自己的许诺将永历帝送来。又过了一日,有将士向白文选报称,缅人的粮草已经没有送来了,眼看人将断粮,马将断草,陷入困境。白文选顿生疑惑,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当即命人前去责问。
不到一个时辰,派出去的人气喘吁吁的回来说,缅营兵将增加了好几倍,还有大批象队列阵,布防甚严,我方士兵被弓弩挡住,不得接近,还伤亡好几个。白文选大怒,当即调集全部人马直奔缅营。
白文选来到阵前,果然防范极严,缅酋的大象增加了许多,列队在前,大炮也多了许多,四周山下山上全是缅兵,约有好几里。看来,缅酋的大队援兵到了。
白文选命人用缅话大声喊叫:“喂!听好,叫你家大头人出来说话。”
对方大营里也用汉话大声回答:“你们也听好!我们大酋长说了,你们滚回去,不谈了。”
白文选命人再喊话:“叫你家头人立即将我们永历皇帝送出来,我们撤兵。”
对方答话说:“你家永历皇帝不在这里。”
白文选大怒,命士兵骂他:“混蛋!你莽猛白是一个背信弃义,自食其言的小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缅兵的大炮便震天动地响起来。白文选立即命令开炮还击,但缅兵的大炮数量占优,是明军的好几倍,且占据有利位置,明军的炮火压制不了它,使它得以显出威力。明军士兵冒着炮火冲过去,缅兵又射出密如暴雨的飞箭,威胁很大。明军几番突击,都被炮火和弓弩挡住,难于接近。缅兵也不敢出击,只能依靠加高了许多的土城和象阵与明军对峙。这样,双方就用火炮、弓弩对射,互有伤亡。随之,缅方左右两翼的缅兵也开始移动,看样子要对明军展开合围,凭它数量上的优势取胜。白文选知道对方的意图,但又奈何不了他,他愤恨之极,仰天大吼一声——壮士的怒吼,如撕破长空的睛天霹雷,震耳欲聋,将缅兵吓了一跳,一个发呆的缅将也应声跌下城头。到了这地步,他也只好命令士兵后队改前队,前队改后队,撤出战场。后面合围上来的缅兵有不少是白文选的手下败将,早已被打怕了,不敢来挡,反而连连向后退,让出路来,让明军畅通无阻排闼而去。
走了一程,白文选命清点人马,伤亡不大,估计缅兵也不敢来袭,便下令宿营,让士兵吃饭休息,养好精神,再作他图。
是夜,他坐在一株大榕树下,仰望星空,沉默不语。他的几个得力助手也先后来他身边,坐在一起,说起今天的战事。
白文选说:“今晌这战打得像孙子,皇上迎不来,还伤亡二三百兄弟,全怪我!”
一将士说:“我们虽有伤亡,但不算大,那些家伙们也伤亡了不少,只是当初没灭了这家伙,留下他来这般的猖狂。”
白文选说:“这一点我想过,要是杀了这家伙,他手下的众多头领乱起来,局势失控,恐危及皇上,我最担心的莫过于此……我的失误就是低估他了,他口口声声作出保证,许下诺言,更是阵前献财宝,大批送酒肉,军中来歌女,装出一副失败者对胜利者讨好的样子,想不到竟是一个(或一批)颇有心计的失败者走出的一步温柔的棋子,真是绵里藏针,袖里藏刀呀。只是我功亏一篑,白白丢失了迎回皇上的大好机会!”
将士问:“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到景线,”白文选说,“与晋王合兵进讨,誓将皇上接回来。”
十五
1661年(清顺治18年,南明永历15年),镇守云南的吴三桂,向清廷上了
一本奏章,请求出兵缅甸,剪灭残明宗室。
他在奏章中列出了所谓的“三患二难”。他说的“三患”大意是,李定国、白文选等人,以拥戴故明桂王的名义,带领被击溃的残兵败将,大肆骚扰边境地区,成为南疆的门户之患,此其一;在他们的煽动蛊惑下,边境地区的少数民族土司、头人等势力往往会起来响应,一响应就闹事,一闹就蜂起云涌,此起彼伏,搅得边地不安,成为大清的肘腋之患,此其二;过去投诚大清的故明兵将,其中有的或因怀念故明,有的或因民族感情,有的或因裙带关系等等原因而对新朝不满,各怀二心,一旦边地有个风吹草动,这些势力便会乘机作乱,构成一定的威胁,如芒刺在背,成为大清的腠理(肌肤)之患,此其三也。他所称的“二难”,就是,滇中贫穷,米粮昂贵,交通不便,进行运输调济又极其困难,耗资费力,而驻防在各地的官兵也需要供应,这就形成养兵难,安民难。他在奏章中最后说,对逃逸缅甸的残明桂王及其在边界活动的势力“当及时进剿,净尽根株,方得一劳永逸。”
清廷虽说已入主中原,夺下了大明的绝大部份江山,但东南沿海的郑成功、张煌言还在坚持,大顺军残部组成的“夔东十三家”尚未扫除干净,特别是明桂王永历虽然已被赶至缅甸,但大明的根基还在国内,这毕竟是在中土生长了近三百年的根基,盘根错节,生机尚存,所谓“斩草不除根,明年依旧生”尽管永历本人无甚作为,但其影响力、号召力不容低估,还有就是吴三桂奏章中提到的包括投诚的(故明)将士,边远地区的土司头人,以及难以数计的中土民众,等等,这些因素,一旦形成气候或联合起来,都将构成对大清王朝的直接威胁,甚至灭顶之灾。对此,尽管吴三桂只敢说是“门户之患,肘腋之患,肌肤之患”,而在清廷看来现在却是成了真正的心腹之患!这样,吴三桂上报的出兵缅甸,剪除残明的主张便完全投合了清廷的意图。于是,多尔衮不顾连年战伐,兵民疲惫,国库空虚,仍决定出兵。任命清将爱星阿为定西将军,率部入滇,与平西王吴三桂一起发兵缅甸,进行会剿。
这期间,李定国也在想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