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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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诞故事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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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东西,你两位哥哥的生意便可一路通天地大做下去,我们智家全族也就跟着你那幸嫁贵人的妹妹智障鸡犬升天了啊。”智叟越说越兴奋,脸上泛起红光来。

  “原来如此。”“高,实在是高。”“爹爹的教导真是句句是实话、字字见真情,饱含感情,充满智慧。身为爹爹的儿子,我感到无上光荣。”

  这是一次具有转折意义的关键会议,改变了智叟家族的发展方向,也对愚公家族的命运产生深刻影响。

  也就五年的功夫,智叟的计划便基本实现了。智障嫁给了君大爷,智慧和智商霸了二山,富甲一方,智力在朝上谋了油水肥厚的闲职,成日遛鸟放犬狎妓娈童。智叟老爷子躺在红木摇椅上自得喜笑,遥望北方,心中暗道:“愚公啊愚公,你傻眼了吧。”

  又过了五年,愚公百岁时,百年了。也正是这一年,愚公家族和智叟家族的贫富差距已超过了三十倍。没了山,愚家子弟倒是能专心种地了,可种地没钱赚,进城碰见智家人,还受歧视。愚公的子孙们左右权衡,终于决定离乡背井,到智叟儿女的企业里打工挣钱,不少人又重新登上了应愚公的要求移走的那两座大山,只是如今已时过景迁,物是人非了。

  智叟活了八十四岁,虽没愚公活得长,死前还忍受了病痛的折磨,他却是以胜者的心态含笑而去,因为他亲眼看见了智家的兴盛和愚家的没落。智家人完完全全把愚家人踩在脚底了,剥削的是愚家的男人,凌辱的是愚家的女人,榨的是愚家人的血汗,发财靠的是被愚公移走的大山。

  一代代,一世世,这历史的破轮子颠颠簸簸地就滚到了今日。

  在“愚公移山三千周年纪念日庆典暨第十一届智叟环保主义经济建设思想可持续发展理论研讨会开幕仪式”上,智叟第九十七代玄孙、国际智叟国学思想研究会主席、东亚智叟慈善基金会理事长、强智大学东方智慧学院院长兼人类超长智力研究所所长智能先生发表了题为《坚持智叟环保主义经济建设思想,警惕愚公精神死灰复燃,维护世界和平,实现地球的繁荣和稳定》的开幕词。

  “三千年前,有一个名为愚公的愚蠢老人,只因为自己腿脚不便,懒得走山路,就不顾他人利益,发动子孙后代要把大山移走。愚公移山的行为,破坏当地生态环境,使得一种生物灭绝,两种生物濒临灭绝,还带来了水土流失、河水断流等问题。愚公移山的后果,是山民失去经济来源,温饱问题得不到解决,当地经济发展长期落后。针对当时的紧急情况,我的祖先,千古伟人智叟先生主持召开河曲会议,名他的三个儿子远赴他乡,重振太行、王屋二山经济,造福万民,泽披万世,对河曲地区今日的发展,乃至当代世界格局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历史告诉我们,靠山吃山带来繁荣和发展,愚公移山只能导致贫穷与落后。今天,在我们即将走进智叟教子后的第三个千年时,以愚公后人为首的一些不怀好意者,将贫困当作美德,视富裕为罪恶,妄图复兴愚公精神,破坏当前美好环境,阻挠在以智叟环保主义经济建设思想为核心的可持续发展理论指导下的社会发展。我们必须警告这些人,他们是不得人心的,在历史巨轮前螳臂挡车,只有死路一条,任何借口与托词都没法保护他们不被时代的车轮碾得粉身碎骨……”

  “啪”,智能教授刚念到这里,一块鲜奶蛋糕砸在了他脸上,打断了他的精彩发言。

  只见一个头勒红布条的年轻人从观众席上一跃而起,振臂高呼:“公平正义,打倒智叟!民生*,愚公移山!”他话还没喊完,保安的棍棒就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头上了。年轻人嘴角带血,口舌肿痛,依然奋力大喊:“我们要移山!一座压在我们身上的大山!你们的智家江山!不平此山,我们愚公传人永世不息。”接着,会场边上也涌来一批愚公后人,举着牌子打着横幅表达移山诉求。无一例外,都被保安海扁了,滞留不退者,高压水龙头伺候。

  智能教授擦干净脸上的奶油,指着那群愚民,对陪坐在他身旁的小儿子智齿说:“你看这帮愚子愚孙,玩命瞎折腾,你可千万别学他们。他们生来愚蠢,注定是当奴才的料,你不狠点,他们就蹬鼻子上脸要当爷。蠢货唯一的用途,就是被使用,让他们子子孙孙无穷匮地为你我所用吧。”

拼妈男孩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平民在总伤亡人数中的比例为10%。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这个数字上升到50%。

  越战时期,70%。

  伊拉克战争,90%。

  一架B…1轰炸机的造价是238000000美元,也许,物有所值。

  
  2009年,5月7日,在阿富汗西部法拉省的甘贾巴德村里,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扭打在一起。

  “那是我妈妈!”

  “才不是哩!明明是我妈妈,我认得我妈妈的,就是我妈妈!”

  两个男孩各执一词,同时,手脚都不闲着,拳与腿轮番向对方身上挥舞。

  年纪稍大的那个并不占优势,因为和他对打的小子心中的愤怒一丝也不逊色,于是他顺手拾起一块石头。

  “咚”地一声闷响,石头砸在小男孩的脑门。大男孩握着粘了血的硬物,气冲冲地对疼得不再还手的小子说:“是我的妈妈!记住,是我妈。”

  小男孩站在原地,哭丧起来:“是我妈妈,我妈妈……妈妈……妈妈。”

  “哭吧,爱哭鬼,再哭也不是你妈妈。”大男孩冷言一句,抓紧手中的小布袋,转身就要离开。

  小男孩哭得站不稳,坐在地上继续流泪,看看大男孩的背影,再抬头望向天空,接着让泪水涌覆了双眼,眼前一片黑暗,他的哭声在黑暗中孤零零回荡。

  “别哭了!”大男孩停住脚步,他转过脸,只见两行泪在他沾满灰土的脸上犁出两道泥泞的沟来。“别哭了,小弟弟。”话虽这么说,可他自己也哭得止不住声了。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帮对方擦着眼泪。

  约莫十几分钟的功夫,两个男孩都收起了哭声,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悲痛劲儿已经过去了,或者眼泪暂时哭干了。

  “你叫什么?我叫穆纳夫。”大男孩问小男孩。

  “卡西姆。”小男孩的答话声很小,似乎不愿吱声。

  “卡西姆,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拉维家的。”

  “哦,我认识个拉维家的小姑娘,叫图兰。你知道她么?”

  “她是我姐姐。”

  “嗯……”穆纳夫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突然沉默不语了。

  “穆纳夫。”

  “嗯?”

  “你能把妈妈还给我么?”

  “如果她是你妈妈,我就还给你。可她是我妈妈。”

  “是我妈妈,我认得的……”说着就哽咽了,卡西姆又要哭起来了。

  “好吧,别哭。”穆纳夫被卡西姆的哭声吓怕了,抬手拿起手中的布袋,准备解开绑在顶端的绳带。“千万别再哭了,你一哭个没完,我也要被你传染得流泪不停了。”

  “那你答应把妈妈还给我了?”卡西姆脸上泛起笑意。

  “不,”穆纳夫不愿退让,“我让你再看仔细了,看清楚那是不是你妈妈。”

  穆纳夫打开布袋,露出里面的宝贝。那是一块粘连了半个鼻子的半片面颊,也许是女人的器官吧,但事实上既脏又肿,还散发出死尸的异味,根本无从辨认出死者生前的样貌。可卡西姆认真地看着,并露出温暖的笑容,他用手轻轻抚摸那一小片人脸,小心翼翼地准备将那块碎尸托起。

  “不行,”穆纳夫及时用手把宝贝捂起来,“不能给你。”

  “我看清了,就是我妈妈。”卡西姆皱眉撅鼻。

  “你从哪里认出来是你妈妈的?”

  “我妈妈的鼻子就是那样的。”

  “我妈妈的鼻子比你妈妈的还要那样。”

  “我妈妈的脸也是那样的。”

  “我妈妈的脸更是那样的。”

  “你在哪找到的?”

  “村子北边啊。”

  “那就对了嘛,就是我妈妈。”

  
  2009年,5月4日,美军收到确切情报,支持塔利班的恐怖分子聚集在这个村庄。

  B…1轰炸机起飞。

  第一轮轰炸目标为当地清真寺,因为恐怖分子很有可能藏身于此。

  任务圆满,目标达成。清真寺瞬间化作废墟。

  遭受精确打击的恐怖分子倾巢而出,聚集于村子北面的一片空地上,意图攻击盘旋于空中的美军飞机。

  B…1投下一颗两千磅的炸弹,正中目标,一个不留。

  
  “不对,不对,我妈妈当时带着弟弟和妹妹去了北边,所以那是我妈妈。”穆纳夫对卡西姆解释着。

  “可是我妈妈也去了,带着我的姐姐和妹妹。”卡西姆也据理力争。

  “清真寺爆炸以后,我爸爸和叔叔都死了,舅舅逃出来,让妈妈领小孩子快赶去北边避难的。”

  “我妈妈是自己领起小孩过去的,我家的叔伯们都埋在清真寺里了。”

  “那然后呢?你说说。”

  “然后飞来一只大鸟,飞得可高了,它在天上下了一个黑黑的蛋。那蛋掉在妈妈身边,一落地就打碎了,蛋黄又脏又臭,爆开了,然后妈妈就不见了,姐姐和妹妹也不见了。到处都是烟,都是土。等那只大鸟飞走了,我再过去找她们,就只找到些鼻子、耳朵,还有破衣服片片。”

  “不对,不对,那不是大鸟。那是飞机,美国人开的。”

  “什么飞机?”

  “就是一只大铁鸟,脑袋里钻了个大活人。”

  “那不还是大鸟么。”

  “咳,随便吧。这么看来,”穆纳夫现在不那么自信了,“它也可能是你妈妈。”他低头看看手中的布袋,还是不舍得把它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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