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作战的天然屏障。游击队凭借熟悉的地理环境,神出鬼没,每次给敌人重重的打击。鬼子对铁应洼恨之入骨,提起铁应洼就会胆战心惊,对铁应洼虎视耽耽,蓄谋以久要拔掉这颗眼中钉,后来敌我双方终于在此展开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浴血之战——铁应洼大战。
毛妮站在马子河边,蹲下身来望着水中的自己,这时水中出现了另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她回过头去,方方的脸膛,一双熟悉的眼睛,是正堂哥哥。毛妮高兴地喊着,正堂哥哥,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周正堂把毛妮拉起来,将一束野花举到她的眼前,妮妮,给你的,好看不。
毛妮接过来轻轻地闻着,淡淡的花香从那些红的、紫的、黄的小花上飘出来。她抬起头,看着正堂哥哥,他瘦了,人长高了,浓眉下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毛妮伸出手去,想抚摩正堂哥哥的脸,可是摸不到,她把手用力地伸出去,可还是摸不到。突然堤坝上有人大喊着,抓住周正堂,不要让他跑了。毛妮看到王有德带着一帮人追了过来,后面还有鬼子,都带着枪。他们过来就把周正堂抓住了,王有德拿鞭子狠狠地抽正堂哥哥。毛妮怕极了,看着正堂哥哥挨打她的心在剧烈地抽搐,她想喊人救命,可怎么也喊不出来。正堂哥哥不但不害怕,还冲着王有德哈哈大笑。王有德气急败坏地对鬼子说,毙了他,用枪毙了这个小杂种。毛妮大声地哭喊着,不要杀我的正堂哥哥,不要啊……
妮,妮,你醒醒,毛妮被货郎从睡梦中唤醒了,她出了一身的汗。你刚才在做梦,好像还在喊什么人。
毛妮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我,我又梦到鬼子了。
我说嘛,看你出的这一身汗,货郎边说边给毛妮擦汗。
毛妮没有告诉货郎她梦到了周正堂,她不想告诉他,也不能告诉他。毛妮的心中很矛盾,她不喜欢货郎,却成了货郎的媳妇,而且怀了货郎的娃娃;她喜欢正堂哥哥,可正堂哥哥又在哪里?是死了还是活着,要是活着,她还能见到他吗?
妮,快起来吃饭吧,下午有祥他们就能把地道挖到咱们家了,赶快吃饭,吃完饭我和他们一起挖。有祥说要赶在麦收前把村里的地道都挖好,估计鬼子会在麦收的时候抢麦子,肯定会打仗的,到时候这地道就会有大用处。一家人匆匆地吃着菜团子。在那个贫穷的战乱年代,他们只能吃菜团子了。
第一章 意外重逢
自从鬼子袭击张麻子庄遭到游击队伏击后,鬼子只在松树洼一带频繁活动,四处烧杀抢掠。游击队为了保存实力,不敢与鬼子正面交锋,只是时不时地瞅准机会打鬼子的伏击,打完就跑,然后藏身铁应洼,跟泥鳅一般,弄得鬼子焦头烂额。张麻子庄在有祥叔的组织下利用有利时机积极开展抗日活动,庄里很多年轻人在有祥叔的帮助下投奔了游击队,有一部分留下来配合有祥叔挖地道,地道的最后出口在南窑。
货郎一家吃完午饭正在收拾桌子,突然听到村外响起了枪声,一会儿听到外面咚咚咚杂乱的跑步声。接着货郎看到张有祥翻墙扑通一声跳到了院子里,然后快步跨到角门前拉开门栓,有四五个人闪了进来。张有祥快速闩好门栓领着几个人往屋子里走,货郎迎出去,怎么了有祥?
遇到鬼子了,货郎叔快把你家灶锅拔下来,让同志们进去躲起来。
货郎一愣,我家的灶锅。对,地道已经挖到你家了,入口就在你家偏房灶锅下。好,好,我这就去拔,你们先进屋。
毛妮打量着闯进来的几个男人,当她的目光与另一双目光相遇时,她愣住了。黝黑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一双浓眉大眼,正堂哥哥——
那人也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鹅蛋脸,柳叶眉下一双如水的眸子,白嫩丰满的身躯裹在略微有些瘦了的衣褂里,妮妮——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来,周正堂走上来一把抓住毛妮的胳膊,毛妮眼里闪动着泪花。
你们认识,有祥叔一脸的茫然,货郎娘端着水碗,听到喊声也愣在了那儿。
有祥同志,这是我妹子。
四婶就是你要找的妹子?
对,就是她,周正堂一脸的喜出望外。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你们两个是一个村的,有祥叔拿手一拍大腿。找到了就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得赶快躲到地道里,鬼子马上就会追过来,有祥叔一边说一边去偏房帮货郎等人拔锅。货郎叔,这地道一通,你家就不能在这烧火做饭了。没关系,我会有办法的,货郎慷慨地挥了挥手。
几个人纷纷从灶膛内跳下去,毛妮和正堂也来到偏屋。正堂哥哥,你去吧,自己多保重,毛妮望着周正堂心中十分不舍,当着货郎,又不能过分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她激动,惊喜,依依不舍而又焦急万分。她担心鬼子会把刚刚重逢的正堂哥哥抓了去,一年多来日思夜盼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时却又无从说起,也没有时间来得及说,更不能当着货郎的面说出那些思念的话。她把积在心头的话留在了肚子里,更把一份爱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哦,不行,妮妮,你也要躲起来,这次是汉奸王万年带着鬼子来的,他认识你,周正堂跳进灶膛后对站在灶边的毛妮说。
那好,四婶也赶紧一块儿下去,老祥叔催促着。这时他们听到哐哐哐的砸门声,开门,快开门。
货郎的头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帮着毛妮进到灶膛里,你赶快进去躲起来吧。
毛妮望了一眼货郎,你和娘要当心,说完就随周正堂进了地道。
老祥叔最后一个跳进灶膛,货郎叔,外面就全靠你了。
货郎擦一把汗,迅速把灶锅按原样放好,长吁一口气,迈步来到院子里,高声问道,谁呀——
是皇军,还不快开门,他妈的磨蹭什么。
货郎神色自若地把门打开,看到汉奸王万年领着十几个鬼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
鬼子不由分说闯了进来,开始四处搜查。汉奸王万年认识货郎,货郎,刚才有八路进来没有,有的话赶快交出来,不然小心脑袋搬家。
王万年,是陈集村王有德的儿子,自从他们家被周正堂放火烧了后,就投靠到关道闸鬼子那里,做了汉奸,成为鬼子面前一条摇尾乞怜、毕恭毕敬、百依百顺的走狗。而在陈集村百姓面前却是耀武扬威、神气十足,王家在村里更加专横跋扈。村民们嘴上不敢说什么,看见王万年就像老鼠见了猫,大气不敢出一口,背地里恨不得扒了他们父子的皮。
第一章 汉奸搜查
有没有八路,你们自己找啊,我要是说没有,您也不信不是。货郎不卑不亢地拿眼斜着王万年。
王万年带着几个鬼子闯进屋里,门前门后,墙角旮旯里搜了个遍。有个鬼子一脚揣翻了墙边的长凳,拿枪把桌子上的水碗扒拉到地上,挑起饭筐扔了出去,里面的团子撒了一地。有一个正好滚到王万年脚下,王万年一脚踩上去差点滑倒。货郎娘吓得直哆嗦,货郎看到王万年那狼狈样偷偷地笑了。王万年一下子恼了,气急败坏地伸手把桌子给掀翻了,他妈的想摔死老子不成。
屋子里找不到,王万年带着鬼子又来到院子里,他四下里瞧着,看见了那间灶锅下有地道的茅草屋。货郎有些紧张。几个鬼子随着王万年走进了灶房,灶房里除了锅台、灶锅和一堆柴禾,还有一个烧火时坐着的蒲团,什么也没有,墙壁给烟火熏得黑咕隆洞的,一人多高的小屋里根本藏不下人。鬼子在屋子里转悠着。
货郎急中生智,一眼瞅见鸡笼里那只芦花鸡,跑过去抓出来提到一个鬼子眼前,太君,鸡,肥鸡,肉很鲜美,犒劳犒劳你们,拿走。
鬼子看到有鸡肉吃,呲着黄牙笑了,示意王万年把鸡接过来,王万年见鬼子高兴了也消了气,拍了拍货郎的肩膀,好,不错,货郎,对太君好没你的亏吃。我们村毛妮不是嫁到你们家了吗,你小子还挺有福气的。以后看见八路就及时报告,我会给你大洋的,会让你的货郎铺开得旺旺的,有花不完的钱。
货郎心里骂着王万年狗汉奸,嘴上却笑嘻嘻地说,一定,一定。
什么也没有搜到,鬼子悻悻地走了,临走对货郎挑着大拇指,八路的没有,良民的大大的。汉奸王万年象只哈巴狗跟在后面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货郎娘坐在炕上,看着给鬼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呜呜地哭起来,这些挨刀的小鬼子,还让人活不活了,碗给摔了,桌子给掀了,还有我那芦花鸡,那是给俺没出生的孙子预备的,今儿便宜了这帮狗东西,强盗。
货郎等鬼子走远赶紧关上门,跑进灶屋搬下灶锅,朝里面喊着,毛妮——有祥——黑洞洞的地道里,没有一丝回声。
有祥叔领着几个人在黑漆漆的地道里走着,不时打着火镰火石照一下路。毛妮紧紧跟在周正堂的身后,地道里的土还没完全清理干净,路又黑,毛妮摇摇晃晃地走着,周正堂只好拉着她的手,怕她摔倒。毛妮冰凉的手握在周正堂结实有力的手里,感觉那样温暖和熟悉,两颗心扑通通地跳着,挨得近时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谁都不说一句话。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经历生离死别后又意外地重逢了,重逢又能怎样,物是人非,事过境迁,上天弄人,命运竟是这样差强人意!两个人只能这样默默享受这一刻牵手的温馨,慢慢品尝人生酿出的这杯苦酒。他们希望这段黑漆漆的地道长一些,再长一些,或许永远就这样在黑暗中携手走下去,不再分离。
终于到了南窑下的地道出口,有祥叔踩着木梯爬了上去,用力打开盖在上面的平板石,爬了出去,后面的人一个个跟着爬了上来,不到二里地的路竟象是走了几个时辰。
有祥同志,我们这次任务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