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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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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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店摊点密布第一次去周庄,是在2001年的4月,天还乍暖还寒。一行人兴冲冲沿南北市河东岸,经双桥、张厅、富安桥、沈厅,然后坐“摇快船”到全功桥,之后又在西岸河边的酒家喝“白酒”,吃“虾糟”。真正留下印象的是,沿南北市河以及银子两边,全是密布的商店和摊点,把一个原本灰色偏暗的江南水镇,弄足了现代商业气息,俗气得很。后来一次是陪我北京的老师朱维民先生游览。他是油画家,兴趣完全在那些破落但原汁原味的古宅院里,对那些早已装饰一新的“沈厅”、“张52 周庄的河道及街景 图片由周显波提供厅”之类,反倒只是匆匆走过,不屑一顾,更别说满街的商铺了。前不久又去了一次,也是陪友人。一到镇门口,就碰到了穿制服的管理人员,要求买门票,每位60元。这是以前所没有的事。问当地人,到底进村的门票有没有规定,都说不清楚,有的说要收,有的又说不收。有意思的是,凭记者证倒可以免票。沈厅与万山蹄朋友中有人点名要吃万山蹄,不仅现吃,还要打包带回去几只。周庄镇上售卖万山蹄的店铺随处可见,以至于街头都能闻着万山蹄的肉香。万山蹄据说是江南巨富沈万山家招待贵宾的必备菜,以肥瘦适中的猪后腿为原料,加入调好的配料,加水放入大沙锅,经过一天一夜的煨煮或蒸焖而成,肉质酥烂,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甜咸相宜。大名鼎鼎的沈万山,是元末明初人。他“以垦殖为根本,以分财为经商的资本,大胆通番,而一跃成为巨富”,周庄“以村落而辟为镇,实为沈万山父子之功”。任职苏南某民营企业企划部的友人在酒桌上向媒体介绍周庄的时候,提到沈万山,说他是江南巨富。席间一位颇有经营头脑的媒体朋友马上接话:“能不能介绍我们认识一下,我们给他宣传一下,搞它一个整版!”全场爆笑。沈万山当时富甲一方,有据可查。朱元璋定都南京后修城,其中洪武门到水西门一段工程,占南京城墙的三分之一,即为沈万山捐资筑建。他“还以龙角贡献,并献有白金两千锭,黄金100公斤,甲士10人,甲马10匹”,在南京还建造了廊庑1654楹,酒楼4座。周庄现存的“沈厅”,有7进5门楼,大小100多间房屋,占地2000多平方米,为沈万山后裔沈本仁于53售卖的“万山蹄” 图片由周显波提供沈厅 图片由周显波提供清乾隆七年(1742年)建成。古旧建筑一夜消失在周庄,以沈万山命名的还有“万山糕”,为镇上邹氏家族之公茂茶方 食作坊所做,因其邻沈万山常大批订购赠送和招待亲友而得名。“靠山吃山”,此之谓也。周庄吃定了沈万山,而周庄人也吃定了周庄。于是,成名之后的周庄,满眼所见,尽是一家接一家的各类饭店、万山蹄售卖店、茶水店,以及兜售旅游景点都大同小异且档次低劣的纪念品。周庄自己所做的调查显示,除了饭店、万山蹄售卖店之外,仅丝绸店就有278家,而大部分经营户是在2002年兴起的。近百座古朴典雅的明清宅以及横卧在水巷之上的14座石拱桥,完全密布的商店 图片由周显波提供54 被现代商业氛围所笼罩,反倒成了一种不相称的点缀——好端端的一幅水墨画,就这么被涂污了。连周庄镇古镇保护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在抱怨:只有平方公里的小镇,挤满了600多家注册商户。不仅如此,不少居民为开店不惜拆墙除瓦,有时,一晚上一幢古民居就消失了……过多过滥的商业店肆严重糟蹋着古镇独有的文化原生态。发展经济顾及文化周庄在商业、旅游繁荣的背后,潜藏着的危机,已是四伏。因为周庄的效应,周边的同里、直也成了旅游景点。去过的朋友告诉我,那里一样有“小桥流水人家”,比周庄的感觉还要好,特别是古朴清纯,没有那么浓厚的商业气息。可喜的是,周庄“为进一步弘扬古镇优秀的历史文化,更多地展现水乡文化特色,减少古镇区商业氛围”,开始了“减商运动”。去年6月,周庄政府部门向各居委、个体工商户、房屋出租户、经营业主及有关部门下发了《关于限制周庄古镇区经营真丝类商品的通知》,决定在古镇区停止新批、新开各类饭店、万山蹄售卖店、茶水店的基础上,进一步限制古镇区经营各类真丝类商品。政府考虑从公房出租户入手,先让建设管理所要求其下属的25户真丝经营户转行或歇业。其实,周庄镇类似这次精减丝绸户的措施近几年来一直在艰难地进行着。有媒体报道,周庄将用2到3年的时间,迁走古镇区60%的商店,使周庄少一点商业气息,多一点古镇风貌。有人把周庄的“减商运动”,看做是当地政府从过去更多地着眼于国民生产总值转向科学发展观的重大转变,“既开拓财富之源,也开创文化之源;既绘制经济蓝图,也绘制文化蓝图”,这是很让人欣慰的。旅游商业开发与自然资源、文化资源保护之间的矛盾,乃世界性的问题。需要开展“减商运动”的风景名胜地,岂止周庄一家?!
  

名胜古迹的忧虑
越是有名的风景名胜,现在越是不敢去了。湘西的张家界,第一次去是在1993年的夏天,一大帮同事一起,从长沙一路逛过去。那一次,张家界给我留下的印象美极了。2001年夏天,我再次去,走的和上次一样的路线,可张家界给我的美好印象再也找不到了。湖南韶山冲的那一组茅草屋,在80年代以前,内地人都熟悉的,它那乌黑的草屋顶和黄色的泥墙壁,掩映在葱茏的山色之间,远远望去,四周浑然一体,带明显地域特色的建筑样式和色彩搭配,展现的是一种和谐的美。同样是湖南,在张家界,这类老房子依然随处可见,虽多已破败,但它们早已成为这块地、这片树林、这座山的一部分,难分彼此,无法割裂了。自然风景不再自然可是,这次在张家界,看到更多的是钢筋水泥的楼房,外墙的颜色不是灰就是白,有的还贴了浅色的瓷砖,和周围环境形成的强烈反差,使得它们老远就能让人看得分明。这些不是餐馆就是旅店的建筑,扎眼得很,可惜它们建在一处世界自然遗产的风景上,抢了不该抢的镜头。当地的导游很骄傲地介绍说,张家界市现有多少万人口,下一步准备增加到多少万;这里要建一条什么街,那里将建一条什么街……听她自豪地勾画张家界的美好蓝图,我心里反而沉重起来。新中国成立前,湘西就穷,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那里的大多数人的生活并无多少改变。后来有两件事,打破了湘西的沉寂:一是张家界成为国家森林公园及随后又成为世界自然遗产,因而门庭若市;一是作家沈从文和他的作品,使凤凰边城走向世界。国际国内的人们成群结队地向这里开进之后,当地人的银包也慢慢鼓起来了,拆了旧房盖新房不说,还有无数高楼平地起。几年之后,“旧貌变新颜”了。应该说,张家界比过去显得大多了,高楼新楼也多56 多了,甚至颇具现代气息。可正是有了这些,它的自然风景,就不再自然了。我真有些后悔了,不该又一次去张家界的。慕名去风景名胜后大失所望而后悔,这种感受,于我来说,当然不是第一次了。早几年就听说周庄不错,于是去了,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喧闹嘈杂的小集镇,虽然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架子还在,却找不到一点宁静和温馨;后来有人告知周庄附近的同里,如何如何比周庄要原汁原味,要更水乡一些,我至今还是有些犹豫——不去吧,怕将来后悔;去吧,怕更后悔——如今,每每再要动去什么久负盛名的风景名胜旅游的念头的时候,我总处在这样的矛盾之中,就像要去见自己心仪已久的梦中情人或是久未谋面的初恋情人,总担心她们物是人非,甚至面目全非!旅游开发的悲哀从张家界回港后不久,听说联合国世界遗产组织对张家界有关当局发出警告:景区内的“垃圾建筑”太多,破坏了景区的和谐,限期整治,否则将采取措施处理直至取消世界自然遗产称号。类似的问题,好像不仅仅出现在张家界。内地被正式确认为世界遗产(包括文化遗产和自然遗产)的,有26处之多。遗产保护和旅游开发之间的矛盾,苦了一些人,也富了一些人,同时困扰着更多的人——道理人人都懂,法规条例也有,可囿于眼前利益,这对矛盾至今还在没完没了地较着劲。不久前,媒体报道说,世界建筑物基金会(WHF)在美国纽约公布的2002年值得关注的101个世界濒危建筑遗址目录中,中国云南剑川县沙溪寺登街区因是“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集市,有完整无缺的戏院、旅馆、寺庙、大门,使这个连接西藏和南亚的集市相当完备,具有很高的文化遗产价值”而入选。据说,寺登街区的建筑群为典型的白族三房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建筑,狭长幽深的街面全用红砂石铺砌,石板上足迹斑斑,足以见证茶马古道上小镇的辉煌历史。寺登街周围有春秋至汉代时期的古墓群,段家登古戏台等十几座罕见的乡村古戏台和茶马古道石桥等古迹。被确认为“濒危”,也算是出了名,但到底是值得高兴还是悲哀?我一下子糊涂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消息一公布,动心的人不会少,开发的、旅游的等等,可能就要如蝗虫般地杀将过去了。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怕它们因出名反倒又毁了它们。
  

俄罗斯的面纱
“苏联老大哥”,这亲切的称谓,至今仍深深印在中国人的心底,尽管早在上世纪50年代中苏即已交恶,尽管从90年代初苏联就已不复存在——苏联对当代中国的影响,现在仍然无法估量。8月初,友人相约而成俄罗斯之行,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看着那些沙俄时代精美辉煌至今仍散发着魅力和活力的广场、教堂、宫殿、花园、街道……感慨良多。沙皇夏宫 2006年8月12日摄58 克里姆林宫的正门和勃列日列夫时代修建的大会堂 2006年8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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