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设计她再道歉,在她看来,只是负罪感使然,并非真的担忧。更甚是,这担忧,着实令人想笑。
从她入了王府,她已为人妇的事实就是铁一般的事实。楚华扬在她跟轩辕珏要洞房时,才来关心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楚华容皱眉,继续道:“若你想用担忧减轻你的负罪感,随你。只不过,你自己放在心底就可以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
“你……”
“你可以走了。”楚华容迅速截下他的话,出言送客。
楚华扬神色黯淡,见她脸色坚持,只能落寞起身,身上的青衫长袍,更显清冷。
待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耳旁忽而有道女声传出。
“楚华扬。”
“嗯?”楚华扬迅速回头。
楚华容哼了一声:“我最后说一次,我帮你,是因为我自己愿意。与你无干。你不用愧疚,也不用感激。那无谓的担忧……”
楚华容呵了一声,“也省了吧。”
只会事后担忧的同伴,她需要。
但只会事后担忧且只会用道歉表达的,她不需要。
分明是不留情面的话,楚华扬却意外地听出了她语中的深意。
她不需要,是以,他不必愧疚……
“你……”楚华扬艰难启语,“方才的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楚华容嘴一扯:“随便你怎么想。”
左右不要再担忧些不必要的东西就行。
楚华扬点头。身上低落的气氛消散了几许,只见他疾走几步,行至楚华容跟前,在后者挑眉不解的神色中,深深地吐息了下,尔后说道:“抱歉。这是最后一次。”
楚华容挑眉。
楚华扬继续说:“我不否认我的担忧,是出于歉意。但是,若你不喜这样,日后,我不会再做就是。担忧你,只因担忧而担忧。”
这话说得,楚华容瞬间无语,再次启语时,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意味:“感情我刚才说的,你都当做废话了!”
楚华扬赫然,温润的面容,却甚是认真,“再怎么强,也都是个女人,我不放心。”
闻言,楚华容一怔。待回神后,楚华扬已然拉开房门,从容离去,瘦削的青衫身影,且轻松,且释然。
楚华容扯嘴:他释然个什么劲?!
只能回答她话的人,已然走远。
思虑半晌,依旧不得其门而入,楚华容松落紧皱的眉宇,拍拍衣物起身,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
只不若,楚华容方才离开桌椅半步,空中传来的熟悉的气味,令她忍不住朝天翻眼。
“轩辕珏,出来吧。”
她就说,他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
房中安静。
安静到,轩辕珏极轻的脚步声,竟也变得清晰可辨。
须臾之后,贴有大红囍字的雕镂高门被岐凌推开,随后,轩辕珏悠然踏入。
精致的眉眼,一片沉静之色,全无窃听被人发觉的尴尬。
他开口,无视楚华容瞬间无语的表情,先声夺人:“容儿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与楚少爷之间的秘密了?”
楚华容哼了声,对他这种将人逮了个正着,尔后在铁证面前询问的方式,十分无语。
“不是要去敬茶?”
“别转移话题。”
轩辕珏凝眸。疾走几步,将楚华容揽入怀中,认真问道:“你非真正的楚家贵女,楚少爷必然知晓。为何楚少爷会对你心存歉意?又为何会同意你以楚家贵女的身份出嫁?”
“其外,他担忧的再嫁问题,容儿是不是也该想我解释一二?”
“还有,你所说的帮忙,是指什么?”
一问接一问。
轩辕珏发觉自己对怀中的人的事,竟是一无所知。这样的认知,令他惶恐,亦令他不安。
放在楚华容腰间的手臂,随着心中的想法,微微收紧。
楚华容嘴一扯,无视腰间传来的疼痛,任由轩辕珏动作,心中对于轩辕珏能瞬间揪出她与楚华扬之间的问题毫不诧异。
而他的问题……
他是她确定要喜欢的人,既然他想知道,告诉他也无妨。
只不若,“事有轻重缓急,轩辕珏,敬茶明显比较重要。”
楚华容开口提醒,并非是想要蒙混过关,只是这事说来话长,等说完后,估计敬茶的时辰早过了。
轩辕珏微默。“无事。”
“嗯?”
楚华容挑眉。后者抿唇,执着于心中想要的答案,择了个折中的办法:“自王府到宫廷,自宫门口到太后寝宫,约莫一个时辰有余。”
一个时辰。
足够她说很多了。
这两边兼顾的方法……
楚华容嘴一抽:“轩辕珏,你就这么想知道?”
连这点时间间隙都不放过。
“很想。”
轩辕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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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珏的担忧
暖阳下,精致奢华的马车,在岐凌的驾驭下,缓缓行驶在冀城的街道上,安静地朝皇朝宫廷进发……
马车里,楚华容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如同轩辕珏在她面前毫无设防一致,她的话,全无保留。
前生,今世。
身份,来历。
诸多的所有,在坐在她身侧倾听的轩辕珏听来,都似天方夜谭,如画的容颜,茫然,惊奇,忧心。重重情绪轮番上映,唯独没有疑虑,显然对楚华容的话,深信不疑。
楚华容勾唇,对轩辕珏的信任与淡定十分满意,“于是,楚华扬借机将拒婚一事闹得满城风雨,目的就是引我回来。”
“我们约定,我与他一齐找出杀害前身的凶手,然后互不亏欠,各走各路。”
“本以为在宫中游历一番,给轩辕帝吃点苦头,转移他的注意力,再结合你,楚相及陆将军府的异议,婚约一事就能不了了之。没想到……”
话到这里,楚华容顿了下,清丽的容颜,显得有些挫败。
现今朝堂局势,她大抵心中有数。
楚相门生遍布朝野,将军府手握十万兵权,轩辕珏在民间的威望如日中天。
卧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
这三支势力的任意一支,都足以令帝王忌惮防备,一边因着帝王尊位,凌驾于三股势力之上,将之玩弄于鼓掌之间;一边又惧于其间势力,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矛盾,却又现实。
她也正抓准了轩辕帝这种尊贵又卑微的姿态,推算出赐婚不可行。而她入宫的动作,不过是为了更详细地了解个中情势,以防轩辕帝的后招。
事实证明,她想对了。
轩辕帝不敢公然与楚相他们撕破脸皮,是以那晚宫宴,赐婚一事不了了之。
但是……
楚华容嘴一扯:“没想到帝王会出其不意,真的不顾三家阻扰,一意孤行地下旨赐婚。”
“而且,”话到这里,楚华容不由皱眉不解道:“而且,三家的反应,也太奇怪了。”
昨天,她让楚华扬做的事有二,一事针对楚婉儿的;二便是让他在喜宴之上,查探百官口风。
但是得来的结论是朝堂依旧风平浪静。
这不合常理。
这三家势力这样大,不该只因轩辕帝的一个举动,就隐忍蛰伏,埋头做小。
而现今……
楚华容凝眉,觉得自己陷入了死局。
到底是她高看了相府与将军府的势力,还是她小瞧了轩辕帝的手段?
楚华容思绪偏移,而她身侧的轩辕珏,则是一语不发。
偶有早间清风掀起青黑帷幕的一角,从那狭小的间隙中挤入,吹拂在轩辕珏的面上。
垂肩的墨发,有几丝随风浮动。
你思我想间,两人皆是沉默。
轩辕珏精致的面容,沉静如平湖,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翻滚的惊涛骇浪。
夜空般幽邃的凤眸,凝视着沉默不语的楚华容,眸底汹涌的波涛令人望之惊悸。
自知晓她非楚家贵女时,他无时无刻不再猜测她的真是身份。
楚华扬找来的替身,几位皇子埋伏的眼线,冒名顶替之流……
诸多种种,唯独没动过身是魂非的念头。
这……
轩辕珏薄唇紧抿,一贯淡然到毫无情绪的容颜,一片冷凝暗沉,犹若暴风骤雨降临前的平静。
马车中的温度,陡然冰凝。
这一异样,立即引起楚华容的注意。只见她从深思中回神,抬眸看向轩辕珏,原本疑惑的目光,在触及轩辕珏的脸色时,蓦地一滞。
以往令她惊叹的容颜,此刻凝重如山,肃穆凛冽,带着绝对的肃杀之意。
这这样全然陌生的轩辕珏,这样凝重的表情……
楚华容反手一握,抓紧了轩辕珏的手,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轩辕珏侧首,没有回话,仅是沉沉地看着楚华容,眸光锐利如刀刻,似要穿透那令他着迷的眼眸,攫获她的灵魂。
极具威慑的眸光,危险,锐利。看得楚华容直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竟让他撕裂了淡雅的伪装,将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
“岐凌。”
半晌,轩辕珏移开视线,透过薄薄的帘幕,看向驭马的岐凌,沉声道:“去华严寺。”
声音简短有力。若是细听,依稀能辨出其中几不可察的惶恐与急切。
“主子?”
“主子?”
“轩辕珏?”
岐凌岐飞与楚华容同时出声,十分不解。但不解也仅是瞬间,岐凌便一扯缰绳,勒马回头,朝皇城城门行去。
“哥!”岐飞伸手压下岐凌驱马的动作,着急阻止道:“先把别动,问清楚再说。”
话落,岐飞也不耽搁时辰,迅速转头向车内人道:“主子,入宫敬茶刻不容缓。”
太后本就对主子心存不满,若是知晓主子竟在敬茶时刻出城拜佛,必然从中挑错。
一旦太后不悦,孝字当头的皇上,必然借题发挥,届时……
“主子,”岐飞紧张握拳,“还望主子不要给太后挑错的机会!”
“住口!”
轩辕珏闭目冷喝,声音且急且快,且冷且狠。全无往日的清越温雅可言。
无上的威压迎头尽数压下,重若高山,岐飞只觉如坠冰窖,周身血液瞬时凝固,登时动弹不得。
岐凌扯动缰绳的动作亦是一僵,片刻的窒息过后,警告地瞪了眼岐飞,随后迅速求情道:“主子,岐飞也是出于好心,并非有心质疑主子决定。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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