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这里环境不错!”他说。
“……”
嘿,你说你听见就听见了呗,堂堂男子汉的有事说事儿能死么?回回小心眼的留后招算什么本事?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我上前一步在他跟前站定,可是才张了张嘴却被他硬生生的截断了。
“旁的都放放,你先跟我来!”
什么事能比自己媳妇红杏出墙还十万火急?肯定没好事。
凌琰说着就要伸手来拉我,我心里带着防备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去哪儿?”
他却不以为意的笑笑,很执着的跟上来一步,一把稳稳的扶了我的一只胳膊。
丫的诱拐不成就改挟持了?真当老子是三岁孩童听骗听哄的么?
我试着挣脱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男女体力相差悬殊愣是未能撼动他分毫。
不过我的不配合也让他的行动不很方便,无奈之下他只能借着我挣扎的空当俯身在我耳侧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长春宫那边都安排好了!”凌琰道,声音微若清风,却字字句句都清晰的飘进我的耳朵里。
这一句话让我始料未及,如遭雷击的同时脚下亦是冷不防的一个踉跄,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搀了我一把。
我颤颤巍巍的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纠结道,“你说——”
虽说是一眼看去四下无人,凌琰也还是谨慎的没有做声,只用口型给我重述了一遍那三个字。
紧张之余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唇齿翁合,看的真真切切他给我说的三个字是——
长!春!宫!
所谓的长春宫,即是所谓的冷宫,大约是为了突出反讽的效果所以才给了它这么个活力四射的名字。
“都替你安排妥了,放心!”凌琰看我的眼神无辜至极,从里到外都透着自我牺牲的凛然之气。
可他明明就知道我不想去见秦裴云——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肚子里的那根花花肠子都要纠结到一块儿了,不过刚被抓了把柄我也不敢逆他的意,就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磨磨蹭蹭的不想走。
凌琰也不急,就站在跟前儿等着,嘴角含笑眼神明亮,仿佛耐性很好的模样。
若说在这个时候我还能淡定那是扯淡,可既然是在劫难逃了也只能认命——
谁叫我自己嘴贱来着?
“眼下这青天白日的,你确定没有问题?”我问,强打精神妄想再抓那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凌琰点头,笑的优雅,“我做事几时给人留过把柄?”
“……”
好吧,他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是事实,那个拖泥带水总能授人以柄的人是我。
“那走吧!”蔫了吧唧的轻叹一口气,这回我是真的认命了,决意咬紧牙关去会会我那苦命的亲妹子。
早前先帝爷驾鹤西游之后按照祖制把宫里的老人儿都清理了一遍,再加上萧逸舟初登大宝后宫无人,大周的冷宫是真的很冷,如今的长春宫里就只住着裴云一个。
当然,因为她身份特殊,所以除了宫里日常的守卫之外,萧逸舟又额外派人多加了两队守卫看护,严禁她与外界私通有无。
凌琰自感居功甚伟的安排细说起来其实挺多此一举的,不过是钻了守卫换班的空子,趁着正午时分两班守卫往别处交接顺理成章的私开了一扇小门把我放进去。
偷偷给我开门的是个年过花甲的婆子,衣衫破旧,腰背佝偻,人却机警的很。
这回应该是真的提前得了吩咐,听着敲门声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把门拉了个缝,见着就我自己没有旁人这才放心开门把我带进去。
裴云迁居在此身边就只剩这一个婆子照料她的起居我是知道的,想当初她前拥后簇做她的太子妃的时候是何等风光——
唉,世事无常这话也忒特么的让人伤感了。
不过萧逸舟这个王八蛋他不地道也不是一两天了,他对裴云能做到如此地步,我也找不出别的话说。
本来嘛,后宫与朝堂息息相关,所谓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自秦家倒台的那一日,她就没了稳坐中宫的道理,被废更在情理之中。
萧逸舟没有赐死她已经是天大的脸面,至于冷宫庶人什么的,在抄家灭族的大潮流鼓舞下根本不值一提。
“那个——”收拾了那点悲春伤秋的小情绪,我陪着笑脸张了张嘴,本想做个自我介绍,然则还不待开口,已经被那婆子的一道目光封杀。
她只冷着脸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一声不吭的转身往里走,一双阴霾气很浓重的眸子总像是藏了些什么东西。
我冷不防打了个寒战,自觉讨了个没趣遂就闭了嘴跟在她屁股后头颠颠儿的往里走。
长春宫是大周开朝时太后寝宫的旧址,后来不知道是挨到了哪位皇帝他娘那里被嫌弃地脚太偏就给废弃了,可殿宇院落虽然废了空间排场都还是有的,只不过少了些雕梁画栋的摆设,这整座宫殿都显得十分的荒凉凄清。
那婆子年纪大了走不快,我跟在她身后也走是散漫,这样一来就得了空四下打量了一遍周遭的环境。
瓦砾破旧,地砖残缺,那些有了年岁的古木参天而立下面却落了很多腐败的枯枝烂叶缺人打扫,积年累月的堆下来光是味道就不很讨喜。
这人吧,一旦被人捧着宠着就容易矫情,想当年在萧逸舟这落魄的时候宫女下人房里的通铺地板我也不是没睡过,可这几个月被凌琰锦衣玉食的养着,不可避免的就跟着封建社会一起腐败了。
腐味呛鼻,我本来是极力忍着的,但跨过最后的那道拱门时还是没忍得了这刺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鼻涕眼泪的弄了自己一身。
我赶紧的低头从袖子里去掏帕子,眼前已经是一只纤纤玉手把一方素白的帕子递过来。
那手指的主人肤色很白,白的有点不健康的那种,而且瘦,五根指头上都能凸显出关节的形状,一眼看去甚是骇人。
我心里打了个颤已经有些了然的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的就是秦裴云的脸。
“姐姐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些天了。”素衣素裙的女子站在眼前,笑的甚是亲切熟悉。
从小到大我俩就不对付,如今也算劫后重生了,她一张亲切的笑脸看的我是毛骨悚然还哪敢再去接她帕子。
“咳!”干咳一声做掩饰,我生硬的扯了扯嘴角,“你也知道,在这宫里我走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是么?”裴云见我没接她的帕子,就兀自上前探手给我理了理前襟上面溅的唾沫星子,“我还以为是姐姐故意在躲着不想见我呢!”
我不想见她她自然心知肚明,这会儿明摆着就是在激我的话儿。
比起陈氏那种肤浅没心眼的,这丫头却不是盏省油的灯,我还真不敢跟她硬呛着来。
“怎么会?”我扯着嘴角赶紧澄清,“回来我就想着要来见你,只是宫里人多眼杂,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哦!”裴云捏着帕子垂眸浅浅的笑了声,再扬起脸来仍是笑的舒适干净,“姐姐这么急着见我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
明明是你丫的递了小纸条说要见我,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成了我上赶子的追着想要见你了?
好吧,我承认我是心虚气短嘴皮子上我磨不过你,那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成么?
“那个——”清了清嗓子,我尴尬的掩饰了一下,“没什么,就是久不见面,想看看你到底好不好。”
秦裴云淡淡的看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施施然走到旁侧的一副石桌后头选了个可以面对我的石凳坐下来,才是不答反问,“现在看见了,姐姐觉得我好是不好?”颇有些好整以暇的架势。
我硬着头皮与她对视,明明是个俯视的角度却怎么看气势上都比人矮了一截,那种纠结中的苦逼心境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这里条件是差了点不比当年在家里,但我看你的气色却还是不错的,应该还算好吧!”我说。
“既然姐姐说好,那我便是过的好的!”裴云也不强辩,只低头默默的叠着帕子,“姐姐呢?离京数月,姐姐过的可好?”
“我也还好!”
“呵——”秦裴云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我被她这么明目张胆的一声惊了一下,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重新移回我脸上。
“可是他——不好!”她说,眉目肃然。
秦裴云口中的“他”除了萧逸舟还能有谁?虽然第一时间就心知肚明,我还是假装反应了一会儿才整出一个豁然开朗的表情。
不过为表示立场尴尬,我没接她的话。
秦裴云不甚在意的盯着我的脸看了会儿,没等着我的反应也不介意,只径自笑道,“不过现在姐姐回来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如花美眷、母慈子孝,这宫里宫外都和谐的紧呢,”我笑笑,装傻充愣装的十分蛋疼,但是为了应景,还愣是挖空心思调剂出点酸溜溜的落寞神情,“过几年再添上几宫嫔妃,生上十个八个孩子,就更是和美了,至于你我——”
“姐姐这话说的好轻巧!”
场面话说出来就是膈应人的,秦裴云终于失了耐性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目寒如刀的冷冷射过来,“萧逸舟的后宫从来都是秦妃色一个人的,几时容下过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裴云其实是个很犀利的妹纸,不要把她定位为炮灰或者三儿,因为伦家爱她o(╯□╰)o
☆、【第27章】 罪孽深重
虽说是下了堂的,可当初她也是萧逸舟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抬进宫门的正牌太子妃。
如今秦裴云她要来跟我说这些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不对味儿。
跟了萧逸舟那么多年都没能混上个正室我心里本来已经很呕了,此时若还要让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钉到小三儿的耻辱柱上——
就我这脾气,真得一口老血把自己憋死。
因为是我妹儿我已经让着她好些了,可也不待这么口无遮拦的。
我心里窝着火儿脸上的表情也就跟着冷了下来,“萧逸舟的后宫曾经是秦裴云的,现在住着的是陈雪兰,妹妹你的记性确乎不大好。”
“人在这种地方呆着我心里自然会比姐姐清明许多,”秦裴云当时就寸步不让的跟我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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