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皇子和百官必须出席,连皇后都要前去。
关情月很期待,谢漠聊,应该说,祈晋流,见到他时的反应。
早朝时间,通常百官都会提前到,然后开始八卦朝中大事。
今日早晨,议的最多的当属昨日的科举。
皇帝皇后到,百官列席,皇子站位,秦太傅和贺相站在最前列顺着胡须,笑得开怀。
皇帝陛下有了点不易察觉的无奈。
随后,公公大叫:“宣昨日文武三甲面圣!”
关情月带头,后面跟着四个体型迥异的人上殿。
霎时,大殿议论纷纷。
“安静!”皇帝陛下开口,声音还挺洪亮,只是体型富态,头发也半白,眼角还有很深的皱纹。
“草民关情月拜见圣上。”关情月带头顿首,神情自若,而他身后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甚至忘了下跪,见着关情月跪下才连忙跟着跪下。
“你叫关情月?”祈恭疏的声音隐藏着丝丝颤抖,眼神也略显迷茫,盯着关情月一眨不眨的看。
因为离得远,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没看见,但这却没有逃过坐在下座的皇后的眼睛,皇后不易察觉的蹙起好看的柳叶眉。
同时,秦贺两只老狐狸也没漏了这茬,当然,也没瞒过刚从惊讶中转醒的祈晋流,和同样站在前列的一个异常美丽的男子。
“正是草民。”关情月开口。
“抬起头让朕看看。”皇帝陛下开口,不得不做,关情月抬头。亮若点漆的眸子勾人心魂。
祈恭疏失神,这下,百官皆看得清清楚楚。
“咳咳。”皇后掩唇轻咳,祈恭疏回神。
“你是今年文武状元双头冠?”祈恭疏正色道。
“是。”关情月颔首。
“都起来吧。”五人依言起身。
祈恭疏先是问了其余四人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几人也答得中规中矩。
最后,祈恭疏看着关情月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问道:“关状元就说说,身为一位贤君该有哪些品德吧。”
祈恭疏问的随意,底下一片哗然。这个问题,答得不好可是要杀头的,百官皆为关情月捏了一把汗。
连一向平静的秦贺两个老头都露出点讶异,对视一眼,又恢复正常。美丽男子的唇角微微上挑。
祈晋流紧皱着眉。看着儿子的举动,皇后的眼底闪过狠意,从这个关情月踏进大殿开始,她的丈夫和他的儿子就表现的极为不正常。关情月,到底是什么人。
关情月沉默许久,静静答道:“草民以为,身为一代明君,不得不具备八种品德:责任担当、刚毅霸气、听贤纳谏、恩威并施、学识谋略、讳莫如深、政治清明,还有……没有所爱之人。”
清澈的嗓音回响在众人耳边,大殿一片寂静。
祈恭疏怔在最后一条中,良久才回过神,大叹一口气,赞道:“说得好!”
底下神色各异,有人松气,有人嫉妒,祈晋流表面不动声色,眼中却闪着骄傲,那是他看中的人。
“情月留下,其他人退下吧。”祈恭疏摆摆手。竟连称呼都亲近不少。
“退朝!”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
祈晋流刚放下的心霎时提了起来,游移着看了看关情月,而关情月却始终没有正眼看过他。
祈晋流不再停留,恭敬退下,今天已经表现的太失常了。
等到除关情月和祈恭疏之外的人全部退下,公公也关上大殿门退了出来。
“你们说,皇帝留下状元郎干什么?”
“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今日圣上看那人不是都看出神了吗?”
“可是,除了那双眼睛和出尘的气质,那个状元郎并不好看呐!”
“君心难测啊!不过要说漂亮,谁敌得过咱们大琪朝的柳王爷啊!难怪大公主如此痴迷,连我都……”
“嘿嘿嘿,你省省吧,听说圣上和这个柳王的关系不简单呐!你还别说,这皇帝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成才的,我看呐,这皇位八成要落进柳王手里喽。”
“嘘!别说了,六皇子过来了。”
“参见六皇子!”几个小声议论的大臣见到祈晋流走近,忙躬身道。
“免礼。”祈晋流恢复在宫中贯有的淡漠姿态。
只是背对着那些人的眼中多的是冷意,也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谢漠聊的武功不算独步天下,也是一绝,隔百里也能将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六皇子!六皇子!”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宫女的叫喊。
宫女气喘吁吁的跑近,是皇后的贴身侍婢,好像是叫琴烟。
“何事?”祈晋流停下脚步,看向琴烟。平时他和皇后不亲近,但是他所做之事,皇后也是这宫中知晓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毕竟是自己的母亲。
“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琴烟还是很怕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六皇子。
“告诉母后,我稍后便去。”祈晋流淡淡道。
但琴烟却犹豫着没走。“怎么?”祈晋流的口气不自觉的带上点冷然,他本就心情不好。
“呃,皇,皇后娘娘说,让您马上过去。”琴烟说着说着低下头,语气有些哽咽,“六皇子,您就去吧,不然皇后娘娘会怪我的。”
祈晋流沉默稍许,道:“知道了。”
“谢,谢,六皇子。”琴烟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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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何事?”祈晋流刚到,就问道,好像要迫不及待的离开似的。
这种感觉让皇后十分不悦,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示意丫鬟、太监全数退出,皇后不急不缓的道:“坐下说话。”
祈晋流落座,皇后却是只喝茶,不说话。
“母后若是没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祈晋流无波无绪道。
“坐下!”竟是少有的厉声。
祈晋流蹙眉,还是坐了回去。
“你和那个关情月什么关系?”皇后冷冷的问。
“情人。”祈晋流冷冷的答。
“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母后,管好你该管的。”祈晋流话语间隐藏着不满。
“你,我是你母后!”
“正因如此,我现在还坐在这儿。”
“你,你你,你还想不想当皇帝!”皇后抛出重磅炸弹,不过好像炸偏了。
“母后你也知道,皇帝是我要当,而不是你当么?”祈晋流的声音可谓很轻,却异常寒冷。
“你!你好啊,给我滚!”皇后指着祈晋流,怒发冲冠。
祈晋流唇角紧抿,没做停留,走了出去。
待到他的身影看不见,皇后才脱力的倒在扶手椅上。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看见祈晋流走远,琴烟才走近前堂,远远的看到皇后无力的垂倒在椅子上,就急急忙忙跑来。
“没事。”皇后摆摆手,很是疲累:“那孩子,还是怪我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章
官员尽数退下,只剩下祈恭疏和关情月。
“跟我来。”祈恭疏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是。”关情月作了个揖。
原本以为这皇帝是要带他去御书房,哪知走着走着竟到了皇帝的寝宫。
“进来。”
关情月低头进门。
从房间的布局可以看出,这是个皇帝的寝宫;从房间的摆设又可以看出,这是个勤俭不奢侈的好皇帝。
“陛下……”
“把衣服脱了。”话被打断,还是被这么句话打断,饶是有准备,关情月还是禁不住惊讶的抬头,他是想……?
祈恭疏没什么表情,也不再说话,就像是只等着关情月脱衣服。
虽然很想揍那个老色狼一拳,但是,忍住。
关情月开始慢吞吞的脱衣服,脱了外衫,磨磨蹭蹭的解亵衣。不过再慢,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视死如归的摔下衣物,露出冰肌和玉骨。说实话,这副身体,的确很难让人信服是江湖中人。
祈恭疏紧紧的盯着关情月的身体,面露痴迷,慢慢走上前,抚上关情月的肩,或者说,是肩上一点朱砂:“你果然,果然是……”
“是的。”关情月没让祈恭疏说下去,却叫出了声:“父皇。”以极为讽刺的语气。
两个字,让祈恭疏完全怔住,随即苦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歉疚和憔悴,真实的让关情月分不清真假。
“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祈恭疏小心翼翼的问道,完全没了睥睨天下的君主模样。
关情月冷冷的看着祈恭疏,良久,动手撕下面具。
倾城的面容,也许不是最美,却足够令人心碎。
一模一样的清美,一模一样的朱砂痣,除了他的小八还有谁呢。
“拔儿?”祈恭疏的眼圈微微泛红。
关情月却厌恶的皱眉:“少装了,我可不信杀了自己母亲和妻子的人会这样。”
祈恭疏的目光闪了闪,试探着问道:“你知道?”
“至少比你以为的多。”关情月面无表情。
“你是来……报仇的……”祈恭疏落魄的垂下眼皮。
“报仇?我不会做如此肤浅之事。我只想知道真相,我想要的真相。”关情月冷笑:“何况,如果真要报仇,我不会选这么蠢的方法。”
“唉……”祈恭疏重重的叹了口气,道:“随我来。”
祈恭疏走到一副画前,按了几下,墙壁打开,露出里面的密室。关情月跟着祈恭疏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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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出来后,关情月漫无目的的走在陵安街道上。
从正午晃到日落,从阳光独好晃到倾盆大雨。需要接受的太多,他还来不及接受,就必须接受。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不是没察觉,而是不想察觉。
街道上没有带伞的行人纷纷跑起来,路过他的时候,有的也会看他几眼,像在看一个疯子。
忽然间醒悟,关情月也疯狂的跑了起来。
想要找一个人,想要对他说很多,想要……想要的很多,多到什么都不能要,要不起。
衣衫浸透,墨发全散,雨水打湿了全身每一寸。
关情月用力的跑着,像是发泄,像是急于寻求庇护。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