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哪儿来的肥鸡,还挺厉害的!”山寨大王正全力强攻,冷不防被阿翔在头顶啄了个洞,又疼又怒之下,连忙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空中乱抓,试图将阿翔抓住。然而阿翔十分机警,又岂会被人抓到,见他伸手便立即飞到空中,然后再伺机偷袭。
山寨大王既要应付百里屠苏的剑招,又要堤防空中阿翔的偷袭,一时间本来严谨的招数竟然有些乱了。
百里屠苏见前有欧阳先生不离不弃,后有阿翔英勇护主,心中感念他们情谊,暗想无论如何也要拼死护得他们周全。本已因败势有些消沉的战意再度燃起,伴随着那慷慨激昂的琴音,百里屠苏精神大振,手中鱼骨剑划出道道流光刺向身周诸山贼,竟是愈战愈勇。
然而,全神贯注奋勇杀敌的百里少侠并没有发现,自己精神振奋的同时,身周的对手却不知为何开始战意消沉,精神恍惚;更加没有留意到,有几次曾有宵小试图从背后乘他不备施以偷袭,然而未等出手,便被不知何处射来的一道有质无形的音波射中,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便倒地不起。
在琴声的激励和阿翔的协助下,百里屠苏愈战愈勇,渐渐扭转战局,身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重伤的山贼。
山寨大王见原本十分有利的战局莫名其妙的变成如今这般局面,心中暗惊,当下不敢恋战,连忙强打精神疾攻几招,然后趁百里屠苏忙于招架之际打算脚底抹油,然而刚一抬脚却感觉双膝猛然剧痛,当即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么大的破绽百里屠苏怎么可能错过,立刻鱼骨剑一挥将其抽翻在地,随即强忍着恶心一脚踩在了山寨大王长满胸毛的胸膛上。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是迫于生计一时糊涂才做了山贼的……小人上有八岁老母,下有八十小儿……啊不对,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还望大侠开恩……”落败被擒的山寨大王见势不妙,立刻浑身发抖地开始连声告饶。
这套说辞好像有点耳熟的感觉……不过百里屠苏关注的重点倒没有放在这里,他关心的是应该如何惩戒这些山贼,如何令他们弃恶从善。
身为一国皇子,百里屠苏素来遵纪守法,自然不会随意杀人。即使对方是作恶多端的大恶人。
“最近的官府距此有多远?”百里屠苏问道。
“回大侠,大、大概三百里之外!”山寨大王战战兢兢答道。
好像……挺远的。
而且若派阿翔前去官府送信让他们来抓人的话,自己就会行迹败露,那可就糟了。
百里屠苏正在纠结如何处置这些麻烦的家伙,忽听身后脚步声响起,转头一看却是杏衣青年抱着琴走了过来。
“少侠可是在发愁如何处理这些山贼?”
“嗯。”百里屠苏闻言,不由暗想欧阳先生果然是自己的好知己,“决不能让他们继续为恶。”
“此事倒也容易。”杏衣青年道:“这些人多半是遇上天灾,迫于生计才会落草为寇。少侠不如责令其首领将多年掠劫财物分予众山贼,让他们散去各自营生。至于这山大王,作恶多端,不可轻饶。不如就废去武功弃于荒野,任其自生自灭吧!”哼,让你说孤胖!
“先生高见。”完全没有意识到某人在公报私仇的百里屠苏听此建议,只觉甚为有理,当即不顾山寨大王连声求饶,一掌废去其全身内力,然后丢下已然晕厥过去的山大王,起身俯视满地哼哼唧唧的伤兵:“你们谁负责掌管财物?”
“回大侠,是……是小人……”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喽啰连忙艰难地爬起身,战战兢兢回道。
“刚才的话你可曾听到了?”
“听到了听到了。”小喽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谢大侠不杀之恩!小的这就带人回去清点山寨财物,然后将它们均分给兄弟们。小的保证以后会找个正经营生,再也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了。”
说完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又叫了几个只受了些轻伤的山贼,正打算回山寨瓜分财产,忽听一旁的杏衣青年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擅长赶车?”
——赶车?
百里屠苏闻言转头望向不远处马车的方向,这才发现他们雇来的车夫不知何时便已逃得不见踪影,只余下那辆马车,以及正旁若无人地低着头啃路边的野草的一黑一红两匹骏马。
“回禀大侠,寨中的赵老三上山以前就是赶大车的一把好手!呐,就是他!”
杏衣青年扫了一眼那位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赵老三,见他年龄三十上下,容貌不丑也不俊,看面相不似奸诈小人,遂对他拱手微笑道:“这位赵三兄,有礼了。我们需要一名车夫,有劳兄台将我们送至京城,酬劳我们出双倍——这位少侠付。”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客气有理,却隐隐带了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那赵老三见他身旁的黑衣少年一人一鸟便挑翻了他们整个山寨,此刻正将所有人的命脉握在掌中,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当即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一个时辰后,百里屠苏与杏衣青年目送几十名山贼分完财产后作鸟兽散,之后便一起上了马车,让那赵老三赶着马车一路朝着乌蒙帝都驶去。
☆、第 8 章
8
两日后。
百里屠苏与杏衣青年乘着马车到了帝都城外。
为避盘查,杏衣青年事先为百里屠苏换上女装,这才令赵老三赶着马车朝着城门光明正大地驶去。
及至城门附近,远远便见到前方城门口静立着两排整齐的仪仗队,中间簇拥着一辆华丽车辇。
车夫赵老三见此情景,便知前方的绝逼是什么达官贵人准备出行,连忙赶着马车准备回避。
这时车帘一掀,却见那杏衣青年探头出来道:“无需回避,直行过去便可。”
赵老三心下忐忑,然见杏衣青年一脸成竹在胸的笃定,当下也不敢多问,连忙依言而行。
杏衣青年放下车帘,见百里屠苏一双黑眸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疑惑,遂笑道:“屠苏莫慌,片刻后自见分晓。”
百里屠苏虽然满腹疑云,但是基于这数日来对杏衣青年建立起的、无条件的信任,便没有开口问什么,任由车夫驾驶着马车前行。
马车行驶极快,眨眼便距离仪仗队不过十丈之遥。
赵老三看到对面为首之人身形高大满面虬髯,一身华贵蟒袍气势逼人,显然是地位显赫的高官。
慑于其威势,赵老三不由自主地停下了马车。正准备下车告饶,却见那华服之人忽然上前一步,端端正正跪倒在地,继而高声忽道:“微臣雷严恭迎国主。祝愿国主万寿金安!”
后方两队仪仗队立刻整整齐齐地跪下,整齐的呼声雷鸣般响起:“臣等恭迎国主!祝愿国主万寿金安!”
“啪嗒”一声,赵老三手里的马鞭掉在了地上。
“啾啾!”受到惊吓的阿翔从车顶上一飞冲天,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进了旁边不远处的大树上。
救命!那个丑八怪欧阳少恭竟然说他是雷严!难道是我认错人了!?
车厢里的百里屠苏终于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哪里有问题,身旁的杏衣青年已经伸手一把掀开了车帘。
然后他就听到杏衣青年那略带笑意的语声响起:“众卿平身。”
“欧阳……少恭?!”百里屠苏转过头,怒视着身旁的杏衣青年。
事已至此,他如果还猜不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可真是不折不扣的大笨蛋了。
欧阳少恭对他微笑颔首:“百里少侠有何吩咐?”
“欧阳少恭!”被人当傻瓜骗了好几天的屠苏小王子终于出离愤怒了,他用既愤慨又伤心的眼神凝注身旁的杏衣青年,“我曾经……我曾经对你毫无怀疑!”
“少侠此言何意?”欧阳少恭佯作不解,“是在指责在下曾诓骗过少侠么?”
见他仍旧一脸无辜,百里屠苏险些当场暴走,只觉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明明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那还请少侠指出,在下究竟哪一句话欺骗过你?”
见欧阳少恭仍旧毫无悔意,百里屠苏更怒。
想到自己对他毫无隐瞒,一片真心全然奉上,换来的却全是欺骗和戏耍,百里屠苏只觉心中说不出的难过与愤怒:“初见之时,你说你名叫欧阳长琴……”
“在下复姓欧阳,名少恭,字长琴。蓬莱国皇亲贵胄无人不知,皆可作证。”
“你……你说你是个不会武功的文弱琴师……”蓬莱国主欧阳少恭法术高深,放眼整个蓬莱无人能出其右,这点便是远在乌蒙皇宫的百里屠苏亦有耳闻。
“在下的确不会武功,”欧阳少恭谦逊地微笑,“只是略懂一点法术皮毛而已。”
“你……你哄骗我男扮女装,自己在一旁看笑话……”
“是少侠想要躲避官兵盘查,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你既知我身份,为何又对我隐瞒你的身份?!”
“少侠并未问过在下身份,是以在下未曾提起,何来隐瞒之说?倘若少侠问起,在下自是言无不尽。”
“你、你还说你父母双亡,六亲无靠,只在乌蒙帝都订有一门亲事……”
“事实确是如此。”
“强词夺理,巧舌如簧!”见欧阳少恭竟然逐条反驳自己的指控,而且所言还颇有几分道理,百里屠苏只觉既郁闷又挫败,忽想起一事,怒道:“你命那雷严假扮成你,骗阿翔上当,害我误以为雷严是你……”
“少侠此言可冤枉在下了。”说到这个,同样作为受害者的欧阳少恭自己也是满腹委屈,“在下从未让雷严假扮在下身份,至于阿翔因何错认,在下亦是满腹疑云,不得而知。”
看着百里屠苏怀疑的眼神,欧阳少恭连忙举起右手:“苍天